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指挥使,要将小女如何处置啊?”沈毅问。
“自然是要带进宫让皇上定夺。”王彦之回答。
“好,那我们走吧。”沈毅回头看了一眼家人们。
沈长熙是他的女儿,他一定要护熙儿周全。
“镇国公也要入宫?”王彦之不解地问。
“这是自然,难道皇上不许我入宫吗?”沈毅反问。
王彦之犹豫了,皇上吩咐他,若是查出了邪物,将其带进宫便可,可没说其他人能不能进宫。
“也行,那就一起走吧。”王彦之说。
“我也一起去!”韩氏拉住丈夫的手,回身揽住小女儿。
“我们也去!”谢初年上前一步,和沈渊肩并肩。
王彦之看了看这一家人,心中暗笑,既然想一起去也行,省得他以后还得再跑一趟。
“那就一起走吧。”
谢初年回身对冬白说:“快去丞相府报信。”
几人一同进宫见了皇上,皇上见法师说的邪物竟是一个七岁女童,心下怀疑。
“一个七岁的小姑娘,能做什么?”皇上皱眉。
“皇上,邪物的存在本身就会危害天下。”法师说。
“那请法师说说,她身上有何邪处?”虽然皇上如今颇信法师的话,但是要说一个小女孩是邪物,太过匪夷所思了。
“回皇上,据天象所示,这女孩与镇国公一家命格相斥,会给镇国公府带来灾祸,若不尽早除去,还会威胁到靖国存亡啊!”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
谢初年手心出汗,听这法师所言句句针对沈长熙,但又不明说沈长熙的身世。
此时沈毅开口说:“启禀皇上,臣有几句话想与皇上单独说。”
沈长熙的身世是沈家的秘密,若是别人将这个秘密宣之于口,不如他们家主动坦白,沈长熙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若是皇上真的介意她的身世,那就让人将她送回北地,这一辈子不入京城。
虽然顾忌法师所言,但是皇上对于镇国公还是信任的,毕竟镇国公为了靖国征战一生,功不可没。
“先请沈将军与韩氏谢氏去偏殿……”
皇上话还没说完,有个小太监进来通传,“启禀皇上,英国公求见。”
“请英国公进来。”皇上说。
英国公进入殿中,他身后还跟着一名妇人。
“臣参见皇上。”
“民妇卢氏见过皇上。”卢氏跪拜。
谢初年不认识这妇人,但沈毅夫妇和沈渊听到卢氏二字,都变了脸色,韩氏回头去看,见到卢氏的脸之后,有些慌张。
她怎么会在这儿?
谢初年疑惑地看了沈渊一眼,沈渊轻声说:“卢氏是死去副将的发妻。”
谢初年一惊,也去看那妇人。
那妇人上了年岁,双鬓几丝白发,脸上虽然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是精神尚可,身着衣裳虽不华贵,但十分干净整洁,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
皇上问:“英国公,你带来的是何人?”
英国公对那妇人说:“你自己和皇上说吧。”
那妇人磕了个头,“回皇上话,民妇是七年前,在北伐中身死的张副将的妻子卢氏。”
皇上仔细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张副将是谁。
“你为何而来啊?”
“回皇上,自从张副将战死,民妇伤心欲绝,恨不得随他去了,但是家中还有父母,怕老人家在世上无依无靠,民妇这才忍痛活下来。几个月前,民妇去为张副将上坟,在墓地遇到一人,那人自称是张副将买来的下人,幸得张副将的照拂,她心中感恩,才每年都去扫墓,可民妇记得,自己家中并没有这么一个下人,仔细一问才知,原来……原来张副将曾在外养了一个外室,那下人就是伺候那外室的。”卢氏说着说着声音带上哭腔,“那人还说,那外室曾怀有身孕,诞下一女,但那女儿生下后却不知所踪,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多年,但是民妇也想找到那个女儿,她身上流的是张副将的血,怎么能流落在外啊。”
随着卢氏哭声渐大,皇上听懂了她的意思,“英国公,这卢氏的女儿现在何处?”
韩氏身体微微发抖,若是只说熙儿是张副将的孩子也没什么,可是熙儿母亲的身份被人说出来,那皇上绝对容不下熙儿。
沈毅左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看向了英国公。
都把卢氏找来了,想必下一步就会把熙儿的身世挑明了。
英国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沈家?
果然,英国公将沈长熙的母亲身份对皇上一五一十说了。
皇上听后,看向了沈毅,“镇国公,英国公所言,可属实?”
沈毅跪下,“启禀皇上,张副将包庇罪臣之女固然有罪,但是他为国捐躯,以命相抵,罪过也不该殃及子女,更何况熙儿自幼被我们收养,她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皇上想罚,便责罚臣吧。”
韩氏也跪下,哭泣说:“皇上,熙儿才七岁,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皇上要说不生气是假的,先帝当年将叛臣斩首,还将首级在城门挂了三天,尸体丢到了乱葬岗,可见对叛乱者恨之入骨,结果最倚重的镇国公居然养了叛臣之后?
谢初年和沈渊在旁,比起沈毅夫妇倒是冷静。
从王彦之带着法师到府上做法,再到英国公带着卢氏面圣,一环一环将沈长熙的身世揭开,如今是谁在对付镇国公府一目了然。
“来人,将镇国公与韩氏移交大理寺,沈长熙禁足镇国公府,听候发落。”皇上也是头疼。
一听沈长熙只是禁足,沈毅夫妇都松了口气。
皇上的命令一下,门外又有小太监通传,“启禀皇上,丞相求见。”
“不见,今日朕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皇上摆了摆手。
谢初年出门,见到了父亲,“爹,公婆被移交大理寺,还请大哥照拂一二。”
“这是自然,你和渊儿放心,这件事,你大哥会查清楚的。”谢朗拍了拍女儿的手。
沈长熙的身世是真,自然不必再查,只是为何卢氏会进京,英国公又为何会查到这个秘密,其中疑惑重重。
沈渊和谢初年回到府上,冬白松了口气,“夫人可算回来了,吓死奴婢了。”
可往后一看,不见镇国公夫妇的身影,反而跟了两名侍卫,又立刻闭上嘴。
那两名侍卫是皇上派来看管沈长熙的,沈长熙哭了一路,哭得小脸通红,嗓子都哑了,让人听着揪心。
“为什么抓走爹娘?我想要爹娘回来,以后熙儿乖乖的,每日都写大字,将字写得和嫂子一样好看,让爹娘回来好不好?”沈长熙虽然听不懂大人们讲的话,但隐约觉得今日之事因她而起。
“熙儿乖,爹娘很快就回来了,我们在家等几天,等爹娘回来看见熙儿这么乖,会很高兴的。”谢初年拉着沈长熙的手哄着,把她送回房间,两名侍卫像门神似的一左一右看守着。
“嫂子别走,我一个人害怕。”沈长熙抹了把眼泪。
谢初年看了那两名侍卫一眼,“嫂子不走,嫂子一直陪着熙儿。”
那两名侍卫是谢元昉手底下的人,对于谢初年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沈渊回到府上,叫了吴风过来,“西域那边继续派人查着,重点查清前朝余孽离开西域之后的去向,还有想办法去户部查一查英国公的户籍,重点查看英国公老家的情况,还有,查清楚卢氏是如何与英国公搭上线的。”
吴风领命而去,沈渊去正院找谢初年和妹妹。
沈长熙哭了一通,被谢初年哄睡了。
“年儿,我进宫一趟。”沈渊说。
明明刚刚才从宫中回来,为何还要进宫?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谢初年相信沈渊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并未多加询问,只是叮嘱他早些回家。
短短一日功夫,前一天晚上一家人还其乐融融一起吃饭,今日又是入狱,又是禁足,谢初年身心俱疲。
“夫人,先回房休息一会儿吧。”冬白看谢初年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
“我哪里睡得着,让丫鬟看着点小姐,有什么事就叫我。”谢初年回到自己房间。
叫了司南过来,谢初年吩咐道:“你回家找三哥,请他查清今日进宫的卢氏住在何处。”
宫里,王彦之处理完沈毅夫妇的事,去了妹妹宫中。
“这么晚了,哥哥怎么来了?”荣妃看着摇篮里刚入睡的小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