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眷字字淡薄,落在康桓心里却是炸开了锅。
见他脸上那明显的喜怒变化,楚怜猜出了些什么,戳了戳身旁人小声说:“看他这反应,你这几句,应是字字戳到人家肺气管子上了。你可是认识这人?还清楚他的秉性?那为何他不识你?”
“待会儿同你解释。”萧眷声音柔了些。
“巧言诡辩,当真是乡野凡俗,听得几句胡话,便不知天高地厚!非逼得本公子和你动手!”
他说着便要凝决,肉眼可见的光泽随着周身寒意扩散开。
“别理他了,我们走吧。我修的最好的术便是逃命的术,你的轻功也是一等一的好,我们跑起来,他们肯定追不上的。”
楚怜扯了扯萧眷的袖子。
她还记着,上次虚实境内,萧眷特意提醒过她,千万别在这里面惹事,她还差点惹他生气了。
这次她主动这么乖巧,总该没理由再气她招惹了这群人。
“你平时不是最不愿忍气吞声?怎么今天这么例外?可是最近偷懒没有勤加修炼,觉得打不过他?”
萧眷浅笑着道了句。
“谁说我打不过!若不是顾忌,我早把这一堆人按地上揍了!”楚怜咬咬牙。
“你也有顾忌?怕了?”萧眷挑挑眉。
“谁怂了!”楚怜咬牙切齿埋怨了句。
他揽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下,似是安抚,视线落至前处,这次却没对康桓收笑,只轻飘飘送了一句话,笑容也生了许多轻蔑:“你是何许人与我这乡野俗人的确无甚关系。不过,我此时心情好,此处人多,念及你的身份,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若要动手,你只会更丢脸。”
这还真是,不遗余力。
楚怜复又将视线落在萧眷面部微表情上,眼神里满是探索的意味。
“这康桓也是有本事,能得你如此厌恶,你们之间这故事值得深扒啊。”
“他有胆量,我敬他片刻。顺便举手之劳,替他肃清心中的痴心妄想。”
萧眷回的从容,可早就已经丢脸不知都要丢到哪儿去的康桓此刻却十分的不从容。
萧眷这“好心”,激的他周身杀意陡然升了几层。
“公子!”旁侧人唤了声,劝不住,只好朝随侍们使了个眼色,一众人当即结阵,将修为送给康桓。
萧眷唇角微动了动,转身挡在楚怜面前。
他抬手覆上她的脑袋,揉了揉,无论是动作还是接下来的语气,都温柔的似要溺出水来。
“一会儿风大,雷声也吵,闭上眼,捂好耳朵。但你不用怕,很快就没事了。”
“萧眷……”
她刚唤出声,手已握了个空。
尽管萧眷已打过了预防针,可这突然的狂风炸雷,还是让她惊了下,她连忙听话的闭上眼捂住耳朵。
紧张了几秒,却再没有声音了,但她还是不敢松懈。
捂着耳朵的手被人温柔握住,她这才睁开眼。
已结束了,但场面并没有她想象的如何惨烈,还真就如萧眷所言,对面那几个人,正以一种极其丢脸的样子,横七竖八的倒趴在一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眷自觉替她接过篮子,揽着她离开了案发现场。
“你怎么这么快?”楚怜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他。
怎么说那康桓也是康家大公子,她还以为至少还要再来几下。
萧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还是维持着平淡:“他们如此不经打也确实令我吃了一惊。”
“的确是太弱了,我都能接你两招。”楚怜应和道。
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甩开萧眷胳膊,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你刚刚!你明明说不可以在虚实境内闹事的!”
“嗯。”萧眷平淡的点点头,似乎不觉得她的指责有什么需要担心的,“的确是最好不要闹事。”
“那你!”
“只是最好。”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副想要糊弄过去的样子,抱着她胳膊往夜色深处去了,“我看你今夜克制的很,定是不大舒服才畏手畏脚,方才替你出头我也有些累了,不早了,我们寻处地方歇下吧。”
楚怜咬牙切齿:“谁畏手畏脚!早知道能闹事,哪儿需要你插手!我自己就把他们按地上打了好吗!”
见到这个人,果真是一点也冷静不下来!
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有点事,真的超级抱歉啊!!今天先一章,差的更新,都会补上,还有就是这周六也要上课,就暂且不更,下周一放假,下周一补更新,所以大家周二来看,四月七号来就好了,会把这两周差的都补上的。
谢谢大家喜欢!
第65章 六十五
难得的佳节,已是三更天了,长街上的灯火仍未歇。
说要寻一处休息的两人也是默契的寻了酒香,坐在酒馆二楼靠窗的雅间顾自对月浅酌。
楚怜倚着窗,不时分了几眼视线给对面目不转睛,盯着窗外不知哪处景的人,心中暗暗埋怨着。
自两人坐下就没什么交流,浅薄冷淡的根本不似故人重逢。
她心中肖想的桥段也已被她压下去了,故意赌气一样的,非要等面前这人先开个口,为此,她那灼灼目光都快要将那人的脸盯出个冒烟窟窿。
而更气人的是,面前这人并非是全无察觉,他时不时因为她的目光过于热烈而回过头看她两眼,又平平淡淡的浅浅勾了个唇,脸上一副也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样子,而后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继续盯着远方。
这么着来来往往也看了十几眼,眼神间该交流的差不多都交流了一遍,可她不开口,他就真一副什么都看不出的样子!
冷了大半夜,她是真冷不下去了。
心里紧跟着起了念头,唇边掩不住的一抹坏笑。
她拎了面前的白玉瓷酒壶,在指尖玩味似的转了转。
“方才风吹的巧,直落到我身上,醒了些醉意,竟才察觉今夜甚是凉。幸而我醉了些,感官也迟缓了些。”
萧眷的视线已在她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被引了过来,一直含着浅笑听她说着。
他眉眼中盈了温柔的月色,楚怜话语滞了一瞬,心中那坏心思的念头却更盛了,转至面上,唇边的笑也更娇媚了些。
“你坐了一夜,也没挪动过身子,一定比我更冷吧?不如我的给你喝一口,稍稍去些寒?”
说完,她手腕轻轻一转,酒壶朝萧眷扔了过去。
萧眷的视线果然从她身上挪到了悬在半空的酒壶上,在那酒壶快要靠近的时候伸出手去接。
而他的手,扑了个空。
楚怜用术法移了形,坦然坐在他怀里,指尖还悬着那酒壶。
“都说今夜佳节难得,该有美景良人相伴才不负,方才那么请太没诚意。”她臂弯搭在他肩上,眼睫轻颤,微微一抬眼竟含了些水波,“此夜正好,总要有些气氛,萧眷,你看,我担不担得起你的良人?”
虽知道自己的术对他没用,但她还是赌气非要证明一样,执着的对他用了术,手也抬着酒壶,往他唇边送了送。
他仍是带着笑的,眼眸中却是楚怜略有些不懂的情绪,但他很配合,配合的一动不动,配合的双眼不断跟着她的动作,配合的在她抬手时启了唇。
配合的,让她以为她的“伎俩”真得逞了。
她也真这么以为。
在酒水倾倒的一瞬转了方向,水光在空中划了一道,尽数落洒到两人另一侧空位上,楚怜已趁着他转身去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翘着腿坐在他面前的矮桌上,刻意饮尽了剩下的,挑衅着:“一整晚装高冷不理人,说要喝酒就来兴致了?呵,扬了也不给你,你就冻着吧!略!”
他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甚至那她原本有些看不懂的笑,忽而倾了胧月,温柔的一潭深沉,可以说,他心情似乎更好了。
他朝她张开手臂,终于开了口。
“酒喝多了伤身,扬了也好。你抱抱我,我就不冷了。”
楚怜抽了抽嘴角,正色道:“萧眷,你是不是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他似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应该比你更清楚一些。你好像一直在生气,尽管我不清楚原因,但方才那个距离,若我们起了争执,你要逃跑,我只有九成把握在不伤到你的情况下留你。不过就在刚刚,你帮我将那最后一成把握填满了。你难得如此主动,好乖,我允许你抱我消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