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男人还是看女人?”
青屿收了扇子,摆在桌子一边,对着面前的香茶吹吹气,“那可不就是公子看小姐、小姐看公子嘛。”
“你家里人没有心仪的门户?”想到自身情况,左丘檀不禁八卦起对面的人儿来。
青屿闻言一笑,“你神了!你怎地知道?”
“战五小姐,你是打战打入了迷,但凡论及婚嫁,怎么可能家中会没有心仪的。快说说,你家中看中了哪户?咱还可以打听打听,背地里探探。”
说起“打战”两个字,青屿就本能的心虚,和打战比起来,左丘檀的问题忽然也不算是个什么问题,她换了坐位坐到左丘檀身旁,小声问道:“安靖王你知道吗?”
“知道呀,先帝第七子,名叫顾诀。说起来还是你表哥呢。”左丘檀话落地有点怔然,她为什么要和战青屿介绍她的表哥是何来历?
青屿没注意她的心思,顺着她的话接道:“就是这位安靖王,我父我母皆中意他。这不为什么让我做新衣裳?那日菊花宴他好似也会去。”
“看起来你不喜欢你这位王爷表哥?”
这话让青屿愣了愣神,她总不能讲她连这位表哥长什么样她都不知道,她眨巴眨巴眼睛后讲道:“说起来不怕你笑话,从前不是只顾着打仗么,一心扑在那上头,已经许久没见过我这位表哥,这不担心他长得要是不太如意,嗯......你懂吧?”
左丘檀想到闻良人没有画像这个事,疯狂点头,表示她实在是太懂了。但是她又表示青屿的担心是多余的,“安靖王的小像在坊间都流传疯了,就说他上个月不小心在我们这儿丢的那条绣有兰花的手帕,哎哟我们转手就拍卖到了五十两银子,悄悄告诉你,是户部尚书千金买去了。”
青屿瞪大双眼,以手掩口,“你们还干这种生意呢?!”
“生意人生意人,有市场的生意当然不能放过。”左丘檀呵呵笑道。
“那你见过这位安靖王吗?”青屿关心发问。
左丘檀不好意思地摇头,“人家毕竟是王爷,也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那日也是突然来的我们客栈吃酒,很不幸,我没赶上。”
这话不假,天知道她那日得知这个消息时,已经用了人生最快的速度往回赶,可惜她回来之时柜台的伙计告诉她王爷刚刚离去。
“都说君子爱兰,他手帕上绣着兰花,那他是个君子?”青屿巴不得多在左丘檀这里多挖点关于顾诀的料来。
“哦那也不是的,”左丘檀否认,“都说安靖王性格阴执,不爱言语,还有说他不好女色好男色的......那条手帕是爱慕者在他当天来客栈时丢给他的,许是那女子过于娇羞,丢完就撒腿跑开了,到现在也不知是哪家千金。”
当天被人丢了手帕,当天手帕就不小心丢在客栈?这不摆明了不要这手帕嘛......
“那严格来说,这手帕也不是安靖王的啊!那还能卖出五十两?!”青屿震惊。
左丘檀见怪不怪,“他碰过了呀!”
碰过就能把货炒起来??青屿深吸了一口气,摇头摇得更用力了,看来这顾王爷还是一朵桃花精,要是跟了这样的人在一起,光是帮忙摘烂桃花都忙不过来吧......
她愁容满面,苦大仇深。
左丘檀见状安慰她,“不管怎么说,安靖王起码家大业大,长得不错是没话讲的。”
青屿想起身边的少女也和自己一样,正被婚事烦恼,“怎么,你也不满意你家中给你介绍的?”
“人未见着,画像也无,只说是什么武林世家,让我下月初三与其见上一见。”谈及此处,左丘檀也愁容满面。
左丘家虽富有经商天赋,但到了上一代只左丘罗一个独女,要继承左丘家业,必得觅得女婿上门。未成婚前,便对外宣称是男儿,待到婚事大定才揭开其女儿身份。左丘罗是这样过来的,现今左丘檀也需得走这条路子。
想到这里,左丘檀觉得左丘罗也许算盘打得太早,若剑阁闻家真那么厉害,人家怎么可能同意长子作为赘婿呢?天方夜谭。
“小姐,天色不早了,再不出发,想容馆要关门了。”门外,是婢女笑卉在叩门。
青屿起身,与左丘檀告别,“和左小姐相谈甚欢,若左小姐得空,也可以上我镇国公府聚上一聚。”
“五小姐,鄙姓左丘非左。”左丘檀出言提醒,气氛略微尴尬。青屿哈哈打着马虎眼点头,“不用如此客气叫什么五小姐,叫我阿屿即可。”
“行,那你也一样不必喊我什么小姐,叫我阿檀即可。”左丘檀爽快道。
“阿檀?”
“是师傅为我取的‘檀’字,水檀香火遗影在,甘露松枝月中折。你该能懂吧?”
“哦......”青屿觉得这个对话让空气的尴尬值又上升了一个度,因为很遗憾,这一句诗她一时之间没懂是何意,她只能继续打哈哈马虎眼点点头,“好的,阿檀,那后会有期。”
出了熙来客栈,青屿与笑卉奔赴想容馆,老板得知她真实身份后,啪啪摆上各色大红大紫的上等布料,生怕显不出她的富贵之身。最后她看到一块茶白绸,救命一样定下它。
回府路上,笑卉在耳边像蚊子嗡嗡,“小姐,茶白色实在太素了,奴婢觉得要不明天我们再去一趟,我瞧着那匹桃色的便很不错,小姐这个年纪穿正正好。”
桃色......
“肤浅轻飘至极,有辱我镇国公府名门风范。”
笑卉一时无语,为这个主子真是操碎了心。怎么从战场上退下来,小姐对生活的激-情还是如此一潭死水呢?
青屿也无语,她觉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苦。从礼部尚书夫人那帖子到她手里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心头上压着一块石头。
艰难啊——人生艰难呐。
☆、身份成谜
送走战青屿,左丘檀对镜整理好发冠,心下纳闷。传说中的战五英气逼人、多智近妖,怎么她遇到的战五,总是糊里糊涂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还居然分不清左丘和左之两姓!
再者说,她自己的表哥,怎么沦落到要同自己来打听了,实在不行,她不还有锦鼠囊么?
战五和左丘家合作,那部分人是锦雀栊的人,负责在他们的客栈入驻及探听各国小道消息,左丘罗称这些人为“雀首”。做生意的人世故圆滑,左丘罗曾和其中一两个雀首交好,自他们嘴中听说过,战五手中还有一个锦鼠囊,专门帮她搜罗朝中大臣的秘事阴私。
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情?
青屿自然不知道左丘檀那边厢正揣测着自己,从想容馆回府后她就打发了笑卉出房,把自己丢在床上,翻来覆去,覆去翻来,闹完一通后坐直了身子,正要发飙时,房内窗户被人轻轻破开。
她还未反应过来,来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向她作揖行礼,“惊闻少主与那孟祁一起坠入崖中,险中求活,属下们担心不已,现看到少主安好,属下便安心了。”
这种时候,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不能慌乱。青屿坐在床沿,看向来者一身青袍,五官凌厉,三十五六的年纪,略有那么些气质,再看他领口,绣着一片孔雀羽毛,很是独特。
她咳了咳嗓子,“你来,有什么事吗?就看看我是否安好?”而且这个人居然还知道她摔下山崖?为了维持她的英勇之名,镇国公府散播出去的都是她把孟祁砍了,按理说普通人不该知道她坠下山崖啊......
“我王让属下来告知少主,若少主可与安靖王顾诀结成连理,可有利于计划加速进行。”来人倒没有任何怀疑,倾述告知。
青屿皱起眉头,“我......王?”那不是当今皇上吗?这原主还和皇上有关系?
听她迟疑重复,来人也皱起了眉头,“少主不会摔下山崖,连我玉黎国王上都不记得了吧?”
卧-槽?!
青屿止不住在心中连声脏话,面上却只能强自镇定,“当然记得,除了这个事还有别的事?”
“没有了。”对方始终低着头,看来对她还是比较忌惮,她于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于是那个人从哪儿飞进来的也从哪儿飞出去了。
她速度赶到窗边,想将窗户合上,没想到窗户刚合上,又被人再度破开。
这次飞进窗户的人,显然和刚刚那个人不是一伙儿的。他们的工服看上去都不一样。来人身着白色锦衣,两个袖口各自绣着同样的锦鼠图案,并且这个人看上去和原主关系应当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