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娇美人(44)

秦恒泽身边的总管太监这会儿都能够出来走动,那东宫的事情是不是就过去了?

“大哥哥既然应了我的事, 怎么就不实话实说。害我还以为大哥哥你扯谎了呢!”清荷脸上一红, 眼底的喜悦藏不住的溢出,两只手握着帕子放在身前, 指节捏的紧紧。

她心里清楚, 东宫的事林绍琼一点儿忙都没帮。

非但没有帮忙, 他还煽风点火的给那几家闹事的商户拉了线人。

但林家和东宫,总不是日后要站在对立的关系。

秦桓泽开蒙的鸿儒仪官,圣上请的就是林家老爷子, 只要东宫在一天,林家就断不了这层情分。

她在东宫的人面前给林绍琼扣了高帽子, 日后两下合作, 林绍琼若能助秦桓泽救爹爹出来, 那可是锦上添花的好事。

林绍琼蹙眉望她,郁结着散不去的气馁,心下有失落, 亦有质问,替她拢了鬓边碎发,目光痴痴, 只当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

他沉默片刻, 才心怀期颐的开口问道:“小荷花,你就那么的想回去么?”

清荷直视着他, 神色坚定,不带一丝的犹豫,重重的点头, 认真道:“太子他待我很好。”复温声垂首,细细的自言,“怎么说,我也是东宫奉仪。”

林绍琼想到不久前,她披着一身光华,以柳枝遮面,眼神里飘过的那缕幽怨。

他竟一时间猜不透她是同自己置气,还是真的心悦东宫那人。

外面风声雨起,顺着窗檐吹出呼呼的怪声,林家的奴仆拦不住东宫的人,彭嘉福带来的小太监都是有些身手,没三两下的功夫,就护着他冲开众人的围堵,反客为主,将林家的人阻拦在外。

彭嘉福理了理衣衫,甩着怀中佛尘,从容着进屋,恭恭敬敬的朝清荷行了个全礼,笑着道:“主子,殿下派奴才来迎您回去。”

清荷回望林绍琼,收敛眉目,似是心有所虑,又不敢多言,她伸出芊芊素指,搭在彭嘉福的手背上,款款而行,步入昏暗的大雨之中。

而东宫的人,从头至尾,都没多瞧林绍琼一眼,他们来这一趟,像是只为接钟奉仪回宫。

天上的黑云翻腾,雨势愈发的滂沱,噼里啪啦的砸在头顶的油纸伞上,灌下一片水帘。

宫里的奴才规矩好,在雨中走的井然整齐,一路疾步出了六进的门廊,直奔停在门外的一架马车。

清荷在彭嘉福的搀扶下,踩了垫脚的小太监上去,人才刚探头要进去,就被一道生猛力气拖拽过去,一双大手禁锢在她腰间,力道大的似是要将她镶做自己的一部分。

她吓得失声要喊,鼻息间却弥漫着熟悉的气息,淡淡的檀香味,又混杂着一丝清冷,像是莲香。

“殿下?”清荷猛地回头,果然瞧见了那张盼了许久的面孔。

他脸庞消瘦,两腮有些微微塌陷,下巴冒出细微的胡茬,眉眼少神,昏然失色,带着几分疲惫,没了往日自信的夺人风采。

只是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不敢稍加瞌眼。

秦桓泽脸上强打着笑意,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看够了,倏地捧着她的脸,猛嘬一口。

“小没良心的!”

清荷眼睑颤抖着,使劲儿眨了两下,颤抖着抚上他的面颊,呢喃道:“殿下。”

她伸手回抱着他,整个人缩在他的怀里,耳朵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比外面的雨声,都要强劲。

她用细细低低的声音嗔怪道:“奴婢在中宫吃了好多的苦,手也破了,膝盖也肿了,盼了您一天又一天,也不见您来救我出苦海。”

秦恒泽手下力道加重,玩味的笑睨着她:“所以你就跟着林家的‘大哥哥’跑了?”

‘大哥哥’三个字,他念的格外声重,一字一钉的敲在她的心头。

清荷臂膀发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嘴巴一瘪,抿了两下,金珠子滑落脸旁,想要挣脱开他捏在臂膀处的大手。

奈何她力气太弱,挣扎了三四次,不得其法,无奈之际,握着绣拳就往他身上锤。

秦桓泽有疯病,单凭一两句话就能自己杜撰一套话本子出来。

她屈于情势所迫,在东宫呆的久了,熟知秦桓泽的脾气秉性,她自是将恶人先告状这一招练得娴熟。

“奴婢心心念念的都是您,在中宫受苦受难的时候,还不忘拿身上的钗环首饰去央人到东宫打探消息。就是在林府,奴婢也是再三请求林绍琼能够出手助您!”

她任眼泪落在他的大掌之上,似是五下生出厄阻苦悲,戚戚酸楚,“好不容易把您盼来了,还怨我跑了!”

秦桓泽瞧着她的簪环首饰,果然不是在东宫时佩戴的那些,他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只是看的越仔细,他脸上的神色就越僵硬起来。

邵武盛产珍珠,林家更是做珍珠生意的大户,只是这八分宽的海珠子,便是在宫里,也只有几位有体面的娘娘才能得赏。

用作镶嵌的珍珠盘金丝更是林家独有的技法,在京城可是十金一换,比上了年岁的人参都要金贵。

林家再有闲钱,也不至于对一个外姓的女子献这份殷勤。林绍琼对她的心思,已经是表现得昭然若揭。

小姑娘鬼机灵的很,林绍琼揣着什么想法,她肯定清楚的很,却还是愿意收下这份好处,拿着人家的东西,还敢说心里念的是他?

油嘴滑舌的小骗子!

清荷见他目光一直盯在她的发间,伸手去摸,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珍珠盘金丝的头面露馅儿了……

那原是她为了引林绍琼愧疚,好应下自己的求情,才选了让他遐想的款式戴,万没想到今儿会碰上秦恒泽亲自来林府接她!

清荷流转心目,悠悠的嗔他一眼:“您又气了?”

她撇着嘴,从他手里夺过自己的手帕,作势要打帘子出去。

不忘恶狠狠的使气道:“反正您也不信!您瞧奴婢就是骗子,是谎话精,戴个钗儿、环儿,您就要撒气发怒,就当奴婢这些天白担心了,既然已经逃出了林府,倒不如就在这儿下车,日后山长水阔,各自过各自的罢了。”

车帘被她掀起一角,外面的雨声砸的哗哗作响,风卷积着大颗的雨点子扑进来,迷的她睁不开眼。

秦桓泽笑着把她拉进怀里,打趣道:“外面雨大,你就是要走,不得选个风和日丽的时候?也省的沾湿了绣鞋。”

清荷真怒了,推开他伸脚要往车门去。

既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是在骗,那她还不伺候了呢,爱谁谁,去找不骗人的跟他回去吧!

秦桓泽抓住她乱踢的脚腕子,将她整个人猫儿似的团在怀里,换上陪笑,开口替她理顺炸起的一身茸毛。

“信你,怎么不信。就算你真是小骗子,孤也信你,只信你。”

“谁是小骗子?”清荷冷着脸,板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逗得秦桓泽忍不住发笑,好言哄她道:“孤是小骗子,你是孤的小骗子。”

他伸手拔了她鬓间最大的珍珠盘金丝牡丹簪,推开一点儿车窗,随手丢进外面的风雨,轻描淡写道:“头面这些,自有孤给你置办。”

清荷顺手把脚下的鞋子也脱了,学他那般扔了出去。

天真仰面,瞪大了眼睛,笑的别有深意道:“那鞋子殿下也给置办么?”

秦恒泽心下了然,她要的哪里是鞋子,分明是要算计日后的打算,丢了林家的鞋子,是要摆明了跟他站在一条路上。

“给!”他点头应下,言语真挚,没有半点儿玩笑,“鞋子有孤给你备好,路,孤也自然给你铺的平坦。”

只要她心里只有他,手段也好,算计也罢,他都一样不落的欣然接受。

马车突然停下,彭嘉福在外面出声:“殿下,到地儿了。”

一柄油伞撑起,清荷撑着秦桓泽的掌心下马车,小脚踩在他的大脚之上,整个人挂在他的身臂,她小心抬头看,此处却不是宫门。

不大的门户,几个婆子站在门口迎人,一旁是笑的露出锃亮小白牙的琉璃。

两个人被簇拥着进了屋里,打去身上雨水,换上干净的衣衫,在碳炉子前面暖盈盈的烤着,清荷才开口道:“殿下,宫里是出什么事了?”

即便是禁足,他也不至于这样的沧桑。

琉璃被伺候的婆子领去别处玩耍,屋子里没有旁人,除了窗外的雨声,就只剩下炭盆子里面噼啪的火星子迸溅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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