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见我应如是(49)

她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刚一起身, 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若按平日, 她该起身去迎接,可她眼下是原本的身份, 又不是和首辅大人签订契约的沈如是。

迎接倒是不必了, 但想到昨日男人替她上药, 自己迷迷糊糊又睡在了人家怀里。

仿佛是... ...有点尴尬。

沈如是一时竟然也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来面对这件事,迅速地思量了一下,决定继续睡着吧。

她刚重新趴好, 男人的脚步声就进了房中。

他脚步放轻了许多,以至于沈如是都快要辨不清他是不是走过来了。

她从眼缝里看到他到了床前, 然后不知是不是在看她,定了几息。

装睡的沈如是有点僵硬。

偏男人俯身过来,她还以为他发现了。

他却只是捻起薄被,轻轻掩在她身上。

然后他转身出了内室。

沈如是松了口气, 可他却并未离去,坐到了窗边的书案旁写了些东西。

然后叫了葛效进来。

“照这单子上面的地点安排, 让涿月人先离开秦都。秦都不稳,秦王定然还要生事,你让人对伤病的涿月族人多加照料。”

葛效立时应了。

沈如是在旁假睡着,这下睡不下去了。

葛效还没有走, 他低声问, “涿月族那边问及,如何回应?若是不说明白,他们恐怕不会接受您的好意。”

章纪堂嗯了一声, 嘀咕着,“他们倒是同她一样,总是分的如此清楚。”

这句话点了谁,沈如是岂能不知?

她又听章纪堂道,“你就说是夫人的授意,倒也不必多提。夫人的伤还要养几天,你带着夫人的东西过去,涿月人不会不知道,就算他们都不知道,丹竹还能不知道?”

葛效没了问题,领命下去办差事了。

救命的药材、妥善安置的地点、还有需要说明的理由,他无一不安排妥当。

沈如是心里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章纪堂对自己如何,她不是不明白,可长久地用假身份示人,就好像是戴了面具一样。

没有人了解所有的她,别人了解的也都是她的其中一面。

所以就算旁人示好甚至示爱,她都没准备投入其中。

可眼下,章纪堂知道了她的一切。

面具在他面前碎裂开来,没有面具的沈如是,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什么态度对待他。

她踌躇,尤其章纪堂分明是和她签了契约要逢场作戏的,可他却越过了作戏的这一层。

沈如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像是被打破平衡一样,莫名烦躁。

她看着书案前的男人,男人背影宽阔,他将后背留给她,替她站到前面总揽一切。

她突然睡不下,更坐不住了。

她坐起了身来。

她这般动静,章纪堂抬头看了过来,男人在看到她的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他笑起来,柔声问她,“醒了?”

这般态度,更令沈如是无所适从了。

她说醒了,“方才您同葛效的吩咐,我都听见了,不知道章大人您... ...”

话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不叫夫君吗?”

沈如是一口被堵在了当场。

她着实一气,“您同我并不是夫妻关系,此处想来没有什么演戏的必要,您这是何必呢?”

她说得公事公办,听着没什么错,却字字句句戳人。

章纪堂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哦,看来伤好了不少。”

这话就更令沈如是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让他不快而对她心生不满,反而他准备看着她还要如何折腾。

只一瞬,沈如是就没了折腾的兴致。

她神色怏怏地,起了身,拿起旁边的衣裳往回穿。

“今次多谢出手相助,我涿月族来日必当报答。”

言罢是要走的架势。

章纪堂这才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他每靠近过来一步,沈如是心中的不安之感就加重了几分。

全无从前的游刃有余,卸下身份遮掩的沈如是,就像是个被卸去盔甲缴了武器的兵。

只能赤手空拳地去应对。

偏偏章首辅一点余地都被给她留,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到了她脸前来,突然俯身将她横起抱在了怀里。

天旋地转之后,没有武器的沈如是已经被她放回到了床上。

“你这算是恃宠而骄吗?”

沈如是瞪了眼。

“章大人... ...”

“叫夫君。”

沈如是气得眼前一黑。

他怎么总能抓到这种无关紧要的称呼问题打断?!

沈如是也不跟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她看住了男人,把心一横。

“章大人还不明白吗?或许大人看上了沈如是,但我是涿月族的王姬阿云那,大人喜欢的不过是我演出来的人罢了。”

这话厉害的紧。

沈如是说完,不由地想章纪堂偷偷看了过去,果见章纪堂目露思索。

他在思索什么?是不是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也是被身份和演戏所迷惑?

那么等他想明白了现实状况,是不是就不会在她身上用心了?

沈如是默默吸了口气,等着他的“醒悟”。

但他突然问了个问题。

“你又怎么知道我喜欢的只是沈如是,不包括王姬阿云那呢?”

这可把沈如是说得一懵。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

沈如是绷了脸,“可是大人都不认识阿云那,又怎么可能中意?慕名而来的话,就谈不上了吧。”

她准备把他的路都堵死,有种逼他就范,也能让她斩开一切的感觉。

可章纪堂却定定地看了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打量着。

“我不认识阿云那王姬,那我昨日救得是谁?你所说的沈如是,约莫不会这般涉险吧?”

沈如是都快要被他绕进去了。

他俯身又靠了过来,安静的房中,呼吸深深浅浅可闻。

药味混杂在呼吸之中,此刻竟然必香料更令人产生一种莫名的复杂情绪。

光亮映在章纪堂的眸中。

那眸中暗含着笑意,笑意让他的愉悦旋转升腾起来。

沈如是不由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她此刻的不安,故意看她笑话。

思绪未落,他突然抬手轻放在她肩头。

大掌与她的肩膀之间,只隔了薄薄一层衣衫,那掌心的温度烫得沈如是心头一颤。

明明从前与他那般亲密,她也从容自如,可如今被他一碰,便心跳得快了起来。

她立刻闪身避开了他。

“你做什么?”

她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笑了起来,“阿黛,你该换药了。你想什么呢?”

沈如是一阵头晕目眩。

她没有给自己争得什么,反而把主动权都交到了他手上。

她知道自己这一回合战败了。

但她拒绝让男人给她上药。

“你们芒朝的规矩,男女授受不亲。”

她说完这话去看男人的眼睛,男人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

“入乡随俗,涿月族应该没有这样的规矩吧,我服侍王姬换药也没什么。”

沈如是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这般“厚颜无耻”。

她使劲清了一下嗓子,“我可用不起一朝首辅服侍。”

她坚决不许他给她上药。

男人这回好像没办法了,叹了一气,“那好吧,还是让丹竹来吧。”

话音一落,她听到了丹竹在门外的声音,“姑娘!”

沈如是眼睛快要瞪了出来。

她瞪着章纪堂。

丹竹都来了,他还要给她上药?

她这般瞪人,男人丝毫不生气,低声在她耳边。

“还是睡着的时候乖一些。”

说完,大步出了门去。

丹竹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姑娘坐在床上,身形有些僵硬。

她连忙跑了上来。

“姑娘是不是伤的很重?!”

沈如是在她的呼唤中回过了神来。

“没有,擦伤而已。”

丹竹连忙替她看了伤口,看完也松了口气,“幸亏姑娘没中箭,不然我可要心疼死了.... ...唉?姑娘伤在后背,昨日谁给姑娘上的药,瞧着倒是细致的紧。”

这个问题又被沈如是问愣了。

自然是章纪堂了。

沈如是下意识不想说给丹竹听,却不由地看向章纪堂离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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