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一个刹车她这半天的工夫都白费了。
但就像是专门和她作对似的,她话音还没落就感到原本匀速向前的车子忽然卡 * 顿了一下, 在惯性的作用下她朝前一扑,手上的眼线笔更是直接把她的眉毛和眼角连在了一起。
她无语地看向贺培风,用眼神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贺培风嘴角动了动:“突然红灯了。”
红灯之前还有黄灯啊,分明就是她开车走神。
然而还没等她说什么,他倒是先发制人:“都让你搭车了,要求就别太高。”
行吧,谁让人在屋檐下呢?
不过这款眼线笔出了名的持妆效果好,没卸妆油怕是擦不掉了。
果然不管她怎么蹭,甚至皮都快蹭破了,那一道还好好地横在她的眼皮上。
她不由得又看向了罪魁祸首,此时此刻他开车的样子倒是很专心。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过于“火辣”的注视,他缓缓开口说:“或许你说的是对的。”
宋拾一:“我说什么了?”
贺培风:“我们八字不合。”
原来她随口胡诌的话他一直都知道。
贺培风:“所以搭车对咱俩来说都是件挺有风险的事,我们干这一行,最要紧的就是控制风险。”
“所以呢?”她看着他。
“所以,即便我们住在一栋楼里,又在一栋楼里办公,但搭车这种事还是能免就免吧。”
这才是他最想说的话吧?
昨晚他不知道他们住在一个小区时,那么晚遇到了还主动提出送她一程。如今他刚知道他们住在一起,一早上又见她来搭顺风车,肯定是觉得她以后打定主意要占他这便宜了。
其实要不是今天快迟到了,她才不想一大早就来看他脸色,而且眼下这妆怎么收拾还没想到呢。
她小声嘀咕:“要不是起晚了,我也不想。”
“不想最好。”
宋拾一有点意外,她这么小的说话声他都能听见,可见他那耳机的功效就是用来堵她的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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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宋拾一包里常年备着墨镜,下车前她戴上试了试,正好能把眼线笔画歪的地方遮挡住。
两人刚进了公司大堂,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宋拾一的名字。
贺培风脚步不停,好像没听见,而宋拾一回过头就见着秦瑶朝她小跑而来。
到了宋拾一面前,秦瑶问:“你怎么进了公司还戴着墨镜?昨晚没睡好黑眼圈啊?”
宋拾一懒得多解释,随口“嗯”了一声。
秦瑶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你今天很‘潦草’啊,妆没化,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你昨晚该不会夜不归宿吧?”
宋拾一正想说自己昨天穿的根本不是今天这身,“潦草”只是因为起晚了,却发现秦瑶的目光不停在她和前面贺培风的身上来回扫视。
宋拾一忽然有了某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想象力天马行空的秦瑶一张嘴就差点让她跌个跟头。
“没想到压倒贺总的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你啊!行动力可以啊姐妹,刚说要找个比你前男友好的男人你这就找到目标了?”
宋拾一恨不得却捂她的嘴,谁知不怕死的某人无所谓道:“放心放心,他听 * 不到的,那不是戴着耳机呢吗?我刚才那么大声叫你他都没听见。哎你别想打岔,我说这话可都有根据的,刚才在停车场我可都看到了,你是从他车上下来的。”
宋拾一无奈:“就是搭个顺风车而已。”
秦瑶却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顺风车’?这词儿好!我说的就是‘顺风车’啊!难不成你俩这么快就发展成了正当的男女关系了吗?”
她就知道秦瑶这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资深腐女的玩笑上不了台面,也终于理解了贺培风为什么不希望她搭车了。
只不过秦瑶这些虎狼之词怕是都被走在前面不远处的贺培风听到了,这多少还是有点尴尬的。
宋拾一已经放弃了解释,只好心提醒了一句:“我劝你还是少说两句,不然回头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秦瑶浑然不知危险即将降临,继续道:“我少说两句可以啊,你多说点呗,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厉害?”
宋拾一假装没听见,往旁边让了一步,试图跟她拉开距离。
而这在秦瑶看来就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了。
秦瑶:“你这什么表情,不会是不行吧?那腰那肌肉不像啊……不过话说回来,以他老人家那加班程度,身体被工作掏空了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说得起劲,冷不防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脚步回头看向她。
秦瑶被吓了一跳,心虚地叫了声:“贺总。”
贺培风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你那个环盛公司的PPT一会儿发我一下。”
原来是工作上的事,秦瑶大大松了口气:“可那个ppt不是说下周才要吗,我才刚搭起一个框架来?”
“是吗?”贺培风若有所思地说,“可是上会时间提前了。要不这样吧……”
就当秦瑶以为他会通融一下的时候,却听他轻飘飘来了一句:“你今晚通个宵吧。”
说完也不等秦瑶同意,他便头也不回地朝着电梯间的方向走去。
秦瑶面如死灰,通宵是那么容易的吗?她可都是快三十的人了!
回过神来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是“祸从口出”啊,连忙补救道:“贺总,身体被加班掏空的那个是我啊,您看在我为公司这么鞠躬尽瘁的份上,能不能缓两天……”
然而贺培风又开始了他的选择性装聋,宋拾一则是早有预料地拍了拍秦瑶的肩膀以示同情。
其实在瑞正,连续加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就连像宋拾一这样的实习生,每天也有忙不完的事,都需要加班到晚上□□点才能离开办公室。
这天自然也不例外。宋拾一又是熬到了快九点才离开办公室,而此时办公室里还有不少人,当然也包括贺培风和秦瑶。
但一楼大堂已经是静悄悄的了,她刚走出电梯,一眼就看到了公司大门外停着辆保时捷911。
车子已经熄了火,显然它停在那里有段时间了。 *
降下的车窗上搭着一只男人的手,在路灯的掩映下,那手指间有斑驳的猩红明明灭灭,手腕上那只绿水鬼格外醒目。
她记得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在他的手表柜里,那只表绝对算不上多名贵的,可却是他最喜欢戴的一只。
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并不觉得盛铭会是一个对女生死缠烂打的人,在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那么多次后,他还会想着挽回她吗?
盛铭自己或许很难想象出他带给她什么样的伤害。她原本以为分个手没什么大不了,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说长也不长,更何况她付出了三年,他又何尝不是。
虽然结束的方式和她预想中的有些许偏差,但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可是她渐渐发现,他留给她的是隐痛,是暗伤——没有惨不忍睹的创口,白天里没人提醒她时,她甚至感觉不到疼痛,但每当夜深人静或者不小心触碰到时,那种痛又是那么的清晰明彻。而他和陶然的每一次出现,都无疑是在提醒她她身上还有伤,那是他们的“杰作”。
他忽然成了让她害怕面对的存在,所以在盛铭看到她之前,她选择了原路返回。
然而刚出电梯,她又遇到了正端着马克杯往办公室走的贺培风,那一刻,她发现自己有点过速的心跳忽然就平缓了下来。
见到去而复返的她,他有点意外:“怎么又回来了?”
看来他并不知道盛铭就在楼下。
“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她说。
可是面对她的“敬业”,他非但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赞赏来,反而露出了个狐疑的神色。
宋拾一看在眼里有点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他瞧不起人,还是该说他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回到办公室时,秦瑶正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打算下班,见到她回来也很意外:“你不是下班了吗?”
“刚想起来,有个邮件需要回复一下。怎么,ppt写完了?”
秦瑶:“贺总大发慈悲,允许我明天下班前交了,免得他老人家忽然反悔,我得赶紧撤,明天见哈!”
秦瑶风风火火的离开后,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宋拾一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