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更喜欢我,”聂哲远照例亲吻他的额头,但这次比平时停留得更久一些,“永远最喜欢你自己,然后是家人和梦想,接下来才是喜欢我,这样就够了。”
性格原因,聂哲远很少说这么多话,更少会说这些剖心置腹的话,尤其面对梁思闻,他宁愿和他争论吃多薯片会不会变笨这种话题。
或许因为挨了一刀成为病号,难得清闲无事,心思也飘忽随意,梦都比平时做得多,他好像变回了十六七岁,那个半夜不睡觉,给暗恋的男孩儿写情诗的中二文艺少年。
他在梁思闻呆滞的目光中开口:“宝宝,我爱你,我永远在你身边。”
永远这个词过于缥缈,哪怕是在聂哲远沉迷于诗歌散文的青春叛逆期里,都不屑于将这个词安插在他的文章里。
但这个词适用于聂哲远和梁思闻。
在这件事上,聂哲远不仅成功跻身成为一名乐观主义者,甚至还像迷信一般笃定。
第14章 晒被子
梁思闻从聂哲远家搬走的时候,行李是空着一半的背包和一包超值分享装的黄瓜味薯片,搬回来的时候也只多了一包超值分享装的原味薯片。
聂哲远倚在卧室门口,看着梁思闻把睡衣放进衣柜里,和他的衬衫在同一格。这不符合聂哲远对衣柜整洁度的要求,但他不想去纠正,反而觉得很可爱。
梁思闻让他的衣柜变得混乱,但不可否认的是,也让他的生活变得充实而轻盈。
一小时前他们还在家属院接受最后的审判。
闻大夫做了一桌子菜,饭桌上气氛还算温馨融洽。饭后,闻大夫把聂哲远叫进书房,梁思闻洗完碗出来,得知自己不得入内,立马急了,拉着梁大夫不松手,非要跟着一起进去。
梁大夫看他猴急的样子,忍不住敲他脑袋:“你个兔崽子,赶紧撒手!我还能把你的人吃了不成?”
梁思闻这段时间脸皮又厚了一个段位,拿准了他爸既舍不得自己,也舍不得聂哲远,可怜巴巴地扒着梁大夫的胳膊,“您也知道哲远是我的人啊……那您别凶他……”
梁大夫翻了个白眼,强行扯开胳膊,“……梁思闻你没救了!”
书房里,闻大夫和聂哲远相对而坐。
闻大夫笑了笑,问:“哲远,阿姨再问你一遍。你对思闻是认真的吗?”
聂哲远抬头,忽然发现儿时印象中温柔漂亮的阿姨如今也有了白发和皱纹。
他斟酌片刻,开口道:“阿姨,我喜欢梁思闻的时间,可能比您想象的更久,我一定是考虑清楚了才敢站在您和叔叔面前。我认为没有人比我更适合梁思闻,也没有人能比我更好地照顾他,一辈子陪伴他。”
他这段话说得底气十足,闻大夫找不出可供反驳的破口。
她和丈夫都不是思想顽固的人,知道现实和偏见对同性恋人来说有多艰涩,梁思闻向她坦白后,她的心疼多过愤怒,并非不愿做后盾和港湾,怕的只是两个孩子年轻气盛,图一时新鲜,糊涂过头,到最后惹一身伤,反倒辜负这么多年的情。
这次医院出事,闻大夫意识到没有什么比孩子们的平安快乐更重要,更何况她一直都把聂哲远当做亲儿子疼。那一刀,聂哲远愿意去替梁大夫挡,若是换了她,她也愿意去替两个儿子挡。
既然如此,就该相互交付更多的信心。
梁大夫推门进来,站在聂哲远身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爸培养你不容易,确实也没白费,你跟他太像了。”梁大夫叹了口气,“我有时候在医院看见你,戴着副眼镜,跟家属说话的时候也没个表情,真的……感觉很恍惚,好像看见了你爸爸。”
“兔崽子长大了不听劝,能怎么办。我跟你阿姨也老了,管不住了,看着你们过得好,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梁大夫揽住背过身擦眼泪的妻子,“这件事,我跟你阿姨不会再拦了,往后日子怎么好好过,就看你们自己了。”
聂哲远屏住呼吸,有种美梦成真的不真实感,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语无伦次地说:“谢谢……谢谢梁叔闻姨……”
他和闻大夫拥抱,郑重其事地向她保证:“我会让梁思闻过得开心,不必羡慕任何人,就像您一直给他的一样。”
托两位家长的福,梁思闻是一路被宠爱着长大的小孩,是理想主义的具象化。聂哲远那么早就想接手“宝宝”这个称呼,或许当时只敢妄想,但如今,在让梁思闻幸福这件事上,他势在必得。
临走前,闻大夫又装了两大袋吃的,一边装一边念叨哲远爱吃这个,哲远吃不了那个。
送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和聂哲远说:“工作别太累,看着又瘦了。”
梁思闻怀里抱着两包薯片,在旁边嚷嚷:“妈!我也瘦了!比去年瘦了一点五公斤呢!您怎么不心疼我!”
闻大夫转过来摸摸他的脸,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我还觉得你脸圆了点。”
梁思闻:“……”
得,捡了个男朋友,赔出去亲爹亲妈。
梁思闻很有先见之明,走的时候没带几件衣服,很快就收拾好了。
此时刚好是午后阳光最好的时候,洗衣机嗡嗡地运作,聂哲远在阳台上晒被褥,梁思闻窝在沙发上,打开一听可乐,在犹豫要不要拆一包薯片吃。
聂哲远安放好被子,走到沙发前,梁思闻放下可乐薯片,自觉地给他让地方。
床暂时不能睡,聂哲远便抱着梁思闻,躺在沙发上午休。梁思闻趴在他胸口,有些困顿,问他:“哲远,我重不重啊?”
聂哲远捏捏他的耳垂,“不重。”
接着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梁思闻昏昏欲睡,又舍不得睡,去捏聂哲远的鼻子闹他,“我们今天正式在一起,多重要的日子……你说点好听的呗。”
聂哲远闭着眼睛闷笑,鼻子被捏住,声音有点滑稽,“宝宝想听什么好听的?”
梁思闻不闹了,抬头亲他的下巴,“想知道你今天跟我爸妈说什么好话了。”
“倒也算不上说好话,我只是说……”聂哲远睁开眼,抱着梁思闻坐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我很爱梁思闻。”
梁思闻跨坐在他腿上,腰被温柔地圈着,不自觉攀上聂哲远结实的肩背,工字背心过分贴身,肌肉的起伏都能用指尖感受到,梁思闻脸颊发烫,整个人都被撩得隐隐战栗,也隐隐期待。
他吞了吞口水,凑上前亲了一下聂哲远的嘴角,“我们、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
下一秒倏然腾空,聂哲远像抱小孩一样托着他的屁股站起来,同时略显急躁地吻上来,堵着他的嘴唇,快步往卧室走。
梁思闻也动情地回吻,终于得到家人认可的心情似乎只能用接吻来互相感知。
但尴尬的是,聂哲远忘了,所有的被褥都在阳台上晒着太阳,他抱着梁思闻,站在空床板旁边愣了愣,刚想好的把梁思闻扔在床上的画面一下子破灭。
梁思闻看到他精彩的表情变化,趴在他肩上忍笑,“哲远……你是不是后悔晒被子了?”
聂哲远不说话,拍了一下梁思闻的屁股,直接抱着他往阳台走,梁思闻还纳闷这人想干啥,只见聂哲远单手扯下来一床搭在矮架上的被子,抱着他滚在了上面。
“唔……?”
梁思闻睁大眼,感到不可思议,洁癖竟然主动把被子往地上扔?
羽绒被上裹满正午阳光的温热气,柔软蓬松,梁思闻稀里糊涂地躺在上面,被托着后颈承受亲吻,仿佛在接受惩罚,落在眼皮上的光和聂哲远的吻都叫他头脑发昏。他干脆闭上眼,手顺着工字背心的下摆伸进去,抚摸聂哲远结实的腹肌,在刚开始结痂的伤口附近摩挲。
梁思闻有些缺氧,偏头躲着他的攻势,“哲远别亲了……要死了……”
聂哲远看他的眼神好像饿了几天的狼,他撑着被子坐起来,想赶快逃跑,结果因为被子太软,他没撑稳,往后仰的时候下意识勾住了聂哲远的脖子,和他一起狼狈地倒回去。
睡裤被拉到大腿根,屁股被隔着内裤握住了,梁思闻茫然地喘着,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聂哲远这张脸长得这么正点,从来没有这么色气过。
聂哲远也有些喘,抵着鼻尖问他:“宝宝,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