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舟+番外(5)

桑泱那时不住安慰她,说没事的,你去了,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我爸是老师,我妈呢是儿童文学出版社的主编,像你这样乖乖的小孩儿,他们最喜欢了。”桑泱笑着安慰她。

柏舟怎么能轻松得起来,她是要和桑泱过一辈子的,迟早要面对父母这一关,那第一次见面留下的第一印象就至关重要。

她缠着桑泱好半天,才得知桑泱的爸爸喜欢下棋。

她不会下棋,就去学,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算是完成了象棋的从入门到精通和围棋的从入门到熟练。

不过即便下了很大的工夫,第一次和桑爸爸下棋,她还是输得一塌糊涂。也是,毕竟桑爸爸下了好几十年的棋了,怎么会下不过她这个才接触了一个月的小菜鸟。

她那天很沮丧,晚上和桑泱在她房间里睡觉时,连她的房间都没好好看,垂头丧气地问桑泱:“叔叔会不会觉得我不太聪明啊?”

桑泱的目光分明在说“这小孩怎么这么傻”,可是抱着她时,还是柔声安慰她:“我爸我妈都很喜欢你,你放心。”

那是她们在一起的第四年,她满二十岁,她们开始安排未来的生活,也有过一些坎坷,可是牵在一起手从没有松开过。

那时候,她是笃定了,她不会离开桑泱的,也笃定了桑泱也绝不会离开她。

柏舟走了会儿神。

“吃!”桑爸爸喝道。

关键的一子被吃了,顿时满盘皆输。

“你今天水平不行啊。”桑爸爸分拣棋子,又忍不住犯了职业病,教育道,“下棋要专心,不能一心二用。”

柏舟笑着说:“再来一局。”

“行。”桑爸爸痛快道。

二人重新摆开棋局。

柏舟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想念桑泱,不过这些年,她早就学会了把想念藏在心底,即便她再怎么锥心刺骨,面上还是可以漫不经心地和人谈笑。

又厮杀了半个多小时,这回柏舟险胜一招。

晚饭好了,桑妈妈喊他们吃饭,桑爸爸意犹未尽,但也只好先上了饭桌。

晚饭很丰盛,连豌豆都有一份专门给他做的食物。

桑妈妈不住地劝柏舟多吃点,劝得柏舟多盛了一碗饭。

饭后,柏舟帮忙收拾,收拾完了,桑妈妈还是忙里忙外的,给柏舟张罗了很多吃的用的让她带走。

“你喜欢螃蟹,阿姨给你装了几只活的,带回去,明天后天自己蒸一下,就能吃了。还有这个茶,多泡着喝,还有我腌了小坛酱菜,你早上不是爱吃泡饭吗,这个就泡饭最好了。”

柏舟跟在她身后,没推辞,只说谢谢阿姨。

桑妈妈都收拾完了,停下来,看向柏舟,微微地笑了一下,道:“小舟,明天三周年祭要用的东西,阿姨都准备好了。”

第4章

她突然提到这件事。

其实也不突然,他们都惦记着这件事,只是谁也不敢先提罢了。

柏舟点头:“那我明早七点来接您和叔叔。”

桑妈妈说:“好。”

接着厨房里就静默了下来,柏舟蹲在地上,把桑妈妈给她准备那些吃的用的都装进袋子里。

豌豆叼着一根玩具骨头走进来了。狗对人类的情绪很敏感,察觉了厨房里不同寻常的安静,它低低地呜了一声,趴到了柏舟的身边。

柏舟弯了弯唇角,伸手揉了揉它的脖子,豌豆亲昵地凑过来,舔了舔柏舟的手。

桑妈妈在一边看着,她想起第一次见柏舟的时候,她全然还是个小孩,站在泱泱身边,笑眯眯地问好 ,那会儿她第一感觉就是这小孩的眼睛干干净净的,真是招人疼。

后来每次见她,她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像是什么都不挂在心上,只要泱泱在就好了。

而现在,不过几年时间,她像是一瞬间长大,迅速地变得沉默,走到哪里都带着泱泱送给她的这条狗,给他们买衣服 ,买各种营养品,嘘寒问暖,做着泱泱会牵挂的事。

桑妈妈的心头一片酸软,她轻拍了一下柏舟的肩:“我和你叔叔打算下礼拜去旅行,去东北,学滑雪。”

柏舟仰头,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桑妈妈温柔地笑着说:“我年轻时就特别喜欢雪,可惜工作忙,没时间。现在好了,趁还能动弹,赶紧去,不然过几年老了,就有心无力了。”

柏舟点了下头,又笑了一笑:“好,那您过去了,每晚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放心。”

桑阿姨和桑叔叔这三年过得很不容易,先是一见她就哭,怎么都接受不了桑泱离开的事实,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桑阿姨吃不下东西,生理性呕吐,精神恍惚,整个人变得骨瘦如柴,完全没法工作,看了很多医生,接受了心理干预,直到今年年初才好一点。

她能想开,愿意出去走走,柏舟挺高兴的,她低下了头,继续揉豌豆。

“小舟。”

柏舟抬头。

桑妈妈望着她,目光里带着怜悯与慈爱:“你也要走出来。”

柏舟的眼眶蓦然发红,她忙低下头,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豌豆,喉咙紧得发疼,最终只低低地应了声:“我明白的。”

心里想的却是,我不会忘记她,也不会停止想她。

只要还有人惦念她,她就算还活着。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柏舟拎着大包小包,牵着豌豆下了楼。

外头很冷,感觉冬天就要来了。

路边停了一辆警车,警笛关了,车顶上的警灯还在闪动。车边围了一圈人,一道道凄厉的哭声传来,像是冰天雪地阴冷的风钻进人的骨头里一般,激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柏舟停下脚步,豌豆打了个喷嚏,不安地贴着她的腿边。

柏舟没什么想要探寻的好奇心,正要离开,一个眼熟的阿婆挽着菜篮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长吁短叹,见了柏舟,打了声招呼:“是你啊。”

柏舟在小区里见过她几次,但并不知道她怎么称呼,便点点头,说了句:“阿婆好。”

阿婆却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回头朝人群望了眼,对着柏舟念叨起来:“听说是抑郁症,造孽啊,他这么一跳倒是一了百了了,可让父母怎么办?白发人送黑发人,父母下半辈子要怎么熬?”

她这么一说,柏舟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她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阿婆似乎也不需要她应和,只叹息着:“哪怕好好道个别呢,如果死亡真的不可避免,好好地道个别,说句再见,也能弥补很多遗憾了吧。”

一边叹着气,一边摇着头走了。

柏舟回头看着阿婆走进电梯里,然后牵着豌豆离开。

经过那堆人群时,她瞥见里头被人扶着痛哭的女人是隔壁那栋楼的一个阿姨,地上还有一个一动不动倒在血泊里的人,那些兴许还滚烫的血液在夜色里是黑色的,飘着一股令人揪心的血腥味。

阿姨凄厉地哭喊,想扑过去,却被人拖住了。

警察在附近拉起警戒线。

原来刚才发生了这样的悲剧,可他们在楼里却没察觉分毫动静。

柏舟打开车门,把豌豆安顿在后座。豌豆似乎受了影响,默不作声地舔了舔她的手,漆黑的眼眸可怜巴巴地望着柏舟。

柏舟弯下身,摸了摸豌豆的脑袋,柔声道:“你别怕。”

豌豆低低地呜了一声,低下头,把脑袋枕在了自己的爪子上。

柏舟关上车门,自己也上了车。

回家路上,她想起那个痛哭的阿姨。她在小区里见过她好几次。

她只有一个儿子,是美院比柏舟大两三届的学长。

叫什么名字?柏舟忘了。

回到家里,还不到九点,柏舟解下豌豆脖子上的项圈,拍了拍它,示意它自己玩,然后去洗了个澡,就进了画室工作。

等她完成了这幅画,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打开画室门出来,房子里静静的,豌豆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客厅只开了厨房门口的一盏小灯,光线昏暗,仿佛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细纱,静得没有一丝生气。

柏舟习惯了,可今晚看到这样的景象,还是愣了一下。

好像桑泱离开后,家就越来越不像家了,变得冰冷,变得空旷,变得……没有一丝人气。

桑泱物件分明都还待在原处。

有一次,豌豆不小心碰倒了桑泱的杯子,摔了,碎了,柏舟到处找修复师,说什么都要把那只杯子修好。被姜苑劝了回来,让她不要这样,要是桑泱知道她这样子,不会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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