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不服道:“刘大人是性情中人,不过前半句是真,后半句未免武断了些。”
周云泽没想到,江南不仅土地富饶,物产丰富,而且都是懂情之人啊,就连看大牢的都能侃侃而谈,不由凝神细听,歪头打量崔大人,饶有兴味地问道:“不知崔大人又有何高见呢?”
崔大人得意洋洋道:“就拿下官来说,拙荆不过是一商户之女,可当年也是令人见之忘俗,不仅举止娴雅,而且谈吐有趣,我二人也曾有过如胶似漆的恩爱岁月,不过婚后,她逐渐困于后宅,见识越来越短浅,日子越来越乏味,我又公务繁忙,两人渐行渐远,可见恩爱难抵岁月长。”
崔大人呷一口酒又慢悠悠说道:“后来拙荆寻了几个姐妹,在府中一同作伴,她才感到日子更加有趣味起来,与之交谈也如新婚一般投机,可见夫妇二人,当共同进步。”
李大人虽不赞同他们鬼扯的这些话,不过有一句说对了,府中女人得多,也附和道:“正是此理,若是话不投机,何来情爱,可二人一内一外,所处环境并不共通,如何能有话题可谈呢?”
崔大人又说教了,“女人啊,一定不能让男人往外跑,要大度些,若是府里什么都有,男人自然常常回家,夫妻才得相处啊。”
周云泽听明白了,这些人根本不是来开导自己的,是想劝自己纳妾的,就一个女人都抓不住她的心,还搞那么多来添乱干嘛,表面上都是情场老手一般,其实都是蠢物,恐怕一个都不懂什么叫真情,指望他们......
不对!官场上怎么会突然聊起真情?这些人怕是想塞女人到王府的后院来,糟了,女眷那边恐怕也是一样的,那些女人劝初宁给自己纳妾以巩固地位之类的,周云泽也顾不上喝闷酒了,赶紧叫来竹青,让他快去给丝雨递个话。
初宁这边比男人那边的进展要快得多,不过言语更加委婉。
崔夫人:“嘉王殿下文武双全,仪表堂堂,王妃真是好福气啊,不过外面盯着殿下的闺秀也不少啊,何不如接进府中,放在眼皮子底下,也省得她们在外面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张夫人:“正是呢,王妃有孕,若是男人在外面养了小的,岂不是更加膈应,不如亲自挑选乖巧温顺的,一同做个伴呢。”
初宁心里有些烦躁,妇女的圈子就是这样,三句话离不开男人,好想念周云澜啊,周云澜作为皇家公主,对政事也有自己的见解,与她交谈总是受益匪浅,不知道周云澜此时是如何应对这些后宅妇人的。
初宁叫来知晴,雪歌耳语几句,二人走至两位夫人身边,跪下悄悄附耳道:“夫人,我家王妃说,再放你娘的屁,就叫你好看!”说完就笑意盈盈仪态款款地退回初宁身后了。
两位夫人都不敢置信地瞄了一眼初宁,尴尬地喝两口酒,不敢再乱说话。
这是丝雨恰好进来,扫了一眼古怪的气氛,附耳对初宁道:“姑娘,竹青来传话说,前头快结束了,这里也尽可歇了。”
初宁点点头,丝雨方扬声道:“众位夫人,姑娘,时辰不早了,我家殿□□谅王妃有孕,前头已罢了宴,各家的马车已在二门等候,招待不周,还请诸位见谅。”
夫人小姐们松了一口气,保持着礼仪,一一告辞离去了。
周云泽匆匆赶回后院,迎头第一句话就听初宁问:“周云泽!你想不想选两位侧妃?”
周云泽吓得一个趔趄。
作者有话要说:之所以写这个文呢,是一直对宝黛的意难平,特别想写一个青梅竹马,没什么轰轰烈烈,恶毒女配之类的,就是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幸福。
☆、第三十八章
周云泽平时再是油嘴滑舌,此时一道惊雷劈下,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却见初宁扑哧一笑,转过去接着由侍女篦头发去了。
灯下的初宁真美啊,与白日里生动明艳的模样不同,不知是有孕的缘故,还是今日的灯光格外衬人,此时的初宁显得恬淡又柔和,周云泽在身后看了一会,挥手屏退了侍女,俯下身亲了亲初宁的发顶。
初宁也缓缓靠在周云泽身上,语气是能滴出水的温柔:“周云泽,我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你,若是有一天我们爱了别人,就体面的分开,万万不要奢望我像那些贤惠的妇人一般,在后院里放上诸多女人。”
周云泽已经是第二次听她说这样的话,心里其实有气,两个人好好的,为什么常说爱别人的话,难道周云泽长了一张很花心的脸?还是说初宁也不相信她自己?
“阿宁,你觉得是谁会先变心?”
初宁直起身子,靠向镜台,撑着下巴,从镜中望着周云泽,认真问道:“你会吗?”
周云泽慢慢转过初宁的身子,望着她的眼睛,同样认真地回答道:“阿宁,我见过许多许多人,只有你让我动心。我能认清自己的感情,你信我吗?”
初宁也不是患得患失,只是这时代,要求一心人实在太难,幸好老天给了一个尊贵的身份,尚且有选择的余地,也不去想那么多,全心享受当下的幸福就好。只笑笑不再说话。
周云泽扶着初宁就寝。
皇宫里就没有如此温情缱绻的景象了,太子又发病了。
上次太子发病后没多久就好了,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后遗症,就是病了一场到底还是憔悴了些,恰好周云泽自己上折说在江南水土不服难以返京,皇上也就搁置了。
其实后来想想还是有些冲动了,皇上有了年纪,朝臣人心浮动,本意是召周云泽回来辅佐他四哥,可是那些臣子说不定解读成什么样呢。
谁想到太子又发病了,这一次更加骇人,太子青筋暴起,周身发热,脉搏极快,全身似有万虫啃噬,刻骨钻心的痛,更不秒的是,太子仿佛已经没有了判断能力,神智混乱,只想求死。
皇上实在想不明白,这病怎生如此蹊跷,若说是中毒,也诊不出,这样时不时发病,也找不出原因,怎么让人放心得下,虽说不是最得意的儿子,但也精心栽培了多年。
这次必要先召回周云泽支应门庭。
周云泽才过了没俩月的安生日子,催着回京的旨意又来了,周云泽心中百般为难,回京是势在必行的,但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就在眼前,职业倦怠了。
还是初宁先开口:“夫君,圣旨难违,只盼你早去早回。”
周云泽感动得无以复加,也知道无法带初宁奔波,思虑再三,只能是早去早回了。
周云泽轻装上路,也不耽搁,临行前一晚两人红绡帐里卿卿呢喃,相拥而眠。
水国蒹葭夜有霜,水寒山色共苍苍。离别总是在阴雨天,湿淋淋,缠绵绵。
“阿宁,你,记得给我写信。”
周云泽顾不上大庭广众,抱着初宁不愿意撒手。
初宁无奈地看看周围,轻轻推了推周云泽,“你也是,照顾好自己,若是有危险,不要逞能,回来江南,我给你主持公道。”
周云泽苦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过上长相厮守的日子呀!
再是不舍,也只得上路。
周云泽路上盘算了许多,回到京里还是吃惊不小。
太子发病越发频繁,就算不发病,也精神涣散萎靡,周云泽全国各地的跑,见识颇多,万分不想承认,也不得不开口道:“四哥是中毒了,此毒名叫阿芙蓉,产自偏远小国。”
皇上大惊:“此毒可解?”
周云泽艰难开口:“儿臣不知。”
皇上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不知?是真的不知,还是无解?不管怎样,遍访名医,一定不能放弃。
解铃还须系铃人,皇上把整个东宫都控制住,太医院全体出动,将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检验一番,很快就在徐侧妃处查到了可疑药物,周云泽一辨认,原来还不止阿芙蓉一种,还有一种奇凌香,真是最毒妇人心,阿芙蓉能使人成瘾,毁人心智,奇凌香能够消耗男人肾水,使人不孕。
这是要毁了太子啊!
可是无论怎么审问,徐亭妍只说是母亲给的媚药,其他的一概不承认。
可徐家都抄家灭族了,线索是断了,看来以后“罪不及出嫁女”这一条要改改,斩草除根,以免后患。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皇上就算把徐亭妍千刀万剐,也救不回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