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溺(31)

作者:应桁君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这是和程总干什么了,伤口能裂成这样?”

高彤乐把缠在郑礼耳朵上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拆开,看着缝合处还没愈合好便又不断朝外渗着血微微皱了皱眉。

为了避免看到血迹,在高彤乐处理伤口期间郑礼一直紧闭着双眼,消毒棉触到伤口时他睫毛微微动了动,不急不缓地开口回答高彤乐的问题:“我在向他表达感谢,感谢他这两天在医院照顾我,真是辛苦他了。”

说完又话锋一转:“不过这个时间点儿,他给你打电话,怎么是陈最哥接的呢?”

本想借机调侃一下郑礼,却没想到被他反将一军。高彤乐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道:“怎、怎么了,就凭我俩的关系,他住在我家不是很正常吗……”

郑礼闻言轻轻笑出了声,开口催促:“好了吗?我能睁眼了吗?”

“等等,”高彤乐把换下来的纱布用纸细心地包好后才扔进垃圾桶,“好了,可以了。”

郑礼“嗯”了一声,睁开眼道:“谢谢。”

“郑礼,”高彤乐把东西收拾好,面带愧色地看着郑礼,他又看了看郑礼脖子上缠绕的纱布,语气里满是歉意,“我应该跟你说对不起的,也应该跟你说谢谢,主要是因为我你才……”

“嘁——”郑礼打断高彤乐的真情诉白,伸出脚把床边的拖鞋捞了过来穿上,站起来伸手按了按高彤乐的肩膀,“不用跟我说这些,快带着你的陈最回去睡觉吧。”

说完还音色明快地笑了两声。

高彤乐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红,他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在郑礼的手握在门把上时,忙开口说:“真的谢谢你郑礼,不只是因为你救了我,也因为你开始让江淮放下心结。他大概已经有十年没像这样惦记过一个人了。”

郑礼的动作顿了顿,或许是并不太想让身后的人看见自己神色中的动容,他并没有回头,就保持着背对他的姿势听高彤乐说着。

“他可以说是个工作狂你应该知道。我曾一度以为他会在赚够自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之后就这么一个人活着,然后老死,这么多年好像没有人能让他的心情能再多生出一分,但他对你不一样,”高彤乐平淡的语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有力地撞进了郑礼的心里,“你如果也喜欢他的话,我希望你能对他好一点。”

今天郑礼的心里下了两场大雨。一场是在他听到程江淮说“我喜欢你”、问他“那你呢”的那刻开始,从毛毛细雨开始,到程江淮温柔地吻住他的时候,下成了倾盆大雨,雨势大的让他什么都来不及思考,由着情感驱使,就和程江淮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还有一场雨是听到高彤乐对他说“但你对他不一样”,听到他说是自己让程江淮开始放下心结时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在心里悄无声息下起的两场大雨将他最近心里蒙上的犹疑全都洗得干净。今天对程江淮肯定的回应本来让他的悸动里裹着慌乱的,郑建华对他的控制欲、对他的人生毫无底线的干预让他从心里对这段突如其来的感情感到没底——又或许也因为他并不确定程江淮对他究竟有几分认真。

但不知为何,现在心安已经大过犹疑。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如释重负之后不由自主卸下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回头对高彤乐说:“我会的。”

第43章 「新芽 曙光」·24

他们去的那天汤慧敏的画展已经接近了尾声,但前来参展的人仍旧是一个接一个。还没到门口,郑礼整个人已经兴奋得不行,走在程江淮跟前一蹦一跳的,应程江淮要求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还缠着程江淮送给他的那条围巾,活像个雪地里的企鹅。

“没人赶你,走慢点。”

程江淮伸手拉住郑礼:“里面人多,注意伤口。”

画展开在离市中心稍远些的地方,周围很安静,是个适合认真看画展的地方。展室内的设计很独特,两头都有门的小间一个个互相连通,以色调为标准,将所有作品作了区分,分别展出在不同的小间里。

或许是因为画展举办在冬天,第一个小间里的几幅作品主色调都为白色,从门外一片银白的雪地里走进去,倒给人一种还站在室外的感觉。

程江淮不懂这些,只专注地盯着面前那个沉浸在画作中的人,他没有听郑礼提起过自己和绘画有什么渊源,但他能感受到,郑礼对它无疑是喜欢的。

“你那么喜欢画画,为什么不尝试去做呢?”

这句话几乎是刚一问出,程江淮立刻就后悔了。问题的答案太明显了,从一开始他因郑礼受伤与他相识起,他应该就知道对他来说任何东西用“喜欢”两个字作为去接触的筹码都太微不足道了。

郑礼只是笑了笑:“我有在尝试啊。”

“以后我开画展,第一个邀请你来看。”

郑礼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微弱的弧度:“不过有个小小的条件。”

程江淮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什么条件?”

郑礼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凑到他的耳边用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意味的语气说:“程总以身相许吧。”

郑礼说话间鼻尖轻轻地蹭到了程江淮的耳廓,被碰到的那一处瞬间生出一阵氧意,一股电流随之迅速蔓延来来。

微弱的、温暖而带着些许潮湿水汽的鼻息随着郑礼每说出一个字而断断续续地喷洒在程江淮的耳边,还有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清香在他鼻尖萦绕了片刻又缓缓散去。

他轻笑一声,深深地看了一眼郑礼:“好啊。”

程江淮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郑礼险些当着众人的面对他做出一些“有失风化”的行为,他装作不在意地把视线移至另一幅画上,小声嘀咕道:“见鬼了。”

十年没谈过恋爱?要不是高彤乐话说的正正经经的,郑礼准要怀疑自己是被有意诓骗了。

与第一个小间内白色画风形成对比,第二个小间里的作品是清一色的红色调,从温馨的粉红到烈焰般的火红,一时间让人觉得周身的寒意都被蒸发掉了。

然而郑礼的脸色却霎时变得有些苍白。

“郑礼?”

注意到郑礼状态不对,程江淮拉住他的手臂,皱着眉询问情况。

“我没……”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阵呕意从胃里涌起,郑礼慌张地推开程江淮的手,捂着口鼻奔出了门外,在不远处找到一个垃圾桶,弯着腰呕吐了起来。

程江淮跟出去的时候只看见郑礼蹲在路边,面色发白,他快步走过去,伸手用手背触了触郑礼的额头,只觉触感一片冰凉,还冒着些许冷汗。

郑礼扶着程江淮站了起来,顺势靠在了他怀里,片刻后短而急促的呼吸渐渐慢了下来,他伸手搂了搂程江淮的腰,隔着厚厚的大衣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说话间还带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我没事,不用紧张,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这所谓的“一会儿”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程江淮意识到自己在被郑礼调戏之后——郑礼将他冰凉的手伸进了程江淮的羊毛衫内。

程江淮仿佛触电一般立刻把郑礼的身子扶正,理了理有些发皱的衣服,皱着眉问:“是因为看见大片红色产生了晕血反应吗?”

“不知道,”郑礼把歪在一旁的围巾整理好,“这种情况我第一次碰见,但还好。”

程江淮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他再三斟酌才开口问道:“所以你是认为晕血症的病因是你母亲的难产?”

郑礼看起来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谁知道呢,从我记事就这样了。”

“你四岁之前的事情你记得多少?”

程江淮的话让郑礼先是愣了愣,随即他问:“为什么是四岁?”

他自己是从四岁之后才对发生过的事情有些记忆的,但他觉得自己印象中好像并没有和程江淮提到过这回事。或许是不经意间说过,但是他忘了?

“不记得了,”没等程江淮回答,郑礼摆了摆手道,“我记事比较晚,走吧,画展还没看完呢。”

程江淮拉住郑礼,紧紧地盯了很久,确认他确实已经没问题了之后才迈开步子:“如果再有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知道了——”郑礼突然回头在程江淮侧脸上轻轻亲了一下,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之前笑着走开,“快点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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