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泽拍马屁真的有一套,句句都说到初宁心里,初宁被捧得心花怒放,乐颠颠地又去指手画脚了。
要说现在朝中最炙手可热的是谁,那必然是徐铁樟父子,新科举子们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欲走徐铁樟的门路,徐铁樟自然也愿意培植自己的势力,所以一放了榜,徐大人就忙了起来,一时之间也没去想王嫔给的秘药。
徐亭妍的生母本是个出身低微的小妾,大家都叫孙姨娘,随着女儿嫁入东宫,她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在府里的地位不同以往,下人们攀附巴结的不在少数,徐铁樟是近几年才发迹的,所以家中奴仆没什么家生奴才,孙姨娘在府中很快有了自己的势力,又有做太子侧妃的女儿做靠山,就渐渐把手伸到了外面,举子们渐渐就搭上孙姨娘的线,孙姨娘也不含糊,收了钱财,都给办事,只要使人到下面打个招呼,即便不是空缺,都能变成空缺。
徐铁樟怎会对后院之事一无所知,只不过都是些微末小官,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徐铁樟有更重要的事,举子们毕竟没什么钱,徐铁樟要做到的是,稳住朝中现有官员,大家抱团起来,省得被那些所谓的天子门生后来居上,收受的财物也更为可观,局势变化,人心惶惶,徐铁樟受到的吹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所有官员马首是瞻的感受让徐铁樟也有点飘飘然,乃至于做出私自截留奏章,裁夺官员升降等事。
王嫔在行宫越来越慌,半年过去了,太子什么事也没有,地位还一日稳过一日,徐铁樟也什么消息都没有,王嫔按捺不住,使人传了几回消息。
徐铁樟这阵子忙得脚不沾地,也想放松一下,收到王嫔的消息就特意空了一晚出来,想到王嫔的如水媚眼,玲珑身段,已然身心舒畅了几分。
徐铁樟这次与王嫔相见,仍是与上次一样的流程,别人谈事是酒后,他俩谈事是睡后,徐铁樟揽着王嫔的肩,“这半年陛下愈加器重我,我是真找不到机会过来,不过你放心,你不计回报的帮我,我心里记得你的恩情,过几天让我家那婆娘把药给了小女,若是能抢在太子妃前生下皇长孙,我定让你成为这陈国数得上的尊贵女人。”
王嫔没想到这徐铁樟还没把药送出去,不知是心存怀疑还是发现了端倪,但是看徐铁樟的态度又好像都不是,试探着问:“徐郎是不信妾的心意,还是不信妾的手段呢?你家姐儿是大家闺秀,想来是看不上用媚药的腌臜手段吧?是妾思虑不周了。”
徐铁樟忙道:“只是最近事多,没腾出空来,既要与婆娘解释药的来处,又要说清利害关系,而且药只有一份,我家那两个女儿也不好分啊。”
王嫔展颜笑道:“是妾的错了,这就着人多备上几份,只是这药与那青楼妓馆的一般媚药不同,乃是来自南方,是我家乡的一种植物所炼,一瓶色清味淡乃是事前服用,一瓶色白而稠须得事后服用,都是用于男子,若是再辅些酒水更佳。”
徐铁樟记下,当晚便给了夫人柳氏,说是托人从南方寻来,柳氏大为感动,女儿嫁入东宫这么久都没有好消息传来,年前连面也见不上,这一年虽然时不时能在宴上能见到女儿,可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心内焦灼,可夫君却好像忘了女儿一样,今日一见这药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徐铁樟又细细交代了用法,还嘱咐道“既是给太子做妾的,就不要学那些端庄做派,床笫上软和些,才好讨得太子欢心。”
柳氏一听就变了脸色,什么叫不要端庄,哪家的女子不是......想了想又忍住了,以前孙姨娘不就是靠着那套狐媚做派勾着老爷吗,只得应是,心下却没打算把药给那个庶女,那娘俩都是世代做妾的,有的是手段,哪里需要旁人操心。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京里的天变来变去,跳梁小丑从来不缺,远在岭南的定国公可都毫不关心,要打下西城国,首先要渡过天堑,过去之后就要长期驻扎作战,虽然陈国装备先进,兵广粮多,也常有探子传回西城国的消息,但要深入敌国腹地作战并不容易,定国公一直在西城排兵布局,稳步蚕食,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定国公夫人留在岭南,并未随行,一日查看预备仓的防潮情况时,被西城的探子行刺了,探子早就取代了原本的粮仓看守,又谎报天气潮湿闷热,粮食散发酸臭味,吸引定国公夫人来查看,伺机行刺,果然成功。
虽有侍卫迅速制住了刺客,但定国公夫人也受伤不轻,卧床两日,就撒手而去了,临终前交代:
万不可走漏风声,只对外说在卧床静养,以免干扰定国公作战;岭南不能无主,去信召回孟初宁,必要九皇子沿路护送;在九皇子到来之前,一切照旧,剩下的等九皇子到了自会定夺;至于预备仓的潮湿闷热之事,也确有其事,历年都有,不然定国公夫人也不会如此心急,粮仓都是按规格建造,只是今年为了打仗,朝廷没有征收夏粮,所以储存量超过了标准,现在只能尽快加建仓库,将粮食分散安置。
虽然定国公夫人的安排不够周全,也颇为自私,但谁也不会去忤逆她最后的命令,一一照做,不发丧,不挂白,大夫扣在府中,岭南官员各司其职,一切如常。
收到信的初宁心内很是不安,信是岭南来的,却不是父母写的,而且以前三个月才能到的信,这次只用了两个月,内容也非常奇怪,竟然是家中下人请她回家,迅速浏览了一遍信,初宁凭直觉就确定,家里出事了,再一分析,朝中没有任何消息,那就不是定国公,一定是定国公夫人了,信中语焉不详,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要她回家,以及请九皇子陪同护送,初宁顾不上其他,马上拿着信来到玉柏轩,直接将信拿给了周云泽。
周云泽迅速看了一遍,又细细看了一遍,已经猜到大概,但是他无法说出口,说出来,能让初宁有个心理准备;不说出来,能让初宁少伤心几个月。
周云泽不知到底该怎么开口,只能先拖着,等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开口。
两人将信也给太后皇上看过,都心照不宣地允了信中所请。
所以两人打点行装,点齐护卫,就准备上路。
☆、第二十六章
如果为了赶路,那么必然是直奔岭南,出京师下保定,出了北直隶,赶往开封府,但是现在水路规划已初具规模,周云泽预备走胶州,过江宁,能走水路的就走水路,速度会快很多,也算是沿途巡视了。
初宁第一次看古代的船,比想象中震撼得多,高大如楼,可载万石,一行千余人,同坐一船,绰绰有余,另配备有火器弹药,绝不用担心水贼盗匪,由于行路时间较长,人数众多,船上配有完整的生活设施,充足的淡水,甚至还有养猪,种菜等,以供路上所需。
舵手使用海道针经结合过洋牵星术,白天用指南针导航,夜间则通过观看星斗和水罗盘定向,船的稳定性和抗沉性都做了很好的改良,即使是“洪涛接天,巨浪如山”的险恶条件,也能“云帆高张,昼夜星驰”。旗语,灯语,铜锣、喇叭和螺号等可与其他船只及沿岸互相联系。
初宁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在船上生活与在地上并无太大差别,就是脚踩不到地面,稍微觉得消化不是特别好,好在船上水果茶水充足,胃口不好也不至于饿着,但是总不吃主食也不是长久之计,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初宁做了许多山楂丸等消食剂,大船就这样安安稳稳地昼夜不停前进着。
“朝花夕拾杯中酒,寂寞的我在风雨之后,醉人的笑容你有没有,大雁飞过菊花插满头,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朝来夕去的人海中,远方的人向你挥挥手,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苍茫的风雨你何处游,让长江之水天际流,山外青山楼外楼,青山与小楼已不再有,紧闭的窗前你别等候,大雁飞过菊花香满楼,......”
初宁唱起了小调,声音清脆,语调柔和,周云泽听得入神,想接又接不上:“阿宁在哪里听来这曲子?”
初宁信口胡诌:“我编的。”
周云泽露出一副迷弟表情,大拍马屁:“表妹真是才情过人,满京中再没有第二个人及得上的,不单是闺阁小姐,就连须眉男子也望尘莫及,出口成诵,自成曲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