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起责任,曲昭朦朦胧胧对这四个字有了概念。
曲昭把狼崽抱起来哄,“可不能说气话,做乞丐几年都不能净身,跳蚤在头发里蹦来蹦去,饿成皮包骨,别人来打你,你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日子过得可苦了。
但是姐姐答应你,以后都不让你读书了,谁要找老儒来折磨你,首先过我这一关。我这几日和母亲谈清楚,给你把教书先生和礼仪姑姑退了,但是不学无术是不可以的,姐姐可以给你一些时间,你要找到自己想学习的东西,好不好?”
狼崽趴在曲昭身上哇哇大哭,好一会儿才止住哭声,她慢吞吞说道,“我现在可以吃你买给我的糖葫芦了。”
曲昭:“......”小孩真是难带啊!
曲昭安抚好狼崽,索性是抓住她的手,带她一起出城。
途径城门旁的告示墙时,曲昭在挤在告示墙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见一抹熟悉的男人身影。
关言正试图挤到告示墙底看新张贴的告示,只是他显然不善于应付人挤人的场面,不断被人往外拱,直到被挤出人群,湖兰锦衣上尽是褶皱,原本系在腰封的机关扇也掉在黄土地上,沾了一扇子的灰,还被攒动的布鞋踩了几脚,他自然是着急忙慌的去捡扇子。
结果有一只手却在此时借着拥挤的人群探到关言腰封上,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的钱袋子拽落收进自己的衣襟里。
曲昭眉头一拧,大步流星的迈上前去,拨开紧簇的人群,抬手按在了一个麻布衣裳的老人身上,把他的胳膊往后一拧,反剪起来。
麻布衣服的老人当即痛呼道,“你干什么,当街殴打老人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曲昭看着老人这地皮无赖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伸手往他衣襟里一掏,掏出一个鼓囊的钱袋子,问他,“这是什么?”
钱袋子是丝绸锦缎制成,上面有一条红绳系着开口,一看就不是属于老人的物什。
老人见行窃被逮个正着,抬手捂紧心口,面上露出夸张而痛苦的神色,“我被你吓到了,快松开我,不然我当场毙命你必定会遭受牢狱之灾,你还要赔钱给我去药铺开药方的费用!”
老人比划了一个数字,“给我一百两,我就既往不咎!”
曲昭嘴角抽了抽,“碰瓷你是挑错人了,意图行窃,人赃俱获,看你身体虚弱,我提着你去大理寺见官的力气倒是有,不用感谢我,这段路就不用你亲自走了,尊老爱幼,是我应该做的。”
曲昭说话间,刀手往老人后颈上一劈,人给劈晕过去时,一把抱起老人搁在自己肩头,而后朝关言抬抬下颌,指向告示墙,不愿惹事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四处散开,无人再像一刻钟前那般热切的关注着新帖的告示,“你想看就去看,然后跟我去一趟大理寺报官,我非得整治一下这个为老不尊的扒手。”
关言默默走到告示墙旁边,仔细的阅览一遍新张贴的告示,而后他没有随着曲昭离开,宛若是扎了根伫足在原地。
曲昭好奇的走上去,她看着告示上密密麻麻的字就脑壳子疼,“这上面都写了什么,让你不舍留恋不肯走?”
关言低喃道,“这是大理寺的结案告示,京郊的庄园出了一起性质恶劣的命案,牵连出了京城有名的商人朱老八,他经营赌场做假局赚黑钱,用残忍的手段杀害手无寸铁的百姓,大理寺顺藤摸瓜查出好几起陈年旧案与他有关,朱老八被判处斩刑,明日午时在集市行刑。
这个案件最让我生气的是老李的儿子。老李待他儿子可不薄,不想却养出了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赌博欠债,勾结朱老八联手杀害老李,还意图伤害查案人员,好一个没有感恩之心的人,枉读那么多年圣贤书。
李军被判处五年刑期,如此德行,科举路他是没法走了,也不知道老李在天上看到,究竟是失望,还是宽慰。只希望李军能在牢里悔过,出狱后重新做人。”
关言神情悲悯,“如果我能早点翻看老李递给我的信,早点去庄园里找他,他或许就能够免于劫难。
都怪我,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曲昭当然是否定,“关言,你很厉害,发明了那么多机关,让我们的军队在塞北屡屡打出漂亮的胜仗,打得胡人节节败退,你怎么会没用呢?”
曲昭推了关言一把,推着他往前走,“世事不如人愿,有错的人已经被大理寺判刑了,想必老李也不愿看见你天天悲伤,一蹶不振。”
曲昭左边牵着狼崽,右边跟这个关言,肩上还扛了一个要交给大理寺的扒手。一个是给曲昭劈晕了说不了话;狼崽不问世事一心只啃糖葫芦,安静无言;关言尚未从悲伤中走出,故而一路沉默。
到大理寺,宗仁见到曲昭时,一双眼眸清澈宛如春风拂过的阳澄湖,温柔撩拨,醉人心脾;然后下一瞬,在见到她身旁的关言时,宗仁嘴角简直要垮到案几上,呵,曲昭身旁怎么总是有一只跟屁虫!
曲昭自是不知宗仁心里所想,她把老人撩在清风殿下,三言两语交待清楚老人趁乱行窃一事。
待到老人幽幽转醒,发现自己竟然真是被带到了大理寺,他惯是为老不尊要撒泼抵赖的,不想人证曲昭和物证关言的钱袋子都在,他就算是赖在清风殿的砖石上躺着不动,都难逃罪责,四个士兵一人抬起老人一只手脚把他送了下去受罚。
而后原本安静的倚在曲昭身旁的狼崽忽然开口道,“姐姐,我想去看看爸爸,可以吗?”
曲昭指指端坐在案几后的宗仁,“去问宗仁哥哥,他才是大理寺的老大,姐姐只是他的侍卫。”
狼崽疑惑的看看曲昭,又看看宗仁,她觉得曲昭才是老大,宗仁怎么看都是被曲昭蹂.躏的那一个,不过曲昭都这么说了,狼崽还是选择相信曲昭,向宗仁提了一遍自己的请求。
很快,阿肆便带着狼崽去监牢探望父亲。
而曲昭大咧咧坐在案几旁,取来两个茶杯,给自己和关言都添了一杯茶,她见关言闷闷不乐,便提议道,“关言,这几日我姐在京郊的猎场已经开放冬猎了,我带你去散散心吧,你别萎靡不振了。”
关言仍是有些颓然,一向爱跟着曲昭到处玩乐的他此时对猎场提不起兴趣,“姐姐,多谢你的好意......”我还是不去了吧。
曲昭仿佛会读心术,能猜到关言所想,所以她趁着关言话说到一半,强势打断道,“知道多谢我就好,平日里我姐的猎场可是要验资万两方能获得预约资格,为保证世家小姐公子们能够纵情享乐,预约后还得排队,每日只接待不超过十人,机会难得,你要是拒绝我,那就是不给我曲昭小将军面子,你还是不是我的小弟了,一点小弟的本分都没有?”
这时,一位端坐于案几后,已经偷听多时的大理寺卿放下手中茶杯幽幽道,“什么猎场啊,姐姐可不能厚此薄彼,也带你的小弟宗仁去见见世面?”
关言仗着你的宠爱不懂事,冷宫里的宗仁可是你最听话懂事乖巧的小弟,他什么都不懂,最懂的就是本分!
后面酸不拉唧的心里话,宗仁自然是不敢说。
他只是看着曲昭,眼神向往,周身还萦绕着一种孤寂落寞之感,仿佛只要曲昭拒绝他,他就能一个人闷闷喝茶喝到死。
第28章 酒桶02 03 你打我吧,只要你打不……
曲昭疑惑, “你可是大理寺卿,能随便休息出去玩吗?若是你没有假期, 我却带你去玩,京城的百姓非得一人一口唾沫淹死我,说我带坏了你。”
宗仁摇头道,“大理寺卿也是人,从三品的官员每年有十日假期。我在大理寺呆了两年,兢兢业业,一日假都没有请过,近日倍感疲惫, 也应该休息了。大理寺有一套有序的运作制度,我会把相关重要的事项交待给阿肆打理,阿肆处理不了的可以压在案几上一日, 若是真有火烧眉毛的紧急情况, 阿肆回派人找我。”
宗仁说完, 低头饮了一口茶, 今日他冲的是西域来的雪茶,可不想分给关言, 结果这小子沾了曲昭的光, 居然理直气壮的喝掉一杯,宗仁心里计较, 面上委屈道,“姐姐,你不想带我去猎场我也不勉强, 就让我继续枯燥忙碌的在大理寺工作,做一根蜡烛,为百姓燃烧我的生命, 直到油尽灯枯好了,我没有关系的,你去玩吧,我才不会失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