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 轻轻擦去去溅在娇峰上的激涌, 指腹揉磨, 将自己与她的温度萦绕心下。
敛目要在她的唇上,辗转研磨,咬着牙发狠, 下次!下次他定要让她乖乖的也待他这般!
一吻放罢,他起身唤水更衣, 收拾利落, 帐内的小醉猫还未清醒, 呢喃着只碎碎在喊着什么。
彭嘉福竖耳仔细聆听,竟是在嗔骂殿下!
又忙将脸上波动收好,殿下红艳新露, 此刻钟良娣就算清醒着破口大骂,主子也只会听做闺中趣致。
有几句说的清晰,秦桓泽微微眯起眼, 朝里面观望, 明显也是听见。
他脚下步子滞住,稍作片刻, 进里间拿了一方帕子出来,清雅精致,一角还小小绣了一朵小荷花。
东宫能用莲花纹样, 除了太子爷外,只有钟良娣一人,这帕子是谁的,自是不言而喻。
秦桓泽脚步未停,又在抽屉里取了一柄匕首,递在彭嘉福面前。
“自己划一刀。”
彭嘉福虽不明其意,却听话的伸掌下刀。
皓白的帕子红莲盛开,绽放出朵朵绚丽的妖艳,秦桓泽眉目舒朗,拿着那方沾了血的帕子又回内室。
待他再出来的时候,心旷神怡,步子轻快的去东暖阁理奏疏去了。
清荷酒醒已是入灯,汤池里备着热水,幔帐之外,锦岫等几个伺候她的宫女捧着太子爷赏赐的衣物,面上皆是喜色。
她捡过沾着秽物的菱兜只觉头脑发昏,映着微弱的灯光,一旁不远处她的贴身手帕上,红艳艳的沾着血迹,在低头查视,胸前两臂皆是暗紫色的吮痕。
她气的双手发抖,颤巍巍的掀开身上被褥……
“——啊!”
刺耳的嘶叫惊的廊下的报喜鸟慌乱不已,扑棱棱的扇着翅膀,想要逃开危险。
秦桓泽刚审阅完苏尚书送来的上一季统筹,抬眼就见外面彭嘉福有事要禀,他伸手唤人,得了几句耳语,面上沉色骤改。
“前些日子,孤得了几坛好酒,苏卿忙碌烦烦,倒不如趁着今日得闲,与孤痛饮几盅?”
苏景山千年老狐狸修成,早就将听见的只言片语理明,连声应下,又将手中公文交于亲信,抿着凑热闹的和善笑意,跟着太子渡步入了内堂。
……
清荷哭了一场,才惊觉浑身都疼,她将手里的帕子绞碎,仍气不过,那朵朵红云似生出口舌,朝她嗤笑,冲她讥讽。
她一口银牙咬紧,徒手去撕,上好的绢布被扯出绣线,丝丝缕缕的洒在红缎被面上,临风触目。
悲愤过后,尽剩不甘,宫女们小心收拾床褥,她又抿着唇将那稀碎的手帕拿过,随手找了个檀木盒子装起。
秦桓泽这边吃过了酒,天色已深却不见有开口放人之意,苏尚书倒是不急,他这把年纪,家中已少有倒烟,但看太子爷这目光游移,又不时朝门外张望着,就猜得出来,十有八九是后面捧着那位在闹不如意。
秦桓泽见他模样泰然,想起苏家是京城出了名的和睦姻缘,苏宏没有远去南诏之前,苏家夫人常被请去做新嫁娘的好命婆,别看这老头子又是出家又是修道,可哄媳妇的事一样娴熟老练。
“孤有一事不明,想与苏卿请教一番。”秦桓泽扬眉道。
“殿下请讲。”苏景山笑着恭敬道:“臣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酒席宴尽,秦桓泽勤学好问的讨了一身的本领,眯眼进了西暖阁。
偏室灯火通明,隔着窗子,依稀瞧见屋内的人影,杯盘碟影,像是还未用膳。
“她哭到这会儿?”
掌事太监凑上前,压低着嗓子回话:“良娣先前喜极而泣,是闹了一会儿,许是醉意未醒,到这会儿才起身用膳。”
秦桓泽哼笑,喜极而泣,倒是给找了个妥帖的用词,她怕是才醒那会儿连杀了他的心都有,哪里见喜?
他也不忍打搅她用膳,抬脚进了正室,彭嘉福打帘子进来,捧着一只锦盒,放在桌上便默言退下。
他自然知道里面放的是何物,只是这会儿想起,小腹不由发热,揭起锁扣,抚掌抹在那菱兜上,丝滑的触感令人回味,上面的湿热已被洗净,只留下淡淡的荷香。
外面传来衣衫淅沥,他匆忙扣上盒子,拿着四寻,最后打开了机要文书的抽屉,将其放置其内。
“殿下,偏室落门了。”
来人是彭嘉福,立在门口,小心的说着偏室的消息。
殿下眼瞧着有话要与钟良娣说,然那小主子是个面冷心硬,偏爱与主子横着来。
秦桓泽忖度片刻,想到了苏景山的忠告,将人挥退,转身又将那锦盒取出……
***
得太子爷的淳淳督促,钟家案子的重审进度飞快,那些证据像是专门等着人寻似的,总能在刑部需要的时候出现。
刑部小吏在整理案卷之时还有感慨:“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头一次碰上这么顺遂,倒是菩萨保佑!
主办此案的刘侍郎笑着接过案宗,他是在孟建中被贬谪外放后才提拔上来的,是个彻头彻尾的东宫门生。
自然知晓这小吏是拜错了菩萨,谢错了人。
钟良娣如今在东宫荣宠正盛,连彭总管在她面前都要谄媚赔笑,有太子保佑着,钟家的案子能不顺遂么。
而与此同时,齐家的案子也有圣上庇护着,不过数余之日,宗志平就将卫国公和镇国公互相勾结,做下的各项贪墨整理清晰。
又有青州崔家出面,检举了镇北军主帅秦钊和卫国公齐文栋互通的书信,二人往来多年,由借各项扩军,共吞下八千万两白银。
登时举国震惊。
八千万两白银是什么数目?国库一年也不过三千万两,八千万两银子,那是去岁平江府水患的难民,是南诏郡连年被匪患袭扰的冤魂,是京城这些被铜臭熏黑了的心肝脾肺!
铁证面前,饶是齐文栋还嘴硬着死不认罪,高远还是亲自替他带上了一副银手环。
昔日里高大威风的大将军成了阶下囚,那些曾经为他歌功颂德的百姓当初是怎么为他欢呼,如今砸起烂菜叶子就多么的痛恨。
囚车吱呀着进了禁卫营,将齐家的荣耀锁住,也罢齐妙妙的一腔妄想敲碎。
皇后这些日子跑前跑后的已经焦头烂额,再没有闲心去多看顾她的心思,没了中宫的提点,那些嬷嬷多是凭她调遣。
齐妙妙摸着面前这张日日憎恨的小脸,丹唇含笑,半枚小虎牙在晨光下泛着光洁的冷光,让人心生恐惧。
她手下匕首稍稍用力,划破了那道已渐痊愈的旧伤,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断了线似的顺着那小宫女的面颊散落,划过梨涡,滴在那身不合规制的常服之上。
“清荷,这是主子最后一次要你报恩。过了今日,你娘再也不用在暗娼门子求死不得,你弟弟能吃饱穿暖,能去学堂。”
她笑的業惑,没有握刀的那只手抚开那片血迹,抹出一片妖冶的莲花,吐着气息问:“听明白了么?”
那小宫女面露哂笑,点头回话:“谢谢主子厚恩。”
鸣玉声响,散朝的人群熙熙攘攘,自值所外一路朝宫门蜿蜒。
齐妙妙站在高处一角亭子,睥睨着红墙金瓦的巍峨,在她脚下,是朝臣权贵,是金砖琉璃,是她拿在手中却始终握不住的地位与荣华。
她握不住,那贱人也别想沾染半分!
秦桓泽走在巷道,心里盘算着到底如何才能把人哄好,苏景山教的那些法子不灵,非但人没哄好,闭门羹倒是吃了好些次,要不是他身手矫捷,还差点儿被门板砸平鼻子。
不过也是,他的小荷花千娇万贵,又岂能和苏夫人一样好哄。
他正神游,忽听道背后传来女子的怒骂,手里举着匕首,似是在追打什么人。
他眼神回转,瞧见被追那人凌乱碎发下的面容,丢下众人,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
身边伺候众人也忙赶上,就看到花圃灌木从间,一披头散发的女子追着另一个女子,咒骂着冲杀,要逃那人终是不敌,被她勒住了脖子。
“清荷,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拿刀的女子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仔细端瞧,被她钳制住的可不就是东宫的钟良娣。再看凶手,身着皇后娘娘宫里才能有的灵云纱,不是齐家小姐还会有谁。
秦桓泽攒着眉,想要正面辨认仔细,却见齐妙妙手里的刀抵在怀中人质面上,血珠子被乱蓬的枝叶蹭开,抿出斑驳的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