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泽听说初宁已经生产,还是两个女儿,高兴程度不亚于登基做皇上。
厚赏了传旨礼官,再叫尚宫局把凤冠做得舒服些。
尚宫局也很为难,皇后礼服有基本要求,凤冠起码要有九龙四凤,大花、小花各十二树,至于其他珠翟、花钗还要另算。
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袄,果然不错啊,为了免母亲受两次苦,一次都来了;为了免母亲坐月子闷热生褥疮,就在这秋日到来,好孩子呀!
起两个什么名好呢?
一名玉瞑,一名玉晞。
晞,破晓;瞑,日暮。
寄托了周云泽对初宁朝朝暮暮的思念,也对两个小丫头的到来表示感激,感激上苍赐给他们夫妻两束光。
定国公父女要是等周云泽取名,都要等到入冬,早就大卟妞,小卟妞的叫了一个月。
转眼两个小公主满月。
初宁就要上京了,定国公思索再三,不管以后作何打算,起码先护送女儿入京。
周云泽终于见到了他的三个宝贝,喜得快哭出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那么多人为了权势不惜一切,权势越大,责任越大,他觉得还是和家人在一起,舒舒服服地过着小日子最舒服了,闲时舞剑跑马。
有人说:旅游最大的乐趣,就在于结束了奔波后,终于回到家,躺在床上的那一刻。
周云泽此时或许就是这种想法,但是人们会因为回家更舒服,而干脆不出去旅游吗?
至少周云泽不是,虽然他志不在此,但他的责任心迫使他,必须去承担自己的责任。
初宁就没有周云泽这么坚强了,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参加立后大典,因为她现在是哺乳期,如果连续几个时辰都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话,很难保证不会出现什么尴尬事,虽然现在天气较冷,穿的比较厚,不会弄湿了礼服,可弄湿了贴身小衣也不好受。
不管怎样,终于把繁琐的大典撑下来了,过几日就要召见命妇,许多都是初宁的老熟人,区别在于,以前大家都是姑娘,现在都是妇人了。
以前跑着玩的女童,转眼就成了亭亭少女,再一见面就成了家中执掌中馈的媳妇。
人生无常,在皇宫里囚禁了十几年,刚一得到自由,就又回到了这座牢笼,以后的日子,只能望见头顶这一块四四方方的天。
每年每年做着重复的事,像历史洪流中每一任皇后一样,端庄贤淑,管理嫔妃,等会儿,嫔妃??
想到此处不由得苦了一张脸:“姑祖母~~”
太皇太后也只能开导初宁,哪有男人不纳妾呢?更何况是帝王。
初宁听得更委屈了,怎么一成了亲,就连姑祖母都偏帮着周云泽了,唉,嫁作周家妇,就是入了婆家门,曾经客居在这里时无忧无虑,现在做了皇宫的女主人,反而成了一个外姓人。
看初宁瘪着小嘴,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怎么这丫头都当娘了,还这么孩子气,不再宽解她,改口说道:“小九真是太过分了,男人真不是东西。”
初宁扑哧笑了,瞥了一眼太皇太后,忍不住笑道:“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担心宫里事情多了,我就不能常来陪您啦。”
太皇太后大笑道:“哎呀,那你可不用担心,我有瞑瞑和晞晞就够了,天天看你,我早就不耐烦了。”
初宁把头轻轻靠在太皇太后膝上,“姑祖母,您都做太奶奶了,真好呀!”
老太太可不像她这么多感慨,随口嘲讽道:“我早就做太奶奶了,老五老八早就有好消息了,就连七丫头都比你快,谁叫你们两个瞎耽误功夫。”
初宁一噎,果然老太太才是皇宫里的嘴炮王者。
☆、第四十章
近日来初宁总是发呆,夫妻二人本是坦诚相待,此时初宁有了心事不肯说,周云泽心中生疑,悄悄使陈十去太皇太后处打听,才知道初宁是在介意选妃的事。
这实在是一桩小事,周云泽根本没把那些折子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和初宁讲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还是被她听说了,白闷闷不乐好几日。
“阿宁,原来你是为着选秀的事神思不属?你别听外面的闲言碎语,咱们两个关起门来过日子,和那些老头有什么相干,还有我们的玉瞑和玉晞,私心里吾当然希望是儿子,你也知道咱家确实有个皇位,不过你还记不记得曾经某和尚说过的话,他说吾这一生是要还你的,吾当时觉得无稽之谈,但是这么多年来,吾仿佛就是在为你而活,阿宁,吾只能有你,也离不开你,别说儿子女儿,即便咱俩这一生无儿无女,你我二人携手终老,吾也绝无二话,至于后宫,他们尽管塞人进来,我但凡多看一眼,你取了我的命去,当然,吾也绝不允许有人进宫的,莫要想东想西了,再说,即便是个女儿,就坐不得皇位了吗?玉瞑和玉晞既是你我的血脉,自然天资非凡。”
“快住嘴吧,做了皇上更没人管了你了吗?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了,先是死啊活啊的不吉利,又连女皇帝都说出来了,实在是大逆不道。”
“小丫头,都是父皇无能,叫这些风言风语入了你们母女的耳朵,你乖乖的,长大了做个女皇帝。”
“阿宁,你总不信我,难道你也不信你自己吗?这世上有哪一个女人如你这般聪慧、大方、温柔、体贴、美丽、善良、……”
“得得得,你说的分明不是我,看来外面确有个聪慧、大方、温柔、体贴、美丽、善良的女人了,不然怎地张嘴就来?”
周云泽见她开起玩笑来,知道已是哄好了,便不回答,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脸颊,还觉不够,又伸手扯了扯她的脸,认真说道“阿宁,我爱你,一日胜过一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逗了一会儿女儿,周云泽才正了神色说道:“今日岳父上奏要返回淮西,吾没准。”
这个定国公呀,在京里才多久,就被烦得受不了了。
每日都有人一脸谄媚地上门拜访,定国公也是实在懒得应对,才不得已上奏回乡的。
初宁叹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周云泽笑道:“便准了吧,有你陪在我身边,便抵得上整个世界。”
周云泽点点头,初宁又说道:“你觉得锦衣卫用得顺手吗?”
周云泽露出深思的表情,一时难以开口,现在锦衣卫里都是先皇的心腹,周云泽也不太喜欢他们做事的风格,这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呢?既要接受他人的不完美,也要勇敢面对别人对我们不足之处的抱怨。
监视官员,甚至监视百姓,并非周云泽所愿,但刚登基,也不好推翻先皇的制度。
初宁又问道:“你觉得百官对锦衣卫看法如何?”
周云泽都不用想,百官对锦衣卫自然是又怕又恨的。
嗯,不错,若是撤销锦衣卫,其实相当于是大赦天下了,只不过不能操之过急,重压撤去,怕百官会疯狂放纵。
初宁还以为要花一番功夫才能劝得动周云泽,没想到周云泽早有打算。
以初宁的眼光来看,今日招纳官员来办公,明日不放心,建立锦衣卫去监视,后日不放心锦衣卫又建立东厂,大后日不信任东厂又建立西厂,如此将不信任的风气传承下去,并非利国之策。
年复一年,两人就这样并肩走过了几十个春秋冬夏。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