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一飞进来就展开双臂,想要和她来一个大大的拥抱。她本能侧身躲过,“这位兄弟,男女授受不亲。”
“听说你从崖上摔下去了,你莫不是摔傻了。”这个人嗓音透着媚丝,缠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青屿退回到床沿边,抬起眼敛,这才发现来人长得很是漂亮,鼻梁直挺,一双勾人丹凤眼,薄唇内一口皓齿。
这要说是什么青楼花魁,她也是信的。
不过......他好像是个男的......
而且为什么她坠崖的事情,好像很多人知道?!
对方看她一副防御的姿态,难以置信:“你不会真的摔傻了吧?可还认得我是谁?”
青屿抿着嘴,不知如何作答。
对方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须臾后招手让她到身边的桌子坐下,看他似乎没有恶意,青屿壮着胆到桌旁坐下。
“我是罂韶,锦鼠囊囊首,锦鼠囊你记得吗?”
怎么可能会记得?听都没有听说过。
青屿觉得如果承认自己全然不知,应该也不太合适,万一对方趁此诈她怎么办?于是她谄笑道:“有些印象。”
听她此言,对方松了口气,“那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你来......不会也是什么王上让你来的吧......”她紧张问道。
罂韶神色万念俱灰,“虽然不糟糕,也是很糟心。你先告诉我,你坠崖后发生了什么?怎地变成这样?”
青屿想,如果对着这个人说她遇到神仙,很有可能除了让局面变得更加复杂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作用,她只能换个法子瞎扯淡,“摔下崖后,大难不死,可惜后脑勺瞌碰到石块,再醒来后,许多事记不太得了,非常模糊。比如你,我就不记得了。但是现在我知道了,你是罂韶。”
于是接下来,罂韶和她科普了下她的外挂器。从罂韶口中,青屿总算弄明白了前后这两个人代表着两方人马。前面那个人是锦雀栊栊主郎雪松,面前这个人是锦鼠囊囊主苏罂韶,锦雀栊及锦鼠囊皆听命于战青屿。
锦雀栊人数较多,一般由郎雪松直接和战青屿汇报。但锦鼠囊除去普通的“锦鼠”和囊首苏罂韶,还有其余几个战青屿的心腹,这几个人并不归苏罂韶管,直接听命于战青屿。
“这几个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他们真名是什么,一般你都喊他们白狼、星月、墓兰、玉姬。”
“那你有办法帮我联络到他们吗?”
“我只能联系到墓兰。你需要让他现身吗?”
既然可以做得战青屿的心腹,忠诚度约莫是不必怀疑的。她思忖了一下,决定让罂韶联系墓兰,“你让墓兰寻个由头入我府中,佯做我身边奴仆即可。最好赶在礼部夫人的菊花宴前来到我身边。”
“那日顾诀也会去,想必方才郎雪松来就是为了此事罢。”罂韶讥笑。
“你刚刚偷听我们讲话?”
“锦雀栊知道的消息,锦鼠囊必定知道,锦鼠囊知道的,锦雀栊就未必知道了。我还需要偷听?”罂韶鄙夷地给了她一个白眼。
青屿心下了然,这一刻她总算是完全抓住重点了。这两个组织尽管都是探听情报、都听命于战青屿,但锦鼠囊却是战青屿的“私人武器”,是完全可由她作主的,且能力看来胜过锦雀栊。
“那你此刻来又是为了何事?”
“来做代表看看你啊,大家听说你从崖边坠落,都忧心得不行呢,主要也是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群龙无首,锦鼠囊会被遣散。”
她听懂了,就是这群人怕失业了嘛......
“怎么都知道我从崖边坠落了呢?”这一点她是真无奈,镇国公府的消息散播负责人这么不用心的吗?说好的她把人斩于马下呢?现在是个人就问候她从崖边摔下来还好不好,这让她心情非常不好。
罂韶闻言看她的眼神又多了一层不屑,“你战青屿一栊一囊的负责探听情报的高人能手,知道你摔下悬崖能是什么新奇事吗?”本次回答,也顺利说服了青屿自己,她果然是条不用脑子的咸鱼。
见她安然无恙,罂韶也准备飞窗离去了,走前顺便和她嘱咐道:“从前你有事吩咐我,就会学三声夜枭叫,莫忘了。”
夜枭是猫头鹰,这点常识战青屿还是有的。她所没有的知识范围是“夜枭是怎么叫的”。
罂韶飞窗走后,她站在窗边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确保真的不会再有人来才关闭了窗户。如果说要去参加菊花宴让她心事重重,现在这些事加起来能让她心肌梗塞。
清清楚楚摆在眼前的事情,只有一件:原来这个战青屿,不仅是什么战神,还是个身份极其不简单、浑身上下都藏着秘密的人。
锦雀栊看来不仅与她有关,还和玉黎国有关。唯一不太能确定的是,作为玉黎公主的蒋瑛是否知道战青屿的这些事情呢?再者,郎雪松方才说,玉黎国王上希望她和顾诀能成事,这是不是代表着顾诀也和玉黎国有什么牵扯呢?
哇——头好大!!
她从前是李青屿时,每天上班、饭堂、宿舍三点一线,日子简单得可能神仙都羡慕得不得了,怎么如今落得这步田地呢?从前她看小说打发时间,主角穿越后还要靠自己开挂,她现在现成的这些战青屿给她开的挂,别说救她的命了,看上去更像一道道催命符。
两天后,罂韶说到做到,把传说中的墓兰送到了她身边。原先她还猜测墓兰是个女子,没想到他结结实实是个汉子,即使一身奴仆装扮,仍旧掩盖不了他的好身材。
“主子!”墓兰朝她抱拳行礼,“听闻你从崖边坠落,我等心惊不已,现......”
青屿打住了他,“不要再提我从崖边坠落这个事了。”天知道她真的要听吐了!
“恰逢府上需要花匠,苏先生就把我安排进来了。管家把我分归给主子侍养花草。”墓兰单刀直入,讲明了前因后果。
“五日后,我要去礼部尚书府上赴宴,怕有状况之外的事情发生,那日你就潜伏在我身边,护我周全。”青屿一本正经吩咐道。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墓兰诚惶诚恐:“主子的功夫天下无敌,又智慧过人,属下大约只能打打下手。”
青屿低头啐了好几口,她觉得胸口的老血真的要抑制不住了,迅速平复了下心情后她才一副悲伤口吻:“墓兰啊,你是我心腹,若说现在我还有十分十信任之人,大概只有你了。所以我也不瞒你,我从崖边坠落,伤得略重,功夫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这才需要你在我身边。”
墓兰闻言,二话不说,单膝跪下表忠心:“请主子放心!主子有难,墓兰定当相伴左右,护主子安全!”
“嗯,起来吧。”青屿作势扶起他,又问道:“你可知星月他们如何联系得到吗?”
“玉姬在藏香阁,白狼和星月,主子从前没有告知过属下如何联系他们。”墓兰据实相告。
青屿了然,这样看来,找个机会到藏香阁找玉姬,应该有机会能从玉姬处得知如何找到另外两人。现下她的处境实在太不乐观了,护法自然越多越好。
“行了,你先认真去种花吧。”青屿满意地让他退下。
未免节外生枝,青屿决定等菊花宴过后再到藏香阁去找玉姬。等待菊花宴的这几天,她依旧在风凉亭的摇椅上无精打采的躺着。
这几天,与墓兰时有时无的聊天中,她得知了墓兰为何叫墓兰,从前他负责的多是刺杀的任务,杀完人后习惯放一小朵兰花在尸身附近。她既有了锦鼠囊,自然要好好利用下它的优势。
墓兰和她言简意赅说了下顾诀的身家背景。若说顾诀是战青屿表哥,也还是隔了薄薄一层。将军府大夫人董琅玉原出身于廷尉府,董琅玉乃廷尉嫡女,其妹董念芙乃金螭朝先皇之贵妃,为先皇诞下第七子顾诀。新皇上位前,顾诀明面保持中立,不参与夺嫡。新皇上位后不久,便封了他为安靖王。
传言顾诀府上只有奴仆,并无婢女。有心人便传出他好男色不好女色的言语来。自然,顾诀是否好男色,现在她也无法辨别真假。
“说起来,王爷应该比礼部尚书职权都要大吧?怎么顾诀就肯给礼部尚书夫人这个面子去菊花宴呢?”青屿在亭中蹬着摇椅问墓兰。
“好像听说是镇国公写了信,让王爷赏赏脸赴宴的。”墓兰回话,脸上敬业地闪现八卦之色。自从来到主子身边,他才发现从前的刺杀工作是那么具有英伟色彩,如今做的全是探听及总结工作,他觉得自己和街头巷尾谈论别家闲话的妇人没甚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