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就孟宗青敢说,不然不论谁进后宫,那都是一等一的荣耀,求都求不来。
“国舅爷,早知道那日直接嘱咐陈尚宫盯好眼皮子底下的了。奴才就看出来,那日是有几个挤眉弄眼的……”
“她们不安分,跟本王有什么关系?” 孟宗青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喜公公一愣,心想,那天不是您急着要给尚宫局立立起规矩吗?怎么今儿个又说无关了?但这些疑惑也没说出来,一口吞到肚子里,赶紧好生伺候着了。
过了一会儿,外头内监来通报,说皇上有请,找国舅爷商量高丽使臣来朝觐的事宜。孟宗青说知道了,便起身要走。
好巧不巧,他放下书的时候,袖子一下子带倒了桌上的热茶,茶水溅湿了他的袖口大半,茶渍也沾在上面。
喜公公哎呦喂的叫了起来,赶紧叫人,张罗着给国舅爷更衣。孟宗青进了内屋一面脱下外袍,一面却觉得这皇上找自己,准是没好事,茶杯翻了便是个预兆。
***
“哦?她去了东院?” 如妃微微一笑,若有所思。
“回娘娘话,奴才可不敢再刁难她了。李总领发话,奴才没办法。望娘娘恕罪。”
这老宫女说完,微微抬起头,竟是魏嬷嬷。怕是宁月也猜不到,如今这魏嬷嬷竟被叫到钟粹宫回话。
如妃轻笑而过,她本想好好为难一下宁月,让她吃些苦头,受些罪,好死了心干干脆脆出宫去。不想,居然借着李总领例查,挪到东院去了。
有些意料之外,仔细想想,也是意料之中。
“罢了,这事作罢。云绘,带魏嬷嬷下去。” 如妃靠在椅塌上,径自摘了葡萄,自言自语笑道,“本宫便说过,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此时,浣衣局的东院,正因为一件紫袍,闹开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距离老傲娇见到宁月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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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威严
“赵嬷嬷,这是国舅爷的外袍,不小心烫了茶水,袖口都湿了。劳烦您熨好之后,赶紧送到元英殿。” 小印子将带着茶香的外衫递给赵嬷嬷,福了个身子便走了。
等人前脚刚走,一宫女放下木盆闪了过来,央求道,“嬷嬷,让我来熨吧。”
“还是我来吧,你衣服都没晒完,就来这儿抢!” 另一个说着,急哄哄地也凑了过来,“嬷嬷我熨的快,让我来吧。”
那边不屑地翻了一眼,“哼,你忘了自己上次把俞贵人的衣服烫了个窟窿,若不是嬷嬷求情,早就被打脸了。”
赵嬷嬷蹙了下眉头,呵斥道:“都住嘴。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一听训,几个宫女也不争了,只是站成一排,小声嘀咕起来。
这给国舅爷熨衣服,算是个好差事。倒不是能得了多少赏钱,只是一来一回,可以给国舅爷留个印象。
有时候,这印象可不是钱能换来的。这道理大家都明白。
赵嬷嬷扫了一眼这几个心浮气躁的,觉得不成事,一抬眼正看见宁月站在阳光下,把一件妃色宫装小心地晾起来,仿佛没听见这头的吵闹似的。
自打宁月过来,只要安排好给她的差事,无一不是认真完成。赵嬷嬷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明镜儿。
之前有不少宫女抱怨,这熨衣服,晾衣服的琐碎之事实属无趣,亦觉得没有出头之日。赵嬷嬷常训道,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必定做不成什么大事。她发现,宁月这孩子倒是极其心静,熨的衣服都要比别人平整仔细,事后更小心翼翼地叠好,尽量不留下折痕。
“宁月,过来一下。” 赵嬷嬷是个心善之人,在这东院呆了几十年,亦见的人多了,瞧着宁月不争不抢,又谨慎踏实,笑了笑,朝她招手。
宁月心里咯噔一声,道了一声不好。
刚才几个宫女一闹,她自然知道那衣服是孟宗青的,这才躲在一旁,假装自己很忙似的,想逃过这差事。谁想,赵嬷嬷偏就喜欢她这样子,选了她去。
宁月颇为为难,回头指了一下地上那盆衣服,犹犹豫豫道:“姑姑你瞧,各位小主的衣服还没有晾完,不如让其他人去吧……”
宁月不怕吃苦,也不怕刁难,就怕见着孟宗青那张脸。
说讨厌也不算讨厌,只是觉得他们宁家就该躲着点这个大瘟神。他与皇后娘娘姐弟情深,当时都没放过作为太医院右院判的父亲,更不会放过混进宫里的自己。
还没等宁月反应过来,一股甘松佩兰的香气扑入怀中。
赵嬷嬷对她那些顾虑并不知情,一把将衣服塞在她怀里,笑眯眯道:“仔细点,早些熨好早些给王爷送过去。”
来到东院后,宁月一直老实干活,差事虽然也不少,但都属于自己体力能力之内。她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先眯在这儿也挺好,更何况赵嬷嬷人不错,很是随和,不像魏嬷嬷那般油滑刁钻。
熨坊内,宁月徐徐在案子上展开那孔雀金丝穿紫锦绣成的金蟒暗纹袍,对着这推不开的差事微叹了口气。
袖口处有一大片湿乎乎的印子,又粘着茶沫,已经凉透。
她只得先取来竹签,小心翼翼地将茶碎一片片挑起来,尽量别让那湿茶叶弄脏袖子的颜色。见没什么大碍,再取来清温水,拿竹签沾着水,把金线织就的纹路清理干净。
检查一遍之后,见袖口处仅仅剩水渍,取来一片棉布,垫于衣袖之上,拿起熨壶,慢慢熨烫起来。
真是极其华美精致的朝服,宁月不禁感叹,手指不由自主地抚摸上那衣服胸前处微微凸起的纹路。熨壶轻轻划过,激得沾染在衣服上的甘松香气再次散发开来,沁人心脾。
若当时真进了庆王府,现在是不是也这般给人熨衣服?宁月想象一番,觉得有些好笑,但至少晚上睡觉能伸个懒腰了。
翻过袖口,再熨,寻了甘松香料点燃熏了一会儿,总算完成了。
宁月将衣服挂在木架上检查褶皱,不经意地摸到领子,一愣,又不太确定,还是将衣领翻过来看了。
只见内领的里子牙边竟然有些开线了。
堂堂一王爷,怎么连衣服有残也没人发现?宁月琢磨着,或许是王府没有王妃和其他女人,这等子小事就很难察觉了。听说他娶亲没多久王妃便病逝了,自打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女子进府。多少京中贵女愿成为国舅夫人,皆不见有什么水花。
宁月想着他国舅对自己家的女人倒是用心用情,不过对那些外人,呵,倒是不近人情。想起来父亲还在西北之地,山高水远,宁月不禁咬了咬唇。
下意识地顺手拿了针线篮,寻了个绛紫色的棉线,穿针引线后,宁月想到什么似的,指尖衔着那枚银针生生定格在那。
阳光透过窗户辗转在针尖,泛着几点冷光。熨坊内此时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身影立在那紫衣前,盯着那枚针若有所思………
***
孟宗青以为皇上找他能有什么大事,原来无非是商议几句高丽使臣进京该从几品待遇的事宜而已。当年他刚收了黑水一带,欲征战高丽,大军还没赶到,就收到了对方的降书,从此成为附属国,愿年年进贡。此等小事,还叫他跑一趟,无非是觉得他孟宗青太闲。
他着一身青色竹叶纹的常服回了元英殿,刚一落座,就拧着眉毛端了一口茶喝,才对喜公公道:“高丽国今年又要往后宫塞人,皇上也是默许。” 又摇了摇头,若是以后这嫡子出自那高丽之女,可就是我朝之不幸了。
这后半句话倒没说出来,孟宗青正琢磨着先派人打听一下那高丽女子的来历。
“王爷,浣衣局的人将朝服熨好,送回来了。”
孟宗青嗯了一声,觉得还是穿紫袍深色才合适,这青色太过稚嫩,自己穿着像个白脸书生,放下茶杯想着赶紧换上,道,“拿进来。”
宁月站在元英殿院子里,正端着木盘踌躇,先是隐隐约约听见里头一声低沉,紧接着刚刚那内监小跑着过来,道:“你送进去吧。”
本以为放下就走,宁月可没想到还要送到孟宗青跟前,这要是被他发现自己是谁,怕是在宫里呆不下去了。
想到这儿,忙垂头做谦卑之态,轻声道,“奴才身份低微,不敢踏入元英殿,恐惊扰王爷。还是公公送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