春和景明(58)

作者: 爻一一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别林斯基曾经说过,爱情也需要理性的内容,犹如燃烧需要油脂。如今告别时日已这么久了,还是很久很久前,陆海赠送,因为不在意谁爱不爱谁了,就没有取下来,中途离婚的时候摘过一次,后来因为杨力去世,她重新取出来佩戴,把首饰盒他送的东西都重新一个一个放置好。再也不想丢出去或者卖到典当的想法,也许,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和自己有亲缘的关系?她不清楚,她也不如别的人那么洒脱。通过婚变,她了解过爱情的本质是疯狂和思想,理性与自发的结合,它只是一时的道德修养,有时候是残忍和慈悲。淡泊与渴望,饥饿与欢乐,痛苦与光明,黑暗或烦恼,都是理所应当的发生,婚姻只不过是把种种人生极端的体验都熔炉在了一起,而陆海不过是实施这种感受的人,让她在人生的路上,从此成为一个跛脚,要与众不同的生活,要无法和过去那些旧朋友对话,与那些拥有常规动作的人再谈得来。好比一生不生育的人,怎么也挤不进那些世俗要儿孙满堂为价值的生活观的人群去。

这条链子断掉,是什么意思?她看它断掉的一瞬间就想到陆海,想到陆海就像揭开了一部恐怖剧本的感觉,她身上瑟瑟发抖,为这种人生轨迹的改变而有些悔恨在心,妇女的哭声确实如轻风一样,一掠而过,而男子的哭声虽然不常听到,有时往往很有感染力。她在沉闷的许久不曾联系的城市郊区的一栋老楼里,不愿意把陆海画入混世魔王的角色,也不知道究竟这一年多,支持她的心灵的力量是什么,难道是女性最高级的精神体现,内心生动的原谅或是对毁坏者的漠视?她没有发信息也没有打电话,两个人分别之后的第二年,男人是容易再结婚生育的,何况陆海已经先有,可女性未必。她找到了项链!捏在手里的时候,想用拳头使劲儿敲一下手边的木梯子。难道是陆海,或者——陆海的另一个孩子,谁知道是男是女呢?或者他们有事想找到自己?妍妍想,还是没把陆海从黑名单拉出来,其实拉不拉出来陆海也不会给她打电话,她只是在规律自己的心情,希望不要被意外的东西再次惊到。链子断了这事很蹊跷,她不想面对,在不想面对之前,流了一滴一年多未曾流落的眼泪。

后勤把锁链买来挂在门框上,她听到清脆的声响。接着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绪,迅速下楼,锁好门,从五楼跑到四楼,然后取了背包穿上衣服,接着从四楼小跑到三楼,在打卡机上按下拇指下班通勤。从东边的楼梯三楼到一楼,就在她捏着项链,攥着这个过去的感情在手里,像突然点燃了情绪那些暴雨的可能性一样,她走向自己的汽车,就在正门偏东北五六米的位置,她看到立在雨里慢慢地向前走着,往回,他也要从小东门上楼,这时,她途径他身边的时候,中间隔有半米的距离,虽然下着雨,妍妍的步伐很快,她走起来没有什么声音,可在经过立身边的时候,他还是看到了她。

他看到熟悉的一个身影闪过,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狂怒的气质和实在到底的善良,她当然区别于那些拙劣的或者能把万事都打理好的人,可他确实在上楼无意中看到了她脖颈一枚透着伤痕的宝石项链,在那昏暗的顶层光下,向他展示出她过去的一种被时间压缩过传递的信息,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眼睛低垂时,目睹她右手的手背上有一朵红色的疤痕。两次了,他看见她的手背拇指和食指交汇靠近手腕的地方有一朵像黄豆大小的红色的疤痕。

“下雨了也不打伞吗?平时也走这么快?”他想。

张桂兰可是现在小区舞蹈队的头号,要说都是女人,为何母亲忘记父亲就这么容易,妍妍开着车,在八月的傍晚的雨里,想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应该重新开始一段恋爱与生活。

第20章 昨日的世界------立(四)

这场雨下得沥沥淅淅,本不该这么缠绵。春雨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夏天的雨随时下随时放晴才符合季节的节拍。她从雨里下车,将车停在空余的车位,停车是很容易的,因为楼层矮小,车辆不多,哪怕加班再晚回来也不用四处寻车位,板楼和塔楼不太一样,妍妍不喜欢住塔楼,她总担心停电的时候电梯上不去,要步行爬很多层,还要经受楼道的漆黑古怪,阴森森的。她喜欢板楼的楼间距和公摊面积的划算,也喜欢老小区常年散发的无人过于料理的百姓自发装扮楼下的那些散漫的气息,在她的眼前,总有些废弃的旧沙发摆在一起,老人们散步回来就坐在一起下象棋。头顶还有屋檐遮雨,这何乐而不为?

过去旧的东西其实就是传统,资本是剥去传统的,或者抛弃传统的,它在搭建一个非人本身的机制,那将十分可怕。新的社区不让老人在楼下随便放置一些座椅沙发,怕是引发火灾,由于很多老人也有积攒纸箱的习惯,新的社区有明亮的超市,可很少有那种实惠又齐全的小便利店或者小卖部。两者没什么区别,便利店现代些,东西多一些,小卖部古朴一些,匾牌一些,都是必需品。平时张桂兰着急吃完饭就要往外面去,她等着广场舞的音乐,闷热的夏天谁都不想在家里看孩子。其实孩子八岁就不用怎么看着了,自己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妍妍下班通常的三部曲是停车上楼吃饭,吃过饭后刷碗收拾厨房,从厨房出来到客厅收拾沙发洗澡洗衣服,只有临睡的时候才能松一口气,这口气是轻轻看着金禾闭着眼睛安睡的那一刻,一天的神经终于松下来,她有时会忘了把剩余的饺子馅冻在冰箱,于是又重新回到厨房去收拾,冰箱的冷冻室里装满了鱼虾,还有排骨瘦肉。 她想把每一天都过成这样的模式,安全而秩序,却不料在单位的时候项链断裂,有什么所谓的预兆可言吗?

她上楼照例像往常一样打开门,看到了张桂兰手指放在嘴唇的动作,示意她小点声音。她轻轻用手带上门,脱下鞋光着脚往前走了两步,把包挂在衣帽架上。看到这样的动作,心里惊悸,通常都是孩子的事,她一边潦草挂包,一边来不及找拖鞋,想着光脚走路能安静些,不至于打扰孩子,眼珠在沙发,各个角落寻找金禾的身影。“金禾眼睛起了一个很大的火疖子,很痛。还有点发烧呢,刚睡下。”张桂兰低着嗓子走过来说。

"什么时候?下午吗?”妍妍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女儿躺在床上。金禾不像幼儿那么娇小了,现在长高一些,年岁大点了抵抗力也比过去强了,不用怕了,她安慰自己,甚至这样想。轻手轻脚走到床边,从夏天的淡黄色的蚊帐的纱帘看到女儿红红的小脸,孩子两只手安抚在床单上,闭着眼睛,妍妍俯身凑得更近一些,金禾的右眼角有红红的一块圆圆的疙瘩鼓起来。对,是火疖子,她上火就走眼睛。

妍妍伸手轻轻摸孩子的额头,生怕打扰金禾睡觉,感觉额头滚烫而想唤醒孩子,看看孩子的情况,这真是每个母亲的忧虑和胆怯!叫醒?还是继续让她休息?她看到金禾发烧就会想到无数个当时孩子还小的深夜,她彻夜陪在她床边,将一个很小的枕头垫在孩子头下,让她鼻塞的睡眠能稍微缓解一点,她下的狠功夫,可以一只手好几个小时不换动作而让孩子尽可能多睡一会儿!每个母亲都习惯于这样,毫不觉得累。

“呜呜……”金禾感觉有人摸她的头,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了妈妈,又轻轻闭上,眼皮一抽一抽,她想用手去摸眼角,小手把眼睛下面颧骨处往下扒拉,这样能让眼角的红疱疹稍微松快一些,不那么积压。现在发烧烧的她有点潦乱和不舒服。

“妈妈的乖乖,好点吗?不怕,妈妈在呢,妈妈下班回来了。好不好?”妍妍看女儿醒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她也不怕坐上床床垫会摇动一下。她把帘子的拉锁拉开,赶忙握住金禾的手。“妈妈给妈妈的宝贝量个体温好不好?咱们不打针,在家里量一下,好吗?”她在等金禾的回答,她感觉经历这么多次儿童感冒的小焦急后,她仍旧会像初为人母那般的焦急和不知所措,最重要的是按照病儿的患程来治疗,慢慢调养,道理谁都知道,可孩子不舒服,妈妈要比孩子还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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