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望暮见她焦急,伸手捧起她的脸,抵上她额头:“不要着急。我把消息发给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人。”
江如画:“谁?”
少年笑了一下,夜光下眼眸如海:“其他人都可能有问题,但是那个人不会有问题。”
虞蘅求而不得疯狂寻找的那个人。
“无赦天掌门,无情剑。”
“聂胥华。”
江如画见他平静的目光,叹口气:“掌门不是在闭关吗?他能收到消息吗?”
“收得到。”虞望暮很自信。
江如画可听闻过,掌门闭关,长老连面都见不到的,递消息也只能十日一次。
看着江如画一脸“我不信”,虞望暮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用担心,收得到。”
江如画咬唇焦灼:“今天恰好是十日之期?”
“还是你是掌门座下直系弟子,会有优待?”但是也不可能越过长老啊。
虞望暮平静地看着她:“因为我是他儿子。”
江如画:!!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关系户。
前世他在入魔后,才知晓母亲为何一定要毁掉无赦天——因为聂胥华是他的父亲。聂胥华身为人修,与母亲这个魔修相恋,还生下了他,修界一向与魔界不睦。当年两界大战在即,父亲带头出征,母亲百般阻挠,试图以儿子和她的命威胁父亲退兵。
但是父亲却当着将士们,将无情剑欺上母亲脖颈。
“是不是就算是我死在你面前,你也不会撤兵?”母亲问父亲。
父亲眼眸淡淡。
“是。”
母亲自此恨上了父亲,离开了修界,回到了魔界,与父亲在修魔二界的战场相见,重伤父亲。父亲自此闭关,母亲却不甘心放过他。
但是虞蘅这般偏激的性格,确实不是聂胥华这件事刺激出来的。
身为墟狱深渊的未来魔主,母亲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江如画见虞望暮垂眸不语,以为他也为此伤神,拍拍他脑袋,道:“你还有我。”
此时,天幕上落下细雨,少年苍白的面庞上有水滴划过,看上去更加脆弱。
“就算我们输了,”江如画小心措辞,“我们也在一块儿……”
没想到少年眉峰一动:“我们不会输。”
就在此刻,金铃铛的声音轻轻响起,虞望暮腰间的金铃铛又碎了一颗。
虞蘅手中把玩着金铃铛,表情阴冷。
虞望暮抬起头,仿佛穿过虚空望见了自己母亲的容颜,他眼神中带着警告。
虞蘅看见了,她眯起眼睛,心中越发不悦。
“仲温书,你们无赦天可真行,我好好一个儿子进了无赦天,出来之后,就一点儿都不听话了。”她懒懒起身,对身侧戴着面具的男人道。
“不过,你们无赦天有你这种叛徒……真是省心多了。”
虞蘅回头看他还带着面具,顿时心头火起:“仲温书,你难道以为他们不会发现是你吗?”
“你当年为了将他送到无赦天里的那次假死,那般拙劣……而且,你还真以为,他长大了,不会发现每次你把他放走,都是我属意的吗?”
仲温书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阿蘅,放过望暮吧。”
虞蘅快意地笑了:“为什么?”
“他是你的孩子。”仲温书解下了面具,儒雅的面目里带着悲切。
“你不要在这里装好人,”虞蘅冷笑,“我们各取所需,你要无赦天,我要聂胥华痛苦一辈子。”
“你没有资格这样命令我。”
仲温书叹口气:“我……”我没有命令你。
但是虞蘅又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躁了:“住嘴!”
仲温书望着她阴鸷的面容,手指微颤,收了回来。
阿蘅,你怎么就不明白。
虞蘅一颗一颗捏碎金铃铛,虞望暮的脸色越发不好。
雨水滑过少年的脸。
他抱起青衣少女,再度吻了她的额。
他的声音带着几乎可以让人陷入睡眠的温柔:“师妹,我们要一起回家。”
所以我们不会输。
异兽咆哮,死于二人刀剑之下。
纵然是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燃烧。
虞望暮化为巨龙,载着脊背上的少女飞入兽潮之中。
少女右臂骨剑寒光迭起,削铁如泥,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江如画并不害怕,她只是兴奋,面对着这些敌手,她和虞望暮并肩。
这刀尖舔血的杀戮,也变成了一种另类的浪漫——我与你同进同退,生死与共。
作者有话要说: 师兄超叛逆的hhhh
啊,下一章是蜕变成年版,先提前预告一下。因为师妹和师兄的爱情还没有达到真正的生死相依,所以我的大纲里,下一章要让虞蘅搞点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害怕你们砍我)。
爱你们~
第68章 鬼门之后
江面上的异兽想必都是跟着照潜自无妄海来的。
虞望暮拔刀的动作利落,又斩落一颗异兽的头颅。
此时,自海的方向持续汹涌而来了又一群黑影。
江如画正准备上前迎战,却被这群黑影的面貌唬了一跳。
他们身负鳞片为甲胄,眼角银蓝色鱼鳞状纹路在黑夜中熠熠生辉。他们手持长矛,面貌狰狞带着浓郁杀气。
江如画手一颤。这是鱼人族。
她还记得清清楚楚,鱼人族的守护神正是照潜。这鱼人族和那些死在她刀剑下的异兽,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他们是人。
江如画茫然了一瞬。
虞望暮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黑色巨龙化为人形,将她搂在怀里,面色阴冷望着那群不速之客。鱼人族在水中的行进速度很快,也可以在水下呼吸,不过因为长久在岸上居住,身为鱼类的感官总有些退化——但是,再怎么样,他们在水战中也有着天然的优势。
少年因为长久厮杀而带着凉意的手指攥住了她的手指,江如画听到了他鼓动在胸腔的心跳,他们的脸颊上都沾染着鲜血。
虞望暮的长发披散,发丝上也沾染着粘稠的鲜血,但是偏生在银色的月光下,看上去有种超然羽化,运筹帷幄的仙气。
他俯下身,江如画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的手臂和身体所包裹。
少年人的肌肉线条干净流畅,并没有让人感到不适的被掌控感。
虞望暮在她耳畔低声道:“别看,交给我。”
江如画眼睫才又是一颤。
她仰起头,少年的眼眸平静如海,随后他的手抚在她的面颊上,遮挡住了她的眼睛。江如画却将他的手拂开,她声音有些哑,但是很坚定:“我不怕。”他单手拥住她。
江如画搂他的腰。他看上去清瘦,但是江如画明显感受到他力量爆发的那一刻,浑身熨帖在漂亮骨骼上的肌肉。
长矛穿刺而过。
少年的侧颊飞溅起红色的血珠,落在他耳垂上,如同猩红的耳坠。
江如画望着他面上的鲜血,竟然觉得朦胧的月色下,这样妖邪,如此动人。
她的龙,怎么能如此美丽?
此时,她看见她的龙眼神一怔,随后勾起一个笑。
他垂眸望她:“画画,你看。”
江如画懵着被他抬起下巴,向外看。
御剑行空,漆黑的夜色中,遥远的星河中。
鱼人族的诸位与异兽的屠杀映入眼帘。
照潜在虞蘅身边暴跳如雷:“他们竟敢背叛我?!”
虞蘅冷笑:“又有来送死的人。”她尖锐的指甲再度戳破一颗金铃铛,虞望暮腰间又是轻微的一声响。
江如画听见了,她忧虑的目光落在虞望暮剩下的金铃铛上:“师兄,铃铛破了。”
“无妨。”虞望暮抬起她的下颌,又吻了她的眼眸一下。他这副堪称“爱不释手”的样子让江如画有些陌生地缩了下脖子,眨了下眼睛。
虞望暮倒是很坦然。
铃铛碎了,克制不住魔气,他可能就地化魔——但是那不是现在的他不能克制的事情。
不过是几颗铃铛罢了。
但是身为魔和身为人修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对于欲望的渴求和坦诚。
但是他发觉江如画明显不太习惯自己这样,还是有所收敛。他的师妹看惯了他温和的,别无所求的样子,现在不习惯是正常的,但是,他注定是要化魔的。
不知道,到时候她又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江如画明显感受到自己可可爱爱的师兄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变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