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与尤物(71)

袁子金抓着这人素白的衣襟,刚想发火,一抬头便撞见了一张颇有几分熟悉的脸。

玉鸦往后避之不及的退了两步,这才抬头去看。

来人站的与男人极近,几乎是脸贴着脸,她这个方向只能看见一个雪白的背影。

屈理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拽下来,将他推开,“广阳王,咱们虽久未见面。但一见面就这样投怀送抱,是不是有些太过于热情?”

袁子金是贞宗之子泽王的长子,泽王死后,顺理成章的袭爵成了郡王。

屈理的母亲端荣公主与袁子金的父亲泽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二人说来到也算是亲戚,不过丹阳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之间就没有攀不上亲戚的。

“你小子回京了?”袁子金吃了一惊,继而又不耐道:“少来坏本王的好事。这女人是本王先看上的,你可别想跟我抢!”

屈理抚了抚衣襟,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玉鸦,见她好端端的站着,从头到脚连根头发丝都没缺,美得仍是那般夺目又诱人。

这才放下心。

他本是想来这芝昆宫凑个热闹,瞧一瞧入宫的女子。

隔着很远,他一眼便望见了她的身影,又见广阳郡王跟在身边,此人乃是京中有名的色中饿鬼。

分明他跟她毫无关系,仅有一面之缘。

她还记不记得他都两说,他却按不住心中的担忧,急匆匆的赶来做护花使者。

屈理挡在袁子金面前,“王兄,哪里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袁子金就性急又要伸手去拉玉鸦。

屈理眼疾手快将他的爪子敲掉,“我劝你还是少打这位姑娘的主意,人名花有主,可不是你能招惹的起的人。”

袁子金满不在乎道:“嫁了人又怎么样,本王还就喜欢抢别人老婆。生了孩子的少妇那才是有味道呢。不过你可别想骗本王,本王有过多少女人。这女人是未嫁之身,还是残花败柳。本王瞧一眼便知道了。这分明是个未曾破身的!”

屈理眸光一闪,心中又惊又喜,他自己都说不清那股喜意是为何而来。

脑中却不由自主地想到,这般千娇百媚的美人在前,宋越北竟没有碰过?

难道他们之间另有什么隐情……

莫不是宋越北真将人当妹妹。

他心下转过许多思绪,面上却仍是那副笑脸,“这话我一定替你转达给宋相。”

袁子金变了脸色,“什么?宋相?”

玉鸦眼见着这人像是变戏法似的变了脸,他眼里再没了那些让她感到不适的东西,看她不像是看一只案上的鸭子。

活像是看佛台上供着的佛祖,挤出一脸的笑,连连冲她弓腰,“对不住,真是对不住。这位小姐,小的不知道您是宋相的那位。方才的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真是过意不去,我这张臭嘴真该打。”

他话还没说完,大庭广众之下就啪啪啪的打了自己几个耳光。

玉鸦便知道,这一次又是宋越北显灵了。

他将她带在身边,人人都高看她几分,甚至是畏惧她。

只要他对她好,那么就没人敢给她摆脸色,说难听话,让她挨饿。

她刚进丞相府的时候,时常挨饿,经常受人白眼。

住在同一个房里的人也要打她,扔她的被子。

那时整个世界好像就没几个好人,只有那个叫石奴的小奴隶和大娘对她好。

自从宋越北把梨襄五马分尸,她整日遇到的便都是笑脸和好人了,世上的好人一下变多了。

若说初时她还没什么感触,经过昨天陈六娘的催促和好,此时见着这男人的一番变脸。

她算是有了深切的体会,不是世上好人多,只是站在老虎头上的乌鸦自然也会得到些跟老虎一样的厚待。

对于这些人来说,她算不得是个人,大概只是个宋越北的饰品宠物一类的。

今天在这里的不是她,是圆圆,灵焕,乌月。

圆圆不肯吃东西,陈六娘也会哄着圆圆吃点东西舔舔宋越北的掌心。这男人揪了圆圆的毛大概也会向圆圆赔个不是,扇自己几巴掌。

她绕开这男人往外走,“你不用打了。”

男人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对不住,这位小姐我有眼不识泰山。都怪我啊。”

他说一句就扇自己一个耳光。

玉鸦从前总是听不懂这些人说话是个什么意思,梁人说话总是这样。

光理解了字是什么意思还不行,比如说男人的这话,让刚下山的她听着肯定以为他在道歉,就是向她表达歉意。

她说了不用打了不就行了吗?

但此时她终于能听懂他话中的另一个含义,‘都是我的错,你千万别告诉宋越北’。

他不是求她的原谅,而是怕宋越北责罚。

“我不会告诉宋越北,你别跟着我了。”

得了这话果不其然见着这男人松了口气,真的停步没有再跟着。

周围的人突然喧闹起来都往湖边挤去,她被几个跑过去的人撞了两下,瘦瘦弱弱的一道影便让众人裹挟着往湖边而去。

他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被别人挡住,觉得下一刻她便会化为蓝色的烟雾消失在他的眼前。

在她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中的最后一瞬,他伸出手抓去。

片刻后屈理才敢确信,自己真真切切将她握在了手中。

只是他亦被卷入了汹涌的人潮,像是一片在江面上随波逐流的叶子,不知下一刻会飘向何方。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扶了她一把。同时侧着身子将她护在怀里,抵挡了一部拥挤的力量。

一向风流惯了的人,此时竟有几分局促,他唇边牵出一抹笑,“又见面了,玉小姐。真巧。”

玉鸦盯着屈理抓着自己的手腕,心中发苦。

完了,这有了肌肤之亲,她又要对屈理负责了。

千防万防,这还是没防住。

那句‘一失足成千古恨’,玉鸦总算是终于理解了。

宋越北那一次算她刚下山倒霉。

但也不算太倒霉,宋越北这人别的不好,起码有一点好。

那就是他活不了多久了。

等他死了,这责肯定也就不用负了。

但屈理没什么问题的话应该还能活挺久的。

要是也能杀了他就好了,玉鸦心里犯起了难,有心杀了他躲避负责。

但转念又想到师父的教诲。

没给钱就杀人的,那就不是个杀手,是傻子。

她总不能不做饭桶,转行去当傻子。

真让人为难,为什么她总是这么倒霉?

大梁的习俗也太奇怪了。

“玉小姐在想什么?”

玉鸦故作无事的抬起头,看向前方,“她们在看什么?”

第60章

屈理侧头看向她, 乱糟糟的人群中,他们这般站在一起,便像是一对普通夫妻。

他一心看她不自觉出了神, 目光一寸寸滑过她的眉眼, 眼看着朱红的唇瓣张合,却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玉鸦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喂,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她疑心是这地方太嘈杂, 她声音太小所以他才没听见。

等不及屈理回答, 她便又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面容离的越来越近, 心尖好像让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他连呼吸都停止。

玉鸦伏在他耳边, 气沉丹田,大喊了一声, “喂!我在跟你说话!”

她收回觉得他看起来还能活挺久的想法。

年纪轻轻就比她师父还耳背,这人肯定活不长。

屈理被这震耳欲聋的吼声,震得一脚从云霄踏空, 灵魂重回躯壳,耳畔都在嗡嗡作响。

他回过神,这才发现两个人之间靠的已经太近。

他面上笑容局促, 匆匆退开了一点, “玉小姐,您说,您说。”

玉鸦问道:“你知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

屈理环视一圈周围的人,没有找到一个相熟的熟识,倒看到不少宫妃。

久居深宫的太妃们大多年纪轻轻就守起了活寡, 素日他见过几位太妃,衣袖间都是挥之不去的沉沉暮气。

一个个本该鲜活的年轻女子,却仿佛是从棺材中挖出来的人,情绪都寡淡至极。

此时那些宫妃却满脸都是兴味,抛却了身份体面的往人群中挤。

想来应当真是个难得的热闹了。

屈理收回视线,低笑道:“不知道。但我猜这事一定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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