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向蕊愣了几秒,意识到自己刚刚激昂得着实有点过分,颊及耳根猛地泛红的一瞬,她从他的背上跳了下来,别别扭扭地站在一旁。
彼时,风静悄悄地有了停滞的意味,湖面上掀起的圈圈涟漪微不可察地放缓了推动的痕迹。
无论是犬吠,还是孩子的嬉闹,喧杂都在刻意避及后落入浅薄。
季向蕊不自在地手揪着衣边,莫名增生的紧张循环往复地加深在她心底,是连被告白都没有过的局促。
她现在脑袋胀得不行,耳边尽是在重复她刚刚不过脑子说的话。
时鉴站在她面前,稀烂光线照得彼此身影都影影绰绰。
男人浑然天成的冷淡气质驱散了春夜那些微的暖,连几近点燃的火光都被倏然划过的凉风没入尘埃。
季向蕊轻轻地吸了口气,余光感受着时鉴没给预设,就此慢慢俯压下的前身,宽厚的肩膀拢住她眼前的光,一点点地,把视线降到和她平齐的线上。
时鉴有意收敛唇边的笑,于此落到季向蕊眼底,如她所想。
但下一秒,他缓缓抬睫,执着的目光落定在她身上,“晨曦。”
季向蕊虽听惯了这个称呼,但老院这么多人里,除了他喊,另一个喊的人只有林钦吟。
林钦吟喊她是习惯,季向蕊没太多感觉。
但这两个字换到时鉴话里,似有若无地在这夜下并添出别样的感觉,是她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季向蕊没想和他对视,但在下巴被抬起的那瞬,她倏地撞上他的目光。
这一眼,仿若是她猝不及防便撞进一汪深潭,搅得一池春水再度荡漾。
季向蕊心脏不受控地重跳了下。
时鉴却在几秒的静默后,深黯的眸色融进风过时的缱绻,定然地说着:“很想养我?”
季向蕊不争气地咽了下口水,拿不出刚才那般反应,只好木楞地随从心意,点了点头。
“那只是用这四个字——”时鉴勾住她下巴的手,慢慢地置换到她后颈的位置。
细细的摩挲,伴随着突然降临的力道,起身的同时,他将她锢进自己怀里,才笑着接下去。
“来打发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喜欢提前更新!夸我!
二更估计短小,毕竟一更字数!很强!
第60章 【二更】
话音消散的那瞬,季向蕊被时鉴亲密地搂在怀里,任由他发烫的气息逼走流连耳边的凉气,染得她耳根都一阵烧红。
不经意间的回应举动,季向蕊抬手环抱住时鉴的腰,把脸蛋埋进他温热的胸膛。她没说话,复杂纷涌的情绪却如是被羞赧愈加支配。
这话的额外意思太过明显,是直截了当的暗示,季向蕊想装不懂都不行。
她闷闷地安静了会,不管不顾就是拿脑袋去拱他,小声说:“现在不行,时间不对,我不听。”
时鉴虽是抱着她,但突如其来的冲劲,他没稳得住脚,朝后退后了步,正好后背抵上身后的木质栏杆。
即便腰间倏然撞上,他也是低笑了下,俯身唇边擦过她的耳骨,吻出流连的暧昧气息,依旧是哄她的低语,套话问:“那什么时候行?”
季向蕊默了几秒,心里那只风筝眼见着就要随他摇曳,她眼疾手快地一下揪了回来。
反正现在不行!她那钱还没凑够呢!
季向蕊无奈自己感官太过敏锐,这么一亲,居然被逼得快要就此生出颤栗。
她胡乱地抬手抓了抓耳朵,眼睛眨巴得快,但就是没敢抬眼看他,含糊态度地瓮声说:“不知道,就是时间不对。”
季向蕊说完,反推着时鉴的手臂从他怀里挣出来。她没想着丢下他,转身就拽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最后那半圈,他们保持着一前一后的站位,无言相对地始终在往前走。
季向蕊闷着气。
而时鉴则是望着她扎高丸子头的后脑勺,看了好久,唇边都没能压下散漫溢出的几分淡笑。
几天后,时鉴在训练场带学员的最后一组射击训练时,医院来了电话。
是好消息,高游醒了。
只不过,因为高游先前中期戒断到了试行期,突然又碰上加量摄入高浓度的毒品,所以他就算现在醒来,意识也十有九成地会处于恍惚。
秦璇有尝试着和他先做认知的交流。
像高游这样的病人,大概率会存着戒备心理而选择不给任何回应。现在的他,只想见想见的人,只想说想说的话。
所以秦璇和他交流再多都比不上时鉴的出现。
时鉴手头的训练工作结束后,即刻动身去了医院。
向阳的病房里,明朗光线彻头彻尾地笼罩过每一处隅落,将前几日阴天的所有低迷都尽抛尘埃之后。
时鉴推门走近,高游就面无表情地睁着眼,躺在床上。
起先,高游还以为是例行进来的医院工作人员。
但就在余光扩散的下一秒,他一眼注意到时鉴的身影,艰难地手臂撑力,试图坐起身,直面对他。
时鉴随手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完全排开了该有的客套,直截了当问:“你说想见我?”
高游紧张地探头去望门外,确保没人在外面蹲着听话,才警惕性稍有放松地说:“你帮帮我。”
时鉴和他从来就用不到“帮”这个字,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从高游嘴里听见这个词了。
他不耐地抬眼,眉眼漫出的目光挟着锋利,含刃般地扎在他身上,反问:“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给你打了电话!”这是高游现在逃出医院的救命稻草。
他很清楚,一旦医生那边同意他出院,他离开去往的下一个场所就是戒毒所。他不想进去,他绝不能再进去。
这一趟要是再进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要花多久能从高墙厚瓦的束缚里攀爬出来。
但这话落到时鉴耳里,显然毫无占理的依据。
时鉴和高游没拐弯抹角:“你自己应该清楚,你早前吸食毒品就成瘾,这次血液更是高含浓度。如果这次没有及时救你,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所以你的戒毒已经到了强制戒毒的地步,谁都救不了你。”
“不!你不能这样!”高游一听到“强制戒毒”四个字,瞬间就慌了,“我帮了你啊,你不能这样置我于不顾。”
“置你于不顾?”时鉴觉得这话很好笑,“当时游轮的监控都拍下来了,你当我调不出来?你既然暗中告诉我可能会有危险,那你的出现点,为什么就在她的身后?”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接下来的答案:“你说有人要抓她,那为什么,那个人是你?”
这件事上,高游必定是有理也说不明白。
就因为贾新安和他谈的条件,是只要他拿那个女记者去换,他以后就再不会受贾新安的威胁。
高游原先当贾新安是在说废话,不想搭理。
但贾新安手上捏着高游当年参与运毒贩毒的证据,所以但凡哪一步出了错,高游根本洗脱不了嫌疑。
于此,就算高游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想要和贾新安对峙,都因为把柄被握在他手上,而只能束手无策地被他摆布。
高游现在只想摆脱,过点正常人能过的日子就好,偏偏贾新安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高游承认,当时的他的确是脑子糊涂,才会将错就错地选择一个最不能够的选项。
可他现在后悔了,也反省了,难道就没有一个就此安分来赎罪的机会吗?
时鉴给他的答案是,做什么事,就必定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高游希望破碎。
他苦笑着看向踢开椅子,径直起身的时鉴,最后那点少许的可惜摆在脸上,有意引出两人这几次见面必定会聊的话题。
“还好碰上的是我,是我无能,不过这一次是好结果。下一次,真就未必了。”
时鉴听得皱眉。
他没再和高游有再多一句的对话,很快,病房空落得又只剩下高游一个人寂寥凉淡的气息。
后面的路,高游猜的没错。
没人救他,他只能回到原先的戒毒所,进行强制戒毒。
就此,高游和贾新安断了联系,同时也和国外那些事彻底撇得干净。
像高游这样做事手段犹豫,而被男人主动抛弃的人,已经不是一个。
彼时的国外,阿耶于和意瓦图交相边界的一家食品对接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