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也没绷住,“她是你媳妇?你是说林木木?!”
那女人虽然看起来只是个白白嫩嫩的小丫头, 但屡次接触下来,却发现是个有头脑,有胆识的, 往近了说,一己之力买了摩托车, 往远了说,将来定是个做大事的。可这个程锦年, 虽说有一把子力气, 但也不过是个外出务工的村夫, 怎么看,都不会觉得他们的人生应该有交集。
有工友打趣起来:“年哥, 难怪你怎么都不肯跟水秀住到一起, 这敢情惦记的是那样仙女似的媳妇啊。”
很明显,这工友是在说程锦年痴人说梦。
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
“对呢, 那女的怎么可能会成为你媳妇?是不是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人家,就看上了人家了,然后就做梦娶了人家当媳妇?”
“别想了年哥,听李哥说,那女的现在几乎要承包这附近所有作坊工厂里的货了, 你跟人家怎么比?所以别惦记了,你惦记不上的。”
“对呢,好好跟水秀过日子多好,咱们这种庄稼汉,能有个媳妇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呢。”
“……”
程锦年懒得听他们呱噪,被那个女人搅得也无心再干活,便回了宿舍。
于水秀站在一边,心里五味杂陈。
有工友开始安慰她:“水秀,不用担心,年哥只是白日做梦罢了,那女的不可能看得上他,你千万不要放弃。”
有的则开始劝她打退堂鼓:“依俺看,水秀也不用再这么上赶着了,找谁不好,咱们中就不少光棍呢,你干嘛总盯着年哥?能耐的他,这要在老家,男的有个媳妇就不错了,他还拿捏上了。”
“忙你们的去吧,想娶媳妇,就好好干活,好好赚钱。”
于水秀也被他们呱噪的心烦意乱,甩下这么一句,便往后院赶去。
工友们仍然不肯散去,老爷们儿们见了八卦,也像蚊子见了血。
“水秀是长得没那女人好看,但是水秀人多好啊,又能干,不知道年哥怎么想的。”
“水秀是能干,但人家那个林木木也能干啊,你问问李哥就知道了。再说了,那女人长得还真是好看。”
“林木木是好看,但一个女人家抛头露面的总是不好。”
“再不好,给你,你要不要?还不美死你。”
“给俺,俺肯定要,嘿嘿。不过,连年哥都惦记不上,俺可是做梦都不敢做的。”
“……”
李伟站在一边听着这些光棍汉们的谈话,简直哭笑不得,一个比一个敢想。这些人都是跟着程锦年的,那程锦年竟然敢肖想林木木那样的媳妇,所以带的这一个个都不知天高地厚起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赶紧上工去,少在这里嚼舌根。”
于水秀走到后院以后,迟迟没有推开那扇门。
她心里有些不太透风。自己抛下一切,跟着这个男人出来,想都不用想,老家的唾沫星子估计都流成河了,虽说她是偷摸跟出来的,但是村里那种地方,一传十,十传百,有的没的消息都传的很快。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她曾经瞅上过程锦年,那么所有人都会很聪明地推断出,程锦年一离开百山洼,她便不见了,肯定是一起走了。
程锦年只说出来找工做,别的什么都不说,但是她心里就没踏实过,因为程锦年根本不会在一个地方长待,总是做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地方。她不好问,他是否在寻找着什么,如果真的在希冀找到什么,只能是那个女人。每走到一个地方,她都毫不掩饰自己的行为,巴不得所有人都把他们误会为是一对,可是任凭她怎么上赶着,程锦年就是不接她的茬。在外务工,哪个男人不寂寞?可是,即便她主动,那男人都不肯接受。她只想,男人是因为吃过了细面,所以咽不下她这粗粮了。可是,莫说在百山洼,就是放到任何一个村里,就没有不值钱的女人,只她在程锦年面前,成了完全被忽视,一文不值的。她很懊恼!
懊恼着,懊恼着,也就不着急了。他们出来了大半年,无风无浪,丝毫没有再见到他那个媳妇的可能和希望。她便想,那个男人总有死心的时候,只要死心了,他就一定会是她的。可是,没想到,男人心还没死,奇迹就发生了!不知是因为世上真有巧合,还是因为程锦年的死心眼儿确实感动了上苍,竟让那个女人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于水秀想,那个女人真是好看。她以前只听别人说,程锦年娶的媳妇那长相无人能比,如今一瞧,确实万里挑一。莫说一个男人,她作为一个女人都移不开眼睛,她与那个女人相比,真的犹如蒲柳对美玉。
她也看得出来,那女人是没有瞅上程锦年的,对他比较抵触的样子。如果瞅上了,自然不会跑。只要没瞅上,那么她便是有机会的。程锦年总不会想一辈子打光棍吧?等对那个女人的心气磨没了,早晚会转头来她这边的。
可反过来又想,自己都二十一了,女人的青春好年华能有几年,她就这么一直耗着吗?况且那个女人出现了,程锦年心里肯定打着八百个转转,有希冀,自然不肯放弃,即便是天上的月亮,只要露头了,哪怕摘不到,也会每夜想抬头看看,又怎会顾虑于她?
以前,她是主动,但都是蜻蜓点水,她以为男人会接茬。况且,她是女人,总觉得还是拿捏一点好。
现如今来看,她必须得下一剂猛药。在他们那里,男人只要跟女人睡了,总是要像个爷们儿一样负起责任来的,即便现在她不是他的心头好,只要睡了,那男人总不会不管不顾地抛了她。
打定了主意后于水秀敲开了工人宿舍的门。
进去一看,程锦年躺在床上,半倚着被子,似在沉思。
见她进来,抬头看了看,淡淡地问:“水秀,你咋来了?”
于水秀慢慢挪到程锦年的床边坐了下去。
程锦年不由地往后退了退,水秀的心思他知道,但是就这么直接坐到他的床上,还是有些太……太暧昧了点儿。
“大年,那个女人俺今天终于是见到了,长得是真的好看,但凡是个男人,没有不喜欢的,俺知道你心里肯定不甘,毕竟成了你媳妇的,忽然又跑了,不是那没得到过的。可是大年你想过没有,这里不是百山洼,那时候的一切都做不得数的。”
程锦年心道,是,做不得数。
在这里,那个女人算不得他的媳妇,可是,在他的心里,那就是,永远都是!
“大年,俺见了那个女人以后,跟其他兄弟们想法是一样的,你们根本不般配,她不可能看得上你的,所以,你又何苦来着?”
“女人长得好看,是讨男人喜欢,但是哪个女人不会老的?等她老了,就跟其他女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又一个年过去了,你都二十三了,你真的没有想过赶紧生个儿子吗?如果这辈子你就是再不能得到她,难道你一辈子就这么苦着自己?”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其实就是个骗子,跟那叫花子合伙把你们家以及南村老胡家全都给骗了。依俺猜,他们可能就是两口子,中间去给你做媳妇,无非想骗你们家的钱罢了。退一万步说,她跟那叫花子不是两口子,只是合伙骗人的关系,那以她的年龄,也已经到了婚嫁的时候,指不定哪天遇到了看上眼的,也就嫁人了,你也是白白耽误了自个儿的时间罢了。”
于水秀发现男人的眼神微动起来,兴许是因为听到了她说那个女人可能会嫁人,或者已经嫁人的话。
程锦年听到这里,确实心堵了起来。
于水秀跟老家其他人一样,都只道林木木跟那叫花子骗了他们的钱,可只有他一人知道,那叫花子很有可能就是木木以前跟过,还一直想着的男人。这一点让他不能释怀。在他的心里,钱是王八蛋,骗了再赚。但人不行,人得给他留下。
心里正转着八百六十个弯儿的程锦年根本没注意,本来坐在床沿的女人竟然已经挪了上来,而且……上衣早已解开。
他大脑一个缺氧,说话都结巴起来:“水,水秀,你,你干什么?”
于水秀好歹已经不是个姑娘家,直接就扑了上去。
程锦年没个防备,一下子就被扑到,身上一股子压力袭来,他感觉浑身都紧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