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权臣解青袍(83)

作者:马马达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唐恬追问一句,“若哥哥知道我是唐家的女儿,黑风口还会发生吗?”

裴秀一声不吭。

唐恬不催促,提壶倒一盏酒。裴秀微一探身,将酒杯夺在掌中。

唐恬皱眉,“哥哥别喝了。”

裴秀一口饮尽杯中酒,吐出一口浊气,“会。黑风口是我们唯一机会,我不可能犹豫。若有犹豫,死无葬身之地的,非止我一人。”

唐恬虽然早知答案,仍是忍不住心底一颤。

“秦淮倒行逆施为祸天下,不将他铲除,无人能有太平日子过。我当日设计,一半为了对付唐凤年,另一半是为了扳倒秦淮。”裴秀酒意渐浓,便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叛国罪也不会有变数——我不这么做,便没法根除军中秦阉势力——一切都是早注定。”

唐恬失笑,“既如此,哥哥后悔什么?”

裴秀又饮一杯,“我后悔——”他的声音既是压抑,又是痛苦,“后悔没有照顾好你,叫你陷在恩怨之中。你那时还是一个小孩子,一直锦衣玉食长大,突然衣食无依颠沛流离……全是我的罪过——”他说着又开始发抖,双手掩面,从喉中挤出一句,“这么久我从来不问你在海上过得怎样——因为我不敢,我真的很后悔。”

唐恬沉默。叛国大罪按例诛九族,裴秀既然要以此大罪扳倒秦淮,又不想连累她,天底下哪有这许多好事?

当年唐家一门仗着消息灵便,尽数走脱。可若不曾得到消息又会怎样?便是她唐恬,亦不过要做一只冤死的鬼——

那年她不过区区十三岁,豆蔻年华。

“原谅”轻飘飘的两个字,要拿唐家多少的血泪来换?唐恬没有办法轻易说出口。

未知多久过去,裴秀终于放下衣袖,他面颊通红,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却浑然不觉,自己提壶斟酒,一杯接过一杯。

唐恬道,“放了我吧。”

裴秀沉默。

“一直关着我,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可是我放了你,”裴秀手上一停,目光移向窗外,“你就走了。”

唐恬怔住。

“你走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趣,不如一死。”裴秀望着窗外飞雪,“你就当我疯了吧,我不会放你,你想走,杀了我便是。”

唐恬后知后觉道,“哥哥派这许多高手去拿我,是以为我已经走了吗?”

“难道不是?”裴秀漠然道,“我一入宫你就走了,除了不想同我这个西贝货搅在一处,还能有什么理由?”

唐恬简直无语,连声辩都懒得出声。

酒壶见底。裴秀拾起酒坛,另外换了碗,以坛斟酒。他的手抖得厉害,酒液洒得乱七八糟。一气饮过三碗冷酒,再开口时语气也凝着冰,“事到如今,你要恨我就恨,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唐恬道,“哥哥要锁我一辈子吗?”

“不,”裴秀摇头,“我自会同唐凤年一了前怨,到那时你便不恨我了,我当然放了你。”

唐恬看着他,“哥哥若一意孤行,一定要锁着我,我现时便可答复哥哥——不管哥哥同我阿爹怎样,我永不谅解你。”

裴秀猛地抬头,口唇发白,不住发抖。

唐恬抬手取过酒坛,注在壶中,放在吊子里烫着,“哥哥若不信,大可一试。”

裴秀咬着牙,“唐恬,你这是在逼我。”

“是。”唐恬望着吊子里的酒壶,“哥哥以后需记得,冬日不饮冷酒。”

“你什么意思?”

“我们本已商量好,一生寸步不离,”唐恬平淡道,“可是现在,我也后悔了。”

裴秀叫一声,“唐恬!”

唐恬抬头,迎着他凶狠的目光,半步不退。

“方才的话,你——”裴秀恶狠狠道,“收回去。”

唐恬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不。”

裴秀抬手,似要去碰她,又凝住不动,指尖不住发抖,“你再不收回去,我,我——”

唐恬默默等了许久,等不到后面半句,“哥哥总说我心慈手软,可是哥哥对我,不也是一样?”她叹一口气,走到裴秀身前蹲下,“我在以自己威胁你,逼迫你放了我,哥哥此时便可做个决断。”

第71章 太在乎比你知道的,还要在乎。……

裴秀坐着, 微微低着头,怔怔望着她。

唐恬蹲在他足边,仰着脸, 默默同他对视。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 他们二人已纠缠在一处, 交换了一个绵密而深长的吻。唐恬隐约有一点印象,应是裴秀抬手碰了碰她, 她忍不住直起身子, 仰首上前,双唇轻轻碰了碰他微冷的唇, 只一碰触,便被他牢牢攫住。

她唇齿间浓烈的酒味炸开,带着一点血腥气, 应是方才自残所致——唐恬着实不喜欢这滋味, 皱眉躲避,却被他使力抱起,就着口唇交缠的姿势,跨坐在裴秀身前。

唐恬手掌绕过他心口, 一点一点摸入怀中。指尖触及冰冷的一物。

裴秀身子一僵。

唐恬手指扣在那物之上, 久久凝滞。

裴秀在她唇上发力咬一口,手臂向内一勾,猛地将她勒在怀中, 嘴唇退后半分, “哪里也别去, 别走。”

唐恬指尖一勾,挽住那物,身子向前一扑, 重重攫住他的唇,齿列相错,还咬他一口,这一下使力之巨,有极淡的血腥味漫出。

裴秀吃痛,却半点不肯松手,仍旧裹袭上去,将她密密笼罩。

唐恬本待再咬一口,又一时心软,片刻之间被他占了绝对优势,只得闭上眼,由着他去。

二人纠缠不知多久。裴秀终于松开她,略略让出一点身距,同她额首相触,口中轻轻吐着气。唐恬手臂松松勾住他的脖颈,喘息剧烈,久久叹一声,“哥哥,美人计不好使了。”

裴秀掐着她的腰,将她定在自己身前,“唐恬,你方才做了什么,到底谁在使美人计啊?”

唐恬推开他,从他膝上跳下来,食指轻轻一抬,指尖吊着一枚铜环穿着的乌金钥匙,“多谢哥哥。”

裴秀抿唇,坐着一动不动。

唐恬并不指望他伺候,自己避到床边,抬足开锁,一阵金属碎响,脚铐打开。唐恬把脚镣收在掌中,越看越觉精巧,点头道,“这个便归我了,以后哥哥胡闹,也用这个锁你。”

裴秀低着头,把吊子里烫着的酒壶取出来,斟一盏热酒。

唐恬走过去按住,“别喝了,今日很过量了。”

“我想喝,”裴秀拨开她的手,握着杯子,“我觉得很难受,容我一醉吧。”

“偶尔一醉不是不可以,”唐恬很快让步,“只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她挨着他坐下,“阿爹说,哥哥从不受任何威胁,今天是怎么了?”

裴秀饮尽杯中酒,“你说呢?”

唐恬忍不住便有些高兴,“说起来,哥哥已是第二次受我威胁,上一回还是在海上。”

“嗯,”裴秀提壶,续满酒杯,“唐恬,你这是要恃宠而骄吗?”

“对啊,以后说不定还会得寸进尺,无理取闹。”

裴秀摸一摸她的胳膊,“我等着。”

唐恬就着他的手势,身子一侧,头颅搭在他肩上,“哥哥见我阿爹,是想同他说什么?”

“交换。”裴秀酒意汹涌,知无不言,“人之处世,总有所求。我给足他筹码,换他替我保守当年秘密,换你同我在一处,换你无忧无惧。”

唐恬久久说不出话。

裴秀又饮一盏,“唐家一门不成体统,你却偏生就是唐家人。老天爷真的很会玩弄于我。”

唐恬听他骂唐家人,倒也不生气,“哥哥当年若早知我是唐家人——”

“我便将你抓过来,关在我府中,外边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人也见不到,一直一直跟着我。”

唐恬忍不住道,“尽会吹牛。”她见他持壶的手不稳,伸手取过,自己斟一盏,轻声道,“哥哥就是口里说得厉害,若真是心狠手辣那种人,在海上时为何不杀了唐异陵?再设法杀了我阿爹,如此便能瞒我一辈子。”

裴秀久久不语。

唐恬叹气,“哥哥在海上受了那许多罪,竟然还放唐异陵走,真是——”

“你的人,我总要留点情面。那厮允诺我,以后避居北塞,再也不去见唐凤年,我才放了他。”裴秀轻轻摇头,“还是应当斩草除根。”

“哥哥连这种话都信,”唐恬道,“一遇上我的事,哥哥总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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