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戏(118)

两个人朝里走,撞上了裴轸的目光。刁稚宇大大方方地打招呼:“回来了?”

“嗯,来找李埃签合同。”

“设计图出来了?”

看样子胡羞和他提起过。裴轸笑着回答:“还没有,初步的草稿看了,我很信任他。”

“李埃很厉害的。要不要一起坐?”胡羞脸上挂着的笑,似乎终于和她没了隔阂。

“你们聊,我坐会儿就走了。”

两个人笑着跑进座位,多余的凳子分给想要拼桌的隔壁,拿起吉他和电脑研究琴谱。

胡羞拿着打印的乐评给刁稚宇讲乐理,声音清脆头头是道——

听起来像是给他恶补演员要做的音乐功课。吉他混在背景音乐和人们聊天的声音中,裴轸想,距离圣诞节也不过才过去了四个月而已。

听不下去,裴轸起身出门,正好看到坐在长凳上的李埃。

店里太过繁忙,隔壁设计师店的草地用长凳的设计让游客驻足拍照,给了他躲在门外的机会。

招呼裴轸坐下来,两个同龄人坐在一块,室外安静的多。

谁都没有先说话,毕竟话题总归会落到喜欢女人的头上。

“周日生意都这么好?”

“天气好就会好一点,平时办公的人多,拿着电脑坐一下午。”

“我现在才感觉到停下来在生活里有多舒服。以前围着手术室,每天忙着写论文,琢磨着怎么发新英格兰,边角料都可以,只要因子高就可以。胡羞算是……改变了我一点。”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

“也许你可能不信,圣诞节和去玩剧本杀那次,是我五年之内最快乐的两天。”

“胡羞快乐起来是会传播给别人的,也很容易相信别人,喜欢谁了就一整颗心掏出去。

她像我亲妹妹,聪明,有点怂,但骨子里很有想法。之前她有过很可怜的低谷,整个人萎靡不振,一度我觉得她要抑郁症,每晚打电话确认她是不是活着。她能有今天很不容易,刁稚宇对她真的不错。”

“以前喜欢一个人就希望得到,占有,现在更多希望对方幸福。

毕竟逐渐也明白了,有些让她幸福的特质,自己身上没有。”

李埃笑了:“之前觉得,时间和新欢是良药,现在也明白了,有些后遗症留下了就是留下了。”

说完还拍了拍腿,无可奈何地在口袋里掏烟,递给裴轸。

基本不抽烟的裴轸本想拒绝,也接了过去,烟雾像两个男人各自的隐喻,谁也不必解释,又都明白了对方在说谁。

裴轸看了看手上的烟:“你说这世界上爱情是不是都属于年轻人?我觉得到这个年纪,上帝好像不会轻易眷顾我们了。”

“可能是……”李埃一窗之隔看着店内雀跃地聊天的年轻人,不用听也知道,每一桌都很热闹,休息日不端着电脑的顾客们,偶尔给他坐拥喧嚣的错觉。

店员端着咖啡来回穿梭的功夫,碰掉了裴轸放在窗台的记事本。

中英文夹杂密密麻麻的医学见闻录里,简短的几句算是日记的东西,不经意出现胡羞的名字。

“1月26日,老金的电话说,胡羞似乎谈恋爱了。”

“2月1日,忙到没时间看微信,一行人去马里兰大学,Olivia邀请大家晚上去别墅轰趴。

结果安定下来全场安静摆弄手机,我无事可做,幸好房子里有只可爱的西高地……”

“2月12日,忙里偷闲看superbowl,电视里看台上好多纸片人,照片打印贴在纸板上佯装自己在现场。

想在现场放个钻翻译箱的胡老师,这样也算在电视上相遇了。

whenlifegivesyoulemons,makelemonade……”

“3月1日院联合会议,翻译人胡羞,开会几次都走神,这样好像不太专业。

毕竟对面的那个女人太过沉着,完全不像晨间带教那会儿畏畏缩缩……”

“3月19日,回到上海,立刻赶到医院,没看到胡羞,去了杨浦分院做翻译,有点像快点见到她,又有点近乡情怯。”

“4月2日,整复外科切血管瘤这么简单的手术,我缝合了四十分钟。

无非是想对喜欢的人多呵护一些,毕竟我的机会,也许仅此一次了。”

记事本的主人不会让当事人知道。

第71章 71. 男人的捕梦网,每个网眼都想着借东风

连痛带痒的七天,都是刁稚宇陪着胡羞过的。前面四天疼的时候往嘴里塞水果,聊天打游戏分散注意力,两个人一起玩GTA罪恶都市,刁稚宇菜得一塌糊涂,动不动就用PANZER动用坦克,被胡羞鄙视得一塌糊涂;后面三天痒得魂不附体,刁稚宇隔着衣服用拳头轻轻地大范围蹭,胡羞觉得这又痛又痒得感觉来得羞耻又刺激,怕撩拨到干柴烈火,也不敢说。

拆线的上午刁稚宇也一定要陪着她去医院——小小的拆线而已!

到了医院没看到裴轸,护士拿着剪刀几下结束,拉开门就走。刁稚宇看了一眼说,你伤口上穿线的洞都还在。

“吓人吗?”

“不吓人,这么小的口子。裴医生缝合得很好。”

难得周末休息,胡羞拉着刁稚宇去玩密室,美恐的剧情设定加上剧情演绎,贴脸杀吓得胡羞直掉眼泪。

出来的时候胡羞全身湿得像个刚出生的小羊,眼泪汪汪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刁稚宇:“你怎么能一点受惊吓反应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那些是假的。”刁稚宇捋了捋头发:“走吧……”

吃了饭又钻进漫画店,刁稚宇在书架中间来回逡巡,突然看到了正版的I's,激动得不得了。

整套漫画六本要四位数,他搂在怀里如获至宝。路边买了两个甜筒,没等胡羞咬上一口,刁稚宇把一个甜筒用力按在另一个上,再拔出来,雪糕体有两倍那么大。他得意地说:“吃吧……”

淘气是真的淘气。胡羞心想,早没发现刁稚宇这么皮;以及——他是真的很喜欢桂正和。

至于胡羞推掉的那一场翻译内容,和县级市的整复医疗有关,裴轸是主讲人。

两个人坐在餐厅吃饭,胡羞把糍粑塞进嘴里:“这小小的拆线真不用特意请假,007这么好的沉浸式剧场,少演一场很可惜。”

“没什么可惜的,跳舞和做NPC,都是剧情里的螺丝钉,没有突破。”

“怎么才二十三岁,就一天到晚地想着突破。”

“做演员不突破自己做什么,做咸鱼吗。我最近还在找比007互动性更强的沉浸式,最好小剧场多一点,能够有发挥空间。”

“再去试试电影电视剧。”

“不试了,不适合我。”

“为什么?”

刁稚宇变得严肃:“都是一些导演需要你干嘛就干嘛的剧本,到最后就都是撒糖和虐心,没什么深度。”

“也不要小看恋爱故事,这种灰姑娘遇到白马王子的故事以前我也不懂。

但你看我们——总得相信这世界上有这种东西存在。”

“爱情当然存在。只是我不太相信过于肤浅的故事,演员演技也参差不齐,这个岁数我拍这些,人就废了。”

胡羞总觉得这言下还有其他的意思,在横店的几天一定过得不太愉快,至少这个剧本,一定是个下九流叙事,能让他拒绝到这个程度。

也许是觉得时机未到,胡羞换了话题:“赵孝柔和李埃好久没见面了,他俩形同陌路的,每次我都不是滋味。”

“和马良谈恋爱,李埃能高兴吗。”

“之前你去拍戏了,我没来得及问,这马良也在你家蹭住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复杂的多面手吧。”刁稚宇并不是很喜欢聊别人,但显然也对马良颇有微词:“看不太懂,说他单纯吧,他的事情连成线看都很睿智;说他奸诈,又真的没有什么脑子。”

“听赵孝柔说,他之前在一个围巾设计师的工作室,薪水不多有点辛苦,就帮他换了工作。”

“大概也是真的简历不行,只能靠内推。”刁稚宇下火锅的筷子没停:“围巾设计师这个工作是我介绍的。他玩剧本杀的那次失恋之后没了工作,我看他可怜,就介绍他去学设计,从杂工开始学……但据说现在也没太学会photoshop。”

人设越发蹊跷了。胡羞随意问了一句:“过年期间你有没有朋友去过墨西哥?”

“墨西哥?”刁稚宇拿出手机,屏幕对着她:“你说这个墨西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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