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盘查,不过是一场排除异己的清查活动。
安靖王府怎么也不可能站到太子一边去,怕就怕对方宁愿鱼死网破,若太子功成,安靖王府覆灭只需被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也就掀篇过去了,若太子功垂,灭了安靖王府也算是拉多了一个垫背,左右都不亏。
“王妃......”赵汀欲要请示。
“大门紧闭,便道咱们只接受皇上旨意,其余人等恕难从命。”左丘檀命令道:“外头的杂碎,一个也不准放进王府。”
赵汀领命而去。
左丘檀坐在厅中,身旁的涂嬷嬷却紧张得直抹了一把把额汗,听着外头的打杀声,涂嬷嬷进言道:“王妃,王裔要紧,要不您还是先躲躲吧。”
“嬷嬷糊涂了么?王府外头都被围住了,咱们要躲去哪儿?”左丘檀苦笑,“再说,就算他们闯进来了,我也不能跑,我一跑,王爷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可——”
“嬷嬷放心,若有个万一,檀儿自己入了险境,也决计会保嬷嬷安全。”左丘檀抚慰她道。
府外太子府私军见安靖王府没有开门的意思,架了□□打算硬攻,赵汀领着府里的亲兵,烧油添火,拿着大铁勺舀了火球就往府墙外砸。
不是这次的冲突,左丘檀怎的也想不到太子居然豢养了这么多的亲兵。赵汀领着府内的亲兵勉强抵御了半个时辰,太子府私军着人用大柱撞开安靖王府门后,鱼贯而入。
左丘檀再也坐不住了,她执剑走出厅中,见两股力量正在院落中缠斗。太子府私军领头的眼尖,率了一部分人往左丘檀冲去。左丘檀朝院中喊道:“赵汀,护住涂嬷嬷!”
她功夫一般,胜在轻功卓绝。脚底划圈,身形如鬼影幻飘,在这王府院落中,太子私军多也无甚用处,他们能抓住一个人,却抓不住一个“鬼”。左丘檀顺道拿箭刺伤了好一部分人,叫涂嬷嬷大开眼界。
“咱、咱们王妃武功如此了得么?”
赵汀嗤之以鼻:“那不然能治住王爷么!”
太子军领头的气得抖擞,人家跑了他们抓不住,这没得话说。关键人家没跑,他们抓不住,这就说不过去了。这样回去覆命,和领死也没什么区别。
“抓不住人,咱们就要回去领死!”他怒喝道。
求生欲逼得太子军再不瞻前顾后,纷纷铺向那飘忽的魅影。太子军里有个最身强力壮的,在左丘檀往自己方向来时,卯足了精力,在五步之距时便往前扑,这一扑恰好抓住了左丘檀的左脚,左丘檀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了身子。
她刚站稳,便觉右肩一阵刺痛,有刀子扎进了她右肩。她不由低吟出声。扎哪儿不好,偏扎在这旧患处。
再下一刻,反着光的利剑便横在了她的脖子前,“别动。”
耀武扬威的太子军领头还未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左丘檀便听得他一生呜咽梗在喉咙,血泼溅了些至她脸颊上。她不由竖起汗毛。
院落中刹时出现了第三方人马,帮着王府亲兵,打起太子府私军起来。
左丘檀自然脱了困,她懵然看着眼前的境况,不知所以。赵汀带着涂嬷嬷来到她身侧,示意她无需紧张,面上欣喜过望:“是破釜!”
“破釜?”
“不到万不得已,破釜是不会出动的。想必方才是见王妃有生命之危,他们才出了手。”赵汀含糊其辞,最终也没讲明破釜究竟是何来头。
左丘檀忆起新婚之夜,顾诀曾提过顾旸手中有一支叫“破釜”的秘军,是眼前这些人么?
唤“破釜”的人一身灰色劲装,腰间均别着一块鎏金虎牌,个个身手不凡,一场恶斗下来,居然一个破釜的人都没伤着。摆平了王府乱状,他们一句话都没有便悉数□□退去了。
对此,左丘檀只剩目瞪口呆:“这些是王爷的人?”
赵汀不置可否。
事情要比想象中的解决得更快一些。
夜晚顾诀就回府了,一入府,话也没一句就横抱起左丘檀入了卧室,三下两除二就要剥去她衣裳,吓得左丘檀下意识护住自己,急急后退:“王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呀!太医之前不是叮嘱了现在咱不宜同房么!”
“本王看看,看看你的伤!”顾诀忙解释,招手让她过来,“他们说你肩头又受伤了,伤哪个肩头了?”
哦,原来是这样......
“是破釜的人说的?”左丘檀探道。
顾诀没有否认,看到她肩头的伤势,沉闷不语,眼中掠过几分凉薄和冷漠。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左丘檀挤出笑容,笑道:“这次的伤,没有上次在蔡成鸿那儿吃的亏要紧,说起来要感谢青屿今日赠了我那件金蚕丝甲,挡了一些刀力。”
“你竟还出了门?”顾诀难得瞪大双眼。
左丘檀觉得话题不能再在她身上,拉扯好衣服问他:“你回来了,想必是皇上醒了?还有那些该落网的人,也都悉数落网了?”
“皇兄早就无碍了,只是得亲眼看看太子是何等蠢钝又何等心焦,才能让他下决心。”言及此处,顾诀露出苦涩一笑,“做皇帝是天下第一孤独事,即使血脉至亲,也在暗处时时算计着自己。”
“恕我直言,太子看上去不像是能做出夺位弑君的狠角色。”左丘檀说出心中实话。
“太子最大的罪过是糊涂、是没脑子。”顾诀叹道:“由他请-命要娶蒋珺瑶时,他便输了。”
一国之国母位,顾稷是不可能由着落入他国手中的。
“你的意思,玉黎人的阴谋是!是——”
“他们动作如此迅猛,一套不成,再有一套,为的也并不是要一口吞下金螭,目的在于弱化我朝之力。蒋珺瑶若与我成事,他们亦会在我身上下功夫,鼓动我去做谋反之事。无论谁登帝位,皇后是玉黎公主,诞下有玉黎血脉的皇子,总归对玉黎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要的不多,但却精准。否则大可送蒋珺瑶做皇帝侧妃,何必定要中宫之位。”
“皇上知道了玉黎的阴谋,会有所动作么?”
“一力只能由太子承担了。”顾诀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如果能对玉黎下手,不必等到今日之事,金螭早便下手了。当今境况,三国呈鼎立之势,是最理想的局面。对于玉黎,皇帝只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蒋珺瑶呢?”
“她毕竟是一国公主,不出意外,会被遣回玉黎吧。”
左丘檀正欲再问问破釜来头,承影主事段杰慌慌张张来报:“王爷,出事了!”
左丘檀穿好衣裳,顾诀才打开门走出去问道:“何事?”
“镇国公府的承影方才来报,郡主、郡主朝镇国公下了杀手!此刻镇国公正性命垂危!”
☆、情局缭绕
镇国公府,院落内。
董琅玉衣衫凌乱,抱着镇国公战吉吉嚎啕大哭。嘴中囫囵骂着丧尽天良、禽兽不如等愤怒之语。蒋瑛慌乱地护着青屿,希望能将她安全送出镇国公府。
战家四子则将青屿围在中间,面目皆是憎恨。
屋檐上,有一男子和一女子匍匐观看着底下的情形。那男子眼梢妩媚,目色却很刚毅。女子中年年纪,面容虽姣好,双鬓及一对小山眉却已是花白。
“我已经按照你所说,传了王上不曾下过的命令与少主,叫她动手杀了镇国公,你可不能食言,除了要亲口告知少主她是玉黎人的身世外,还得保她安然无恙回到玉黎。”妩媚男子轻言提醒旁边的妇人。
那妇人聚精瞧着底下发生的事,并没有心思理会他。
她亲眼所见,战青屿一把短匕,下手狠准,扎进了战吉吉的胸口,又利落拔出匕首,战吉吉毕竟老了,挨不住这一扎一拔,疼得叫喊出了声。
疼啊,肯定疼吧,疼的不止是血肉。
是心吧。
妇人眯着双眼,眸中兴奋当道,咬齿颤道:“战吉吉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亲身女儿所杀吧。”
“你胡说什么?少主又不是真的战青屿。”男子哂笑。
妇人听得他的言语,呵呵阴笑:“谁说她不是,她是,她就是!”
她越笑越放肆,引得院落中一干人等皆引颈望去。
见被人发现,且妇人有疯癫之状,妩媚男子抓着妇人手臂,以轻功落地院中。妇人落地后,挣脱了男子,走向奄奄一息的战吉吉,慢慢俯下身子:“吉哥哥,可还记得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