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忙打发小苟子出去问了问昨夜暴君有没有遭遇刺客,得知景铄那边并没有什么异样才消停下来。
没有刺客,自己见了人影,这头又自己不知不觉就回了自己的宫殿……
段云深得不出结论,想象力匮乏,又被小苟子那个战战兢兢的模样诱导,最后一拍大腿得出结论,这宫里可能闹鬼。
当天晚上去找暴君的时候,段云深提着一盒子吃的,顺带还带了一沓黄符。
黄符他让小苟子去弄来的,厚厚一沓,也不知道小苟子哪儿来的神通找来的这东西。
今日翻进窗子,景铄倒是不在抄写经书,而是随手翻着一本棋谱,见着段云深进来也不惊讶。
段云深把食盒一放,就从怀里把符咒纸张给掏出来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满屋子张贴。
绕是景铄这般从容淡定的人都没忍住那颗看热闹的心,把目光从棋谱上面移开,目光一直跟着段云深走,看着自己这爱妃满屋子上蹿下跳的贴黄符。
段云深也不至于太没轻重,贴完还知道掩饰一下,用帷帐遮一遮,灯台挡一挡,没有在明面上贴的到处都是,反而塞在各种犄角旮旯里。
手里一沓黄符贴剩下最后一张,折了折塞进一个小香囊里,然后走到景铄的面前,行礼问好,道声得罪,然后拉开他的衣领塞进了他的怀里。
护身符!
景铄:“……”
段云深塞完还在景铄胸口拍了拍。
景铄:“爱妃这是?”
段云深:“驱鬼保命,镇宅佑家!”
景铄:?
段云深细致地将昨夜自己看到两个黑影,突然晕倒,然后又在自己宫殿醒过来的事情讲了讲,然后笃定地得出结论——陛下你被恶鬼缠身。
景铄扬眉,虽说觉得段云深这思路有些清新脱俗得出了奇,却也不想说昨夜是自己送他回宫殿的,所以一言未发,只面色不改地把自己的目光又移回了棋谱上。
只是心却没能回到棋谱上,在书上扫了两眼,又移开,伸手将怀里的香囊给掏了出来。
段云深看他掏出来,直接伸手就抢,抢完就又给他塞回怀里了。
景铄:“香囊是你绣的?”
段云深:“……”
不存在的。
找小苟子随手拿的几个香囊,他自个儿留了一个,给景铄一个,还给小苟子送了一个,都是包了护身符的。
景铄看他这脸色就知道答案了,重新掏出香囊扔回段云深身上,不经意似的道,“朕乃真龙天子,爱妃给朕送驱鬼的东西,是说朕为君不仁,会被小鬼缠身么?”
段云深:……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你讲讲道理,我这分明是担心你被冤魂索命,你死球了没人给我续命!
景铄:“不答话便是默认了。”
段云深:“……臣妾惶恐。”
景铄倒没什么生气的意思,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在逗人玩儿。
不过恐怕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现在存着捉弄人的心思。
景铄:“哦?惶恐?”
段云深:“……”
段云深不是个经得起逗的人,景铄也不是会逗人的主儿。两人不尴不尬地僵持在那儿,段云深已经开始在担忧自己是不是要被拖出去打屁.股了——杖毙的那种,景铄伸手重新把香囊从段云深手上拿起来,“爱妃想要献殷勤,就拿这种内务府的东西来糊弄朕?”
段云深:“啊?”
景铄:“不是应该自己绣么?”
哦……
重点在这儿?
段云深:“臣妾回头给陛下绣一个?”
景铄扬眉不语,不过似乎是满意了。
段云深心里长出一口气,压根不知道自己这无妄之灾怎么来的。这时候打开食盒,特别乖巧懂事地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试毒,然后将筷子递给景铄了。
今天这些吃食倒是看得出上心的,清淡为主,菜色不多不少,只是因为担心不方便携带,所以并没有汤。
凭着良心讲,昨夜见景铄难受成那个样子,冷汗一身一身的出,身体都在颤栗发抖,但是不仅叫不得太医,身边还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段云深多少也有几分觉得对方可怜,所以连带着今日的菜色都上心了。
景铄也没接筷子,点了一下头便让他将筷子放一边了,分明是不打算吃的意思。
他这人倒是怪,昨天的糕饼自己是一口没吃。但是贺珏拿起来他却呵斥对方让他“放下”。
今天的吃食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吃了。
段云深自然不甘心,这吃食带都带来了,难不成还要让他原样带回去吗?
段云深维持着递筷子的手没动,景铄也没打算接,看着棋谱不搭理他。
就在段云深那手僵硬得快要发抖的时候,景铄终于抬起头来了。
景铄:“你就打算一直维持这个姿势?”
段云深:“??”
景铄:“朕以为爱妃来找朕还有旁的事。”
段云深:“……”
啊……还真有。
景铄的眼睛依旧沉静,但是段云深莫名觉得这人好像心情不错。
那种隐约像是看热闹一样的感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期待着自己的下一个动作。好像单纯是这样的行为就能让他开心似的。
段云深:“……”
这个感觉实在是太微妙了,段云深就跟专门为了打岔似的,转身夹了一块笋片送到景铄的唇边,“陛下先吃些东西……”
笋片停在景铄唇边,段云深为了避开景铄的视线,便避开了对方的眼睛,这时候跟随着夹菜的动作,自然而然地就把目光落在了景铄的唇边。
景铄的唇色较浅,并不会如同女子那般如同丹霞樱桃般的红艳,只是那唇看起来湿润,无端地让人浮想联翩
若是咬上去……
恰在此时,景铄凑近来,张口将那块笋片咬了过去。
段云深惊着了似的,下意识后退一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慌个什么。
他下意识看向景铄的脸,却见这人波澜不惊地咀嚼着笋片。
一张男狐狸精的美人面皮,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好像已经勾走了自己的魂。
第18章 贴一下就行
段云深傻愣愣的,总觉得刚刚景铄凑过来咬的不是筷子上的笋片,而是自己的手指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景铄将那块笋片咽下的时候,心里依稀有些抵触的感觉。
那感觉并不是针对段云深,而是身体的本能。
他保持戒备和警觉太久太久了,那种戒备就像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像这样吃下别人喂过来的食物,理智上来说实在是不够稳妥,就算这东西是段云深自己试毒过的。
这样的试毒并不可靠,景铄很清楚。饭菜是段云深带来的,他大可以现在试毒给自己看,待会儿再独自服用解药。
景铄知道自己咽下笋片的时候交付出了什么样的信任——哪怕段云深本人对这次交付毫无自觉。
段云深还在平复自己激动的小心脏,根本就没顾上留意其它——不过以他的智商,就算他真有心留意,也不见得就能留意出来。
傻人有傻福,单纯且赤诚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景铄:“站那么远做什么?”
段云深实在冤枉,他站得也不远,就是刚刚被景铄凑近咬笋片的动作弄得心中受了惊,心虚地身子后撤了几分。
景铄瞧着段云深带过来的菜色,老实说他今日倒是不饿,项一越的人已经安插.进这座宫殿的守卫,今日进来的食物自然也经过层层盘查。所以今日的景铄是吃过晚饭的。
只是这时候瞧着菜色,又刚刚尝了笋片的味道觉得还不错,居然有了几分动筷子的念头。
段云深看景铄打量菜色,于是很适时地将手里的筷子递了过去。景铄却没接,只动口,“白蘑。”
段云深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地夹了块白蘑菇递到暴君嘴边,这次学乖了把视线落在景铄衣襟上,顺带还在心中腹诽了一番。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万恶的封建主义贵族阶级!
景铄只动口不动手,每个菜色都只尝了了一两口,不过每样都吃了一些。
等到确定这美人暴君不吃了,段云深便放下筷子,将东西都收回了食盒里面。
边收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的吻要怎么解决。
按理说,此事景铄应当也是知道的,毕竟段云深过来找景铄就是为了这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