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楼问了句，“你不是霍川浓？”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大家相互利用啊。”霍川浓笑着说，“在罪恶城里，像我这样的‘霍川浓’还有无数个，不过我们都只是被灌输了记忆跟智慧的傀儡，正主只有一个。”
“……”
谢重楼不再纠结他身份的事，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姜维：“你怎么知道姜维是你儿子？”
“好问题。”
霍川浓说着，把时光镜拿起，喊了声“给他看看”。姜维上前，手在空中施了一个法术，划破手指将血滴入镜面。
神器饮了血，立刻发生了变化。
谢重楼看到时光镜像是被开了光一样，原本石头一样的镜面，逐渐变得清晰无比，时光镜悬浮在半空中，播放出一段影像来。
这可真是神界的监控视频了。
“姜维现在是时光镜的守护神，有了他，我在神界也吃得开。”
“他是你儿子。”
不是你的下属。
“父子联手，所向披靡啊，谢警官不会懂的。”霍川浓扫了眼姜维，“何况人家的心上人，还要靠我去成全他们，你说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替我做事。”
“……”
谢重楼沉默地看完了，周瑶在探监后把姜维转手送人，并打了个电话，叫一个男人来接她。那个男人有几分眼熟，好像就是之前在街上见过的企业老板。
“周瑶是我身边的卧底。你看，我出了事她马上就筹谋着另攀高枝了，谢警官现在是不是觉得，你那卖房子的钱给的很冤枉呢？”
谢重楼皱眉：“嗯，我的确没想到你这么没魅力。”
“那是我暴露太快了。”霍川浓咬着后槽牙，“你们一个个的只管自己升官发财，哪里会管我一个卧底的死活。”
“……”
“实话告诉你吧，谢警官，替你挡的那一枪，是我故意叫小弟开的。”
谢重楼身体紧绷：“什么？”
“……咳。”霍川浓掀起眼皮子扫了他一眼，看智障一样的好笑眼神，清了清嗓子，“当时那情况，我不死，怎么脱得了身啊。”
“我在这个世界死了，才能在罪恶城重生啊。”
“什么意思？”
“罪恶游戏世界，是我研制出来的保护系统。”霍川浓语气得意，对自己的毕生心血很满意，“在这个世界死亡的人，会在那儿重生，度过一生……算了，高端的专业词汇，说了你也不懂。”
谢重楼却是听出了一点门道，冷笑道：“你说那个系统是你研制的？罪恶城为的就是保护一切人类的罪恶。”
“有何不行。”霍川浓笑，“给钱就行。”
“……你这个疯子。”
“适者生存罢了。”霍川浓满意地欣赏着男人脸上嘲弄与嫌弃，淡淡道，“还有，我纠正一下自己的梦想，不是成为顶尖的游戏设计师，而是——”
“掌管人类生杀罪恶的游戏首席执行官。”
“……”
妈的，谢重楼算是明白了，霍川浓叫他来，就是来炫耀来嘲笑毁他三观的，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我最后问一次，那些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姜维走上前：“是我做的。”
“你——”
怎么敢啊！
“阿阮没有时间了。”姜维淡淡地开口，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记得我说过，我知晓过去，也能探索未来，重楼上仙想知道阿阮的未来吗？”
谢重楼指着姜维的动作一顿，他眼眸中还有怒气，就听到姜维平静地说：“她与你相爱，然后重蹈覆辙，遭受万劫不复之苦。”
“她会失去现在的一切，做不了妖，成不了仙，死后还要去阿鼻地狱忏悔她犯下的错。”
谢重楼讽刺一笑：“这也不是你杀人犯法的理由！”
“你怎么知道那些人不是自愿的呢？”姜维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他们每一个忍受不了人世的痛苦，希望我帮他们解脱，我给他们好的投胎，他们给我生命，很公平不是吗？”
谢重楼气笑了：“头一次见着杀人杀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你说是为了阿阮，让她背负一条条人命就是为她好了？”
姜维僵硬着脸，冷淡道：“我说过，我可以选择入魔。”
“入魔是阿阮唯一的出路。”
“你他妈一个人疯就够了。”谢重楼看向姜维，以为他的情敌就一个徐绍安了，没想到身边居然还有这么一位神助少年？
谢重楼看向姜维：“我听说入魔的人下场比天打雷劈还惨，阿阮的未来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她前世是我重楼宫的人，现在到了人间——”
老虎不发威当他是胖猫吗？
“还是老子的人。”
说完，手在衣袖下瞬间结了个小阵法。
谢重楼笑得意味深长：“在事务所监控下的那一切，恐怕不是偶然吧？”
与时光镜结缘，盗走时光镜。
哪里会这么巧。
姜维一口承认：“嗯，我演的。”
“你以为为什么手术会提前……”霍川浓笑，“有我的功劳哦。”
姜维低头：“在医院里，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霍川浓：“谢警官，小维维一直在配合我演戏呢。”
“……”
奇耻大辱。
男人没耐心再陪他们演下去，面色冷峻，寒声道：“破神，召来！”
*
一片昏暗里，未城在街上的人，只听到炸天炸地的响雷声，远处天空黑得能压到人头顶上，遥远处有一声响彻天际的凤鸣声。
城市里的人，有默契地纷纷抬头，盯着一只雪白的凤凰振翅飞来。不知是谁搅动了黑沉的云，万丈金光刺开云团，从里面咆哮飞出一条金龙。
点点金光簌簌扑落，将城市的雕塑染成了金色。
神龙在空中摆尾呼啸，召唤来远处的白凤神鸟，一龙一凤翱翔着朝西北处飞去，只见夜色中两束光芒一闪。
天空沉寂。
一切如常。
“卧槽，我他妈刚才是不是发生幻觉了啊，神龙神鸟，神仙下凡了吗？”
“你不是一个人啊，我也看见了，谁他妈拍视频了啊？”
“我操，我也看见了！没啊，太快了，吓尿了，谁还记得拍啊。”
“西北角，朝西北角去了，快去看看！”
……
白凤跟烛龙，一前一后地落在游戏厅内，烛龙盯着眼前的人，激动得还说不出话。
他再次看见了重楼君。
重楼君还是以前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模样，身形颀长，衣袂飘飘，那双眼睛亮得，好像能照亮世上所有的黑暗。
胜雪的云衫，裹住他劲瘦精悍的腰身，外面披着一件能抵挡住十层杀气的软丝罩纱，额前束着的一道金带是天帝亲手赏赐的荣誉。
谢重楼望着眼前的火妖跟姜维笑了，垂在脸侧的银发微微拂动着。
他一抬手，手中立刻出现了一柄他惯用的武器：“真当老子好欺负的吗？”
烛龙笑眯眯地走过去，行了一个礼：“欢迎重楼仙君归位。”
白凤没有说话，沉默片刻，朝谢重楼走过去，双手将乾坤袋送上。
谢重楼接过。
还在瓶子里沉睡的讯息蝶，迷茫了一会儿，忽然振翅震碎了瓶子，落在了重楼君的发髻上，一股淡淡的光没入他头顶。
受损的灵核在以他能感觉到的速度恢复。
胸口是却是比任何一次都要遭受过的打击痛。
温阮心。
“仙尊如此多娇，贵姓啦？”
“谢重楼。”
“原来是重楼哥哥。”
他好像看见了妖界的温阮心，笑嘻嘻的，漂亮乖巧的一张脸，高兴起来时眼睛会眯得看不见，眼睛比他卧室里两颗天母赏赐的夜明珠都亮。
“谢重楼、重楼哥哥，救我——”
烈火焚烧中。
那双眼睛被烧得再也没有了光彩，满手鲜血，她捂着两只尖尖的精灵耳朵，厉声道：“为什么！”
“我们只是相爱，有错吗？”
有仙尊高冷地答道：“无知妖孽，胆敢混上天庭勾引九重星君，万死难辞其咎！”
“他在哪？我要见他！”
银发飞舞，她一双空了的流血眼眶，茫然张望四周，凄厉地尖叫。
“挖了你的眼，伤了你的耳，还敢叫嚣！”
“他在哪！”
画面在脑海中消失了，温阮心绝望的喊声却还没完。
☆、火妖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