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忙杀害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毫无悔意,这样的人便是科举高中了也不能为天下苍生谋福泽。”
而后,曲昭回头看宗仁,“你躲得还挺快,刚刚那把匕首没碰到你吧。”
不问则已,一问宗仁就觉得自己是有人疼的小孩,立马跟曲昭委屈上了,“姐姐,那把匕首的刀锋好尖利,好吓人,好像划到我身上了,而且还有点痛,要不我脱掉外裳给你看看,要检查一下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又没有经验,可是你是塞北归来的将军,阅大小伤口无数,肯定能知道我究竟伤到了什么程度。”
曲昭认真思考了一下,真心发问道,“看了要负责任吗?”
呵呵,宗仁立马敛起可怜的神色,冷静地招来士兵把李军押进了监牢,“李军的心理防线已经被穿破了,可是朱老八的还没有,还是把他安排在朱老八的牢房隔壁,左右隔着一层木桩,双方都没办法碰到对方,但能够用语言亲切的交流即可。”
而后,远方天幕下一轮明月挂枝头,宗仁眯了眯眼,也到了打道回府的时候,他顺理成章的说道,“姐姐,天好黑呀,我这样的容貌可不能单独走夜路,被山贼掳走了可就不好了,你要送我到府邸门口。”
曲昭点点下颌。
宗仁愉悦地往大理寺门口走,原本他以为的是两人一起回城,可以聊聊闲事,赏赏月亮,曲昭还可以顺便再品品他的容颜,再考虑考虑。
实则回城还有一个洗脱嫌疑被释放的庄烟。
曲昭说,“小烟姐是我姐的属下也是她的好友,姑娘家一个人走夜路危险,我还得先送小烟姐回家再送你回家,你没意见吧。”
曲昭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句。
宗仁这么大度讲礼的谦谦君子,看着体格和曲昭相仿又身怀内功的庄烟,的确不该让姑娘独自回家,他自然是欣然答应,哪怕他不能独享和曲昭回家的这一路,就只能和庄烟分享,他也一点意见都没有哦!
路上,宗仁忽然出声,有礼貌的询问庄烟,“对了,庄小姐,请问你用什么皂角,让昭昭闻着很香,我也想购买,钱不是问题。”
庄烟瞧了宗仁一眼,“你这声量,昭昭就在你身旁,肯定听到了。”
宗仁腼腆的笑了一下,无比坦荡,“我就要当着曲昭的面问,这样她就知道我为了她都做过一些什么事情。我在追求昭昭!”
曲昭抬手按住鬓角鼓起的经络,对着宗仁说,“明日你喝的茶水里,希望我给你加鹤顶红还是砒.霜?”
宗仁简直像遭受了天大的委屈,“......”
曲昭先是送庄烟回她的府邸,而后送宗仁回他的府邸,待她回到自己的寝间已经夜深了,她躺上床迷迷糊糊时,忽然想起了宗仁跟她提要求,要对他负责任才可以亲他。
“等着吧,姐姐不用负责也能亲到你,世界上没有曲昭小将军办不到的事儿。”曲昭翻身进入梦乡。
梦里曲昭回到了那辆让她悸动的车马上。
宗仁下颌还枕在她的肩膀上,玩得好一手欲擒故纵,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说话,“姐姐,很炙手可热的,希望你珍惜我......”
曲昭刚开始还听宗仁讲话,慢慢的她的眼眸落在他一开一合的两瓣唇上,耳朵渐渐听不到宗仁说了什么,心尖发痒,脑海里闪过了与宗仁相识伊始到重逢后的许多片段,多年以前惹人爱怜的小宗仁会知道自己长大以后会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男狐狸精吗?
曲昭脑子一热,行事也没有理智可言,不打断宗仁说话,他还真以为一个武将会和一个文官讲道理了,“我不管。”
先办了再说。
曲昭抬手扣住宗仁的脑袋,俯身含抿了一下宗仁喋喋不休的嘴巴,把他的朱唇渡上一层柔光水雾。
那一刻,曲昭的脑海里鸣起山中庙宇的撞钟声响,树立鸟儿腾起,在空中展翅。
曲昭嚅嚅,“你的嘴唇好软......”
而后,车马四壁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静,只剩木窗外车轱辘滚动的声响。
宗仁先是诧异,而后慢慢红了眼眶。
宗仁终究是算错了曲昭,她既没有答应他,还不讲武德的吻了他。
第27章 酒桶01 关言仗着你的宠爱不懂事,冷……
窗柩麻纸上泛着天光。
曲昭是被气醒的, 她在床榻上泄愤般的打滚,“怎么就没有忍住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宗仁那个腐朽书生的脑壳子,我要是真的不经过他准许强行对他行了苟且之事,宗仁肯定要追着我到天涯海角要我负责,要名分!”
很快,曲昭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春梦,是不用负责的,她甚至还舔了舔嘴皮子, 红着脸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一番。梦里那叫一个香艳,床腿都要支不住咯,原本以为宗仁就是一只白斩鸡没有二两肉, 为什么梦里撩开他衣袍底下之后竟然是一副还不错的风光?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 窄腰劲腿, 她的眼光真不错!
慢慢的,曲昭好容易松懈下来的面色又逐渐凝重起来, 不对, 那不只是一个春梦,而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
曲昭手枕在脑袋后面, 双目盯着悬在屋檐下的房梁,低低的呢喃道,“怎么办, 我得不到宗仁就是很不甘心,我不甘心就会一直挂念,一直挂念就会越来越想得到宗仁, 最后就会中了宗仁的陷阱,然后为了得到宗仁对他负起一辈子的责任。”
曲昭想了一会儿都没有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干脆起身提起黑剑出了寝间,在庭院里舞起剑来。
庭院里,曲昭身着一袭黑束衣,几乎与通体黑漆印刻咒文的剑身融为一体,化作一道穿梭自如的风,带走冬日老槐树枝丫上为数不多的叶片。
出完一身汗,曲昭仍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她沉着面色收了黑剑,趁着今日出太阳抬水净身,收拾一番准备上大理寺。
这时,远远的有道稍矮的身影朝曲昭跑了过来。
狼崽近日里在教书先生的严格鞭策下,已经学会了好些词语,例如此时她扑到曲昭面前拽住她的束衣袍子,情真意切的喊了声,“妈妈!”
曲昭一愣,她不知狼崽来意,却被她一声称呼给吓着了,赶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可别喊错了,我自称妈妈也就过过嘴瘾,欺负一下你,我可不是你亲妈,你叫我姐姐吧。”
说话间,一个布衣袍子的老儒一边撒开翘头履,一边扶着脑袋上的冠帽,精心打理过的山羊胡都给吹歪咯,他气喘呼呼的喊道,“慕踪小姐,授课期间不能够随意走动,要保持端正的坐姿,毛笔还沾着墨水不能随意乱搁,老师说了要架在笔山上,你这样把案几都弄脏了,有急事要离开需要举手示意,得到老师的允许后才能离开......”
曲昭双耳旁宛若放起了唐僧念的紧箍咒,听着老儒说话她的脑壳子都痛咯,她垂眸看着狼崽攥紧自己衣裳的手,一副蔫巴受了委屈的样子,曲昭顿时就懂了,狼崽是不喜欢读书,不喜欢呆在书房里,她想出去野了,这不就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吗?
曲昭宛若天神一般,决定自己要拯救狼崽于危难之中,她一把揽过狼崽的腰,缎靴一蹬,身形一晃,就已经利落的跃起站在将军府的墙上屋瓦,不过须臾就带着狼崽逃离了老儒的魔爪。
曲昭牵着狼崽的手,走出将军府邸所在的肖像,来到喧哗的街市,给狼崽买了一串她喜欢的冰糖葫芦递过去。
狼崽眼睛盯着那串糖葫芦,显然是想吃的,面上确是坚定的拒绝,她慢慢用汉语和曲昭说道,“读书和礼仪,可是我两样都不喜欢,越学越不喜欢,我想回胡地了,那里的天是蓝的,草原无边无际,骑马找不到尽头,最重要的是,那里的孩子不用学习读书和礼仪......”
狼崽说着情绪激动起来,眼眶红红,透明的泪珠滴落下来,完全没有曲昭在大理寺接她回将军府时的傲气冷漠了,好像一只拴着铁链后无法飞到高处自由翱翔的鹰,她愤怒道,“我宁愿当乞丐也不要读书,早知道就不吃你的那串糖葫芦,吃了就跟你走了,结果对我一点儿都不好,每日都不陪我,还请人逼我学写字!”
曲昭越听越愧疚,她自幼散漫惯了,却没有在意狼崽的感受,还是把狼崽当成以往得到的那些剑,最初是欢喜喜欢的,最后都是放府邸里落灰的,可是狼崽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她既然把狼崽带回家了,就应该对此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