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一程脑子“嗡——”地一声炸了,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站不稳。姜有汜——姜有汜她居然是个女子,她是个女子?!
相处的这段时间,虽然有时候觉得姜有汜阴柔了一些,长相俊美了一些。
但因为她能够解决各种疑难案件、还曾经随军去大凉山剿匪,有如此胆色和智谋的人…….居然是个女子?!
谢一程震惊之后心中居然有一丝丝窃喜,连他都想不通的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姜有汜是女子,那么自己喜欢她就不算断袖!
高盛王投来复杂难懂的目光,沉声再问:“你果真是个女子?”
若承认是女子,虽然可以摆脱杀人灭口的嫌疑,但同时也承认了欺君罔上的罪行,这样的选择不明智,不像是姜有汜会做的事情。
邺王忽然大笑:“哈哈哈,本王曾经听过很多女状元的戏文,未曾想今儿个居然亲眼见到了一个女榜眼!”
“启禀二位王爷,大人,证人阿柴刚刚招供,是有个男人让他在门口等着,并买通他做假口供,那个男人是从死者屋子里出来的,很有可能与本案有关。”衙役上来说。
“阿柴呢?”邺王问。
“昏过去了……”
“本案既无证人,也无动机,只有一个不明不白的杀人凶器,二位看应该如何审判?”高盛王开口道。
刑部侍郎自然不敢插口,觑着邺王等邺王发话。
邺王笑笑说:“若说与人私通杀人灭口已经明显不可能,照我看本案的真凶并不是姜有汜。但是——”
谢一程心里暗叫不好,但无计可施。
“姜有汜欺君罔上之罪,不得不上奏如实禀报,让父皇裁决。”
第67章
大理寺卿姜有汜因为杀人被囚禁审讯一事早已在京畿中传开并闹得沸沸扬扬。
闲来无事的贵族和百姓们都守在刑部大门口等着审讯结果, 他们也不是为了正义, 而是为了闲暇的时候能多一个谈资。
如果姜有汜无罪, 她应该会被当场释放。如果有罪,她就会被继续关在刑部大牢等待圣裁。
这场审讯一直从清晨审到了翌日天明, 高盛王首先从刑部出来,经过一夜的折腾,这位出生入死当成家庭便饭的王爷脸上没有任何疲惫,他神情肃然,板着脸带着压抑, 踏着沉重的脚步翻身上了随从牵来的马匹。
坐在马匹之上, 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刑部牌匾,接着口中喊了“驾——”一声, 朝着自己的王府狂奔而去。
留下一脸茫然的一群无聊围观人士。
紧接着出来的是很少在这种严肃场合露面的邺王,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后头亦步亦趋跟着的是刑部侍郎。
只见邺王在刑部侍郎耳边耳语几句,刑部侍郎点点头称「是」,然后邺王拍了拍刑部侍郎的背,接着扭头大摇大摆地上了自己富丽堂皇的轿子,跟随的小太监道了声「起」,那轿子便被优哉游哉地抬走了。
谢一程是最后出来的, 他垂头丧气, 每走三步就往回头看一眼, 仿佛在等什么人似地。
一直到了门口, 遇到了一个小太监,是刚刚跟随在邺王身边的人。
那小太监跟谢一程说了几句话,然后谢一程似乎面有犹豫之色,但最终还是跟着小太监一同离开。
瞧见这一幕幕的闲散人群全部都不明所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这让他们有些失望,产生了一种平白浪费时光在这里瞎耗着的感觉。
谢一程骑马,几乎和邺王一前一后踏入邺王府。
邺王也没耽搁,直接解下披风就在前堂和谢一程会面。
“听说谢公子昨晚也去过刑部大牢见了姜有汜?”
“什么叫做「也」?难道王爷曾去过?”谢一程机灵得很。
邺王笑了笑:“对,本王去过,本王觉得心中有疑惑,所以提前去问姜有汜一些事情。
身为主审官去见犯人再正常不过,但是谢公子身为案外人,还是一个和嫌犯有关联的人,深更半夜去探监不妥吧?”
谢一程知道他并非套话,刑部人多嘴杂,稍微胁迫一下那群胆小如鼠的人就什么都说出来了,邺王肯定已经知道自己曾去过大牢探监。
但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和姜有汜谈论过什么,所以今天才叫自己来试探一二。
“邺王为了美色,不惜欺骗老王妃,这样也不妥吧?”
“呵呵……”邺王冷笑,“这还需要谢家配合,不然父皇责怪下来,本王可以抗住雷霆之怒,但谢家就不一定了……”
谢一程打算和他摊牌:“谢韵的事情我不管,但姜有汜的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本王说了,要交给父皇裁决。”
“交给皇上姜有汜一定是死罪。”谢一程咬牙道。
“那你想怎么样?”邺王轻飘飘地反问。
“我想问王爷到底想要怎么样?”谢一程一字字分外清晰地说,“王爷特地叫我到府上,可见还有商谈的余地,否则你只要把事情通报上去就行了,何必再找我?”
“谢公子果然聪慧,本王想要的谢公子一定能答应?”邺王问。
“说说看……”
“桃不换——”邺王压低声音,直直地盯着谢一程的眼睛,“你把面具摘下来。”
谢一程愣怔,指了指自己:“我?桃不换?”
“我知道你曾在昨夜探访姜有汜,也知道你今日急匆匆来听审是关心姜有汜。
我曾和姜有汜提过,我不用特地去找你,因为你迟早会出现。”
邺王边说边朝着谢一程走过来,伸手朝着他脸上上抓,一巴掌捂住了谢一程的脸,“虽然你的易容术天下无双,但你的性格无论怎么伪装都会露出破绽,特别是对别人的关心……你的眼神……无处可躲。”
他说话的语气坚定无比,仿佛已经亲眼看见了真相。
在这期间,谢一程一直默然无语,邺王的一张手盖住了他的脸,他也不着急逃避。
静静等邺王说完,谢一程缓缓说:“原来你在追查桃不换。”
邺王的手一抖,他发现不对劲了。
谢一程继续说:“原来姜有汜也认识桃不换。”
邺王不可置信地缩回手,他掌心有药剂,一旦□□沾了药剂一定会脱落,至少会露出破绽。
但是谢一程的脸看起来好端端地,只是稍微带了点红。
认错人了?
邺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再看了看谢一程,他的脸依旧还是那副贵公子的样子。
还真认错了。
谢一程厌恶地抹掉脸上的油腻,“王爷,你们到底隐瞒了我什么?”
邺王无奈地摇摇头:“抱歉,本王认错了人,让谢公子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他抬起目光,阴霾地盯着谢一程,“如今本王该如何处置谢公子?”
谢一程惊觉危险,往后退了半步,但身处险地,暗暗懊悔今日出门没有和家里人多交代,他们连自己去了哪里都不清楚。
倘若今日死在了邺王手里,怕是猴年马月都难以察觉谁是真凶。
实在大意……
“邺王,我侄女谢韵即将嫁入王府,你如果对我做了什么,我父母和谢家都不会放过你。”
“谢公子,没有人知道你在我这里,换句话说,谁也不知道你在哪里出了事。”
“如果我失踪,谢家会大费周章地去找,即使不能查到你这里,你的婚事也会耽搁。”谢一程努力在给自己寻求生机。
“这么说也有些道理。”邺王略一思索,“本王的婚事也不能沾血……只能委屈谢公子在本王府好好休息,这几日就不必回家了。”
“你——”谢一程怒极。没想到邺王居然是个如此心肠歹毒之人,他认识桃不换,也认识真正的姜有汜,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一般被这群人玩弄,姜有汜——
你到底牵扯进了怎样的旋涡,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纠缠进来?你到底是何人?!
正在被念叨的姜有汜打了一个喷嚏,擦了擦鼻子摸了自己的额头,除了爆了一颗痘痘之外好像没有异样。
姜有汜不禁怀念起家里的暖床温被,如果能再加上一杯热茶,该是人间最惬意的事情。
从前在鄂州老家的时候,一家人围炉饮酒喝茶,击箸传唱大才子大文豪所写的诗词,外面白雪飘飘,屋里其乐融融,在桃不换寄住江家的那段日子里,多了一个会舞剑的妙人儿,江家的年过得多姿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