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美人(51)

她不爱这些被强迫的事情,那他以后便不做她不爱的事情。

秦桓泽长吸一口气吐出,似是下了决心,他站在清荷面前,朝她规规矩矩的深施一礼。

“小荷花,是泽哥哥错了,以后孤都一一改正,还望你大人大量,原谅这次。”

清荷别过脸去,不愿多看他一眼。

外面彭嘉福的催促声又起,秦桓泽无奈,僵着脖子朝她深鞠三躬,才抬脚离去。

听见人人走远了,清荷才打着哭嗝,张开眼来看,屋子里再无旁人,宫婢们都在外面不敢入内,她拿绢帕擦了擦眼泪,嘴角才不由得泛出一丝笑意。

是他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心机手段都得摆他面前。

这一局,她赌赢了。

秦桓泽阔步出了西暖阁,不见太和殿传话的人在,面如沉水:“你倒是胆子大了不少!”

这狗奴才,竟学了些精致的‘聪明’,胆敢自作主张的替他拿主意?

彭嘉福连忙跪地求饶,哆嗦的解释道:“是宜佳郡主催了再三,奴才不敢声张,前面又吵着要来西暖阁这里……”

他一个没根的奴才虽算不上男人,可宫里的这些主子们你争我斗的见得多了,对女人们常用的那点儿手段还是颇有了解。

钟奉仪正在气头上,要是真让宜佳郡主闯了进来,那太子爷就算是作揖赔罪一百次也不顶用了。

秦桓泽闻言,心里的怒气才算稍平,不悦的叱责:“守着的御林军都是废物么?连个女子都拦不住!”

彭嘉福哭丧着脸垂首,无奈道:“拦是拦的住,但宜佳郡主的性子,您也知道……”

青州出来的姑娘,可不跟京城的大家闺秀那般知书达理,中宫的嬷嬷不过是看不顺,咧了一眼那宜佳郡主,就被拖着到皇上跟前,非要讨个有一有二的说法。

加上青州宣平侯府不比旁人,皇上偏着护着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那嬷嬷当下被仗八十,发配去了洗衣房。

连皇后娘娘身边有头脸的都尚且如此,宜佳郡主在别处骄纵蛮横,谁还敢拦?

秦桓泽气的踹他一脚,还未站稳,就听到窸索的声响,女子朗声发笑,带着一队御林军,身后跟了几十个宫女太监,提着裙摆就朝他走来。

“泽哥哥!”崔嫡珠大大方方的紧走两步,及至近前,才放下提裙摆的手,不见丝毫矫揉做作,冲着他莞尔一笑,歪着头道:“我是来找你赔礼道歉的。”

秦桓泽眉头紧锁,这是一队御林军拦不下来,又搭上一群宫女太监,还能跟着跑到这儿来?

崔家的姑娘未免也太拿自己当宫里主子了。

又想起方才清荷的那通声嘶力竭的斥责,他又恍然,宜佳郡主口中的称呼未免有些过于亲昵了。

他虽和崔靖晨情比兄弟,以往也拿她如妹妹一般看待,但泽哥哥,应是小荷花专属的称呼才对,什么时候轮到她喊得这么娴熟?

听着真是令人心生不悦。

秦桓泽收起脸上的神色,冷冷翻动眼皮,疏离道:“宜佳,你也是大姑娘了,小时候天真些那是烂漫童趣,如今还要烂漫怕是要给宣平侯在言官那里上眼药。”

崔嫡珠眼中喜悦凝住,这些不懂规矩的话是她最烦听到的,换做旁人,她早就撂脸色不开心了,她在青州天高云阔,像小鸟一样自由的翱翔,凭什么一到京城就要事事受人评判?

只是今日说此话的人是他,崔嫡珠把眸底的愠色藏起,怯生生垂下拿帕子的手,整个人表现得有些局促。

她抿起薄唇,踟蹰片刻,才低着嗓子道:“太子哥哥教训的是,今日我来,是为了钟家姐姐的事情,跟您道歉的。”

秦桓泽拿审视的目光看她,眼底拢起一抹郁色,凛声道:“走吧,坐下来孤听你好好解释。”

崔嫡珠敛目低眉,跟上他的脚步。

宫女们奉上新茶,秦桓泽才想起来被晾了许久的宜佳郡主。

他掀起杯盖,清浅的拨动三两下,幽幽开口道:“郡主既然是来跟孤道歉的,倒是说说,罪在何处?”

崔嫡珠站了许久,心下五味杂陈的翻腾了好一会儿,猛地被点名问话,忙胡乱收起心思,耷怂着脑袋,大有知过悔过的心思。

“我不该收了林绍琼的厚礼,到皇后娘娘那儿去,帮他把钟家姐姐偷出宫……”

她的声音吟啭,带着孩童的清脆,和知错的诚意,若搁平日,秦桓泽也就看在崔靖晨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这么多。

但他这会儿也在气头上,又惦记着西暖阁那位火气消没,说起话来自然不多客气。

“世家弟子开蒙,头一样就是尊师敬长。”

他声音低沉,手中捏着杯盖哗啦一下扣上,茶水也不喝了,掷在桌上,茶水卷着茶叶,在杯盏中波涛滂湃,冲开味合拢的罅隙,打在桌上,盈出一片池沼。

沉默些许,才冷笑着抬头,眼神睖在崔嫡珠面上,与她直视:“你今日能因小恩小惠偷了孤的人,明日难不成还要把亲嫂子也卖了头面不成!”

第47章 面若桃

秦桓泽话里不掩讥讽, 坦荡的把崔嫡珠比作了民间那些为了蝇头小利而不择手段的市侩。

偏偏,崔家还真的是以经商为生。

崔嫡珠接连遭他奚弄,心里也生了小情绪, 可一想到祖父临终前的说的那番话, 她将情绪藏好,面上浮起一抹笑意, 婷婷上前, 诚心行礼致歉。

“太子哥哥教训的是, 是我目光短了,念着林家哥哥与钟姐姐也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便是不为那头面……”

她把话只说了一半, 眼眶里便盈盈落泪,径自拿帕子拭了好几次, 反倒越发的悲切, 整个人像是蒙受过天大委屈, 哽咽着泣不成声。

再看秦桓泽,面上乌黑一片,旁的话他听得不清, 唯独那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分,一字一句都觉得刺耳。

他与小荷花亲近多年,唯独一个苏宏一个林绍琼, 是最令他不喜。

苏宏家世清白, 无兄弟旁支|那些乱糟糟的内宅关系,苏景山又跟先生是挚友, 是以先生早就对苏宏有招婿之意。

至于林绍琼——

秦桓泽眼底的凛色久久不散,林家仗着几代帝师的身份,手未免伸的长了些。

他将不喜的目光打在崔嫡珠身上, 林绍琼可恶,但这些话也不该由旁人拿到他面前来说。

正在屋内气氛降至凝绝之时,就听门外传来娇啼的笑声。

“奴婢听彭总管说,崔家小郡主来了,就大着胆子过来瞧瞧,顺带跟小郡主道一声谢谢。”

只见珠帘抖转,清荷一身胭脂色石榴长裙,迤逦施施,上着素色青兰小半袖,墨绿的披帛镂空绣着几朵莲叶田田,与秦桓泽腰间挂着的莲纹香囊默契呼应。

明媚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峨眉杏目,纤长的睫毛下盈出好看的月牙,面上甜甜的笑涡拨开阴霾。

“您又吃这茶,后味略微泛苦,奴婢不爱。”她拿眼朝上首横过,顺手就将茶盏递下,让人换清浅的来。

秦桓泽诧异片刻,回味过来她的意图,笑着在她手腕捏了一把,接过她递上的‘她爱的口味’。

轻咳一声,淡淡道:“下次孤会记得漱口,不让你尝到。”

清荷脸上臊的通红,她只是来演一出骄纵,敲打敲打崔嫡珠那枚快要飞起的妄想而已,没想到竟被他三言两语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比她脸色更红的是立在一旁的崔嫡珠。

都是自幼见过世家内宅的姑娘,各自揣着什么心思再明白不过。

她来给钟清荷上眼药不知道太子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但钟家小姐这一记耳光,倒是在她面前打的响亮。

好在她演习惯了,须臾功夫就恢复如常,接着清荷方才的话道:“钟姐姐也不必谢我,那本就是林公子求了许久,我才不得不应下的事情,方才我还在跟太子哥哥道歉呢。”

崔嫡珠眼睫微颤,似是又要落泪,一副茕茕自哀的样子好不惹人可怜,“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清荷在心底翻了个大白眼,谁说崔家郡主没在京城学些什么?这京城贵女落泪装委屈的本事,崔嫡珠青出于蓝。

碍于身份不同,她也不好多说,只站在秦桓泽身畔,稍稍后退半步,把眼前这位委屈的哽咽娇怜的小郡主丢给主子来应付。

秦桓泽因林绍琼生出的那点儿醋火,早就被一盏苦茶泼灭,这会儿只惦记着方才捏过的柔荑和茶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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