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看见你。”钟杳杳松开手,急忙向后倒退。还没退几步,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垂直向后倒去,她下意识伸手胡乱地抓了几下,但周围什么都没有,眼看就要和地板亲密接触。就在她以为自己肯定要后脑勺开花的时候,有人突然冲上来将她圈住紧紧揽在怀里。
出于求生本能,钟杳杳在那一刻大脑仿佛失灵,她顺势将这根救命稻草用力抱紧,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
心脏怦怦狂跳,她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似乎还不停地向前缓慢移动,随着一阵微弱的开关声,头顶的吊灯应声亮起。
突如其来的白光照得人睁不开眼,钟杳杳瞬间低下头想躲避这束刺眼的亮光,呼吸间满是干净清冽的气味,比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就像一头埋进他的脖颈里,嘴唇好像真的贴着温热的皮肤。
她胡乱地想着,被这种自以为是的臆想弄得有些迷乱,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被他抱住的人正在努力压抑情绪,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
段星寒沉默地盯着钟杳杳的发顶,他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对待每个男人都是这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磨人的小妖精?
她到底是什么变的?
半晌,段星寒轻轻吸气,咬着牙问:“你还要抱多久?”
第17章 第十七颗星 我等你。
17
“你还要抱多久?”
恍惚中, 钟杳杳被一道清冷的声音唤醒,那场短暂的桃色梦境瞬间破碎。
她急忙抬起头, 发现自己正以一个非常羞耻的姿势挂在段星寒身上,而且她那双该死的手臂还紧紧地缠着他的脖子不放,血液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上脸颊,一路烧到耳根。
“……”
钟杳杳抿紧嘴唇没吭声。
她将头埋得很低,脸颊发烫像着了火,她害怕从他的脸上看到类似厌恶的表情, 哪怕只是一点点。
沉默片刻,钟杳杳悄悄松开手指从段星寒身上滑下来,双脚刚一落地,她低着头就往前冲。
她想:反正都已经在他面前丢了这么多次脸, 不差再多一次, 跑就对了。
结果还没跑出半米远, 手腕就被人从身后轻松拉住。
钟杳杳脚下一顿,硬着头皮转过身。
“你要去哪儿?”
段星寒松开她, 抬手按着眉心, 闷声问道。
“我、我想去倒点水喝, 有点口渴……”
说完, 钟杳杳垂下头, 默默等待着随时承受暴风雨的洗礼。她胡乱地想着,不知道段星寒的起床气大不大?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钟杳杳缓缓抬起头。
段星寒指着不远处的沙发说:“老实坐那儿等着,别乱跑。”
他的语气偏冷,似乎在刻意压抑着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钟杳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实走过去坐好。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 闷闷地想:段星寒该不会要给她倒水吧?
她的猜想很快就得到证实。
几分钟后,段星寒拿着水杯走过来,他将杯子递到钟杳杳手里,淡声说:“喝完上去睡觉,明天我送你去医院。”
钟杳杳下意识接过水杯,掌心被一阵热流包裹,心脏像被什么握紧,她低头看向杯沿轻轻点头。
重新躺回床上,钟杳杳侧身抱着被子,心里有些怪异。
她刚刚明明听到了今天最想听到的话,为什么会感到失落呢?
真奇怪。
-
翌日清晨。
钟杳杳被一阵短促的闹铃吵醒,她抹了把脸迅速翻身下床。
昨晚忘记问段星寒几点出门,但今天是工作日,他应该需要九点前到公司吧。
就这么想着,手上的速度不由加快。
十分钟后,钟杳杳穿戴整理拎着行李箱下楼。
下面静悄悄的,灯都没开,周围的事物像蒙了一层灰布。
钟杳杳站在楼梯拐角,犹豫要不要去敲门。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并不知道段星寒昨晚睡在哪个房间。
钟杳杳低头看着腕表,现在是早上六点半,段星寒家距离医院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他还需要从医院开车回公司,再晚要迟到了。
几分钟后,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钟杳杳循声回过头。
四目相对。
段星寒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问:“怎么不多睡会儿?时间还早。”
钟杳杳抓了下头发,开始胡说八道:“我可能有点认床,闹钟一响我就醒了。”
“……”
段星寒看了她一眼,抿紧嘴唇没有出声。
半晌,他说:“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早餐。”
“啊?要不我来做吧。”
毕竟昨天段星寒救了她,还委屈自己让她借住一晚,她总要表现点什么。
这一次,段星寒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很久,像是在思索她会不会把厨房炸掉。
“你放心,我做的饭还是能吃的。”钟杳杳拍着胸脯保证。
段星寒:“你确定?”
“真的真的。”钟杳杳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她将段星寒往沙发边推了推,说:“你先坐着看会儿电视,好了我叫你。”
段星寒愣了下,轻轻点头:“好,我等你。”
钟杳杳被他这句话说得脸热,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关上门。
钟杳杳靠着门后低喘,他干嘛突然用那种语气讲话啊!
还说什么“我等你”,真是烦死人了!
钟杳杳甩甩头,走到冰箱前开始挑选食材。
这些年一个人生活,为了省钱她经常在家里做饭,久而久之厨艺还算不错。
段星寒家的冰箱大概是这栋房子里最亲民的地方。
钟杳杳在里面翻了翻,没有看到贵到令人咂舌的高档食材,竟然全是寻常的瓜果蔬菜。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材,钟杳杳突然发现她好像并不知道段星寒喜欢吃什么。他们在一起的那年段星寒读高三,别人只看到他每次都考年级第一,便想当然的以为他考满分不费吹灰之力。但他私下其实非常勤奋,一天都恨不得拆成两天过,她只能在他休息的时候见缝插针般凑上去。
他们交往的那几个月里几乎没有约过会,唯一类似约会的活动大概就是周末一起去食堂吃饭。印象中,段星寒每次去食堂都会点青菜面。
难道他爱吃面吗?
钟杳杳翻出一包没有开封的挂面,思索片刻,她又拿出几颗青菜开始煮面。
等水开时,钟杳杳遗憾地想:只是煮面实在无法展示她精湛的厨艺,可惜了。
-
餐桌上。
钟杳杳忐忑地将青菜面往前推了推,小声说:“我记得你以前爱吃这个,你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
段星寒瞥了眼冒着热气的汤碗,忽然笑了,他漫不经心地刮着瓷碗,语气轻松的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其实我不喜欢吃面,而且最讨厌的就是青菜面。”
钟杳杳:“……”
钟杳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如果讨厌吃青菜面,为什么上学那会几乎顿顿都吃这个?
段星寒难不成还有自虐倾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钟杳杳不服气,嚷嚷道:“那你上学那会儿怎么天天吃!”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钟杳杳就后悔了,她现在根本没有立场去质问他。
钟杳杳慢慢抬起头,想确认自己的这句话有没有惹怒他。
段星寒撑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该怎样回答她的问题。
“因为食堂的青菜面最便宜,只要两块钱,而我当时是一个每月生活费只有五百块的穷学生。”
他的语气听上去波澜不惊,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钟杳杳听完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心脏像被蚂蚁撕咬,一波又一波的钝痛袭来,她咬牙强忍着。
五百块当时能干嘛?好像还不够她买一个漂亮的文具盒。
而且,每次他们一起去食堂都是段星寒付钱,他甚至还会给她打十元一份的红烧肉盖饭。
她当时还一肚子委屈,不大乐意吃。
钟杳杳用力掐着掌心,想平静地跟他说“要不我重新帮你做一份早餐”,结果刚张开嘴就发现她的喉咙酸涩得无法出声,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抖个不停。
耳边适时响起一阵吃面的声音,段星寒咽下口中的面条,称赞道:“但你做的面,味道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