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砚骑马驰骋数日,来到了东帝城,到了客栈卸下了包袱,便到坊市溜哒,借此打探淅雨台的情况,一路来到茶铺,便在桌前坐下。
伙计回头瞧见他,便拎着茶壶与杯子上前,为他斟茶,满了一杯茶后,将茶壶轻放在桌案上,才道:“客官慢用。本店还有上好的猪肉脯,要不给您来一碟?”
无砚没有回绝,拿起杯子饮茶之前,答应了一声:“嗯。”
伙计笑盈盈着即刻去取来了高高的一碟猪肉脯,小心地摆放在无砚的面前。无砚刚拿起一枚,准备要尝味道,突然脚下传来低低的猫叫声,他低头瞧去,只见一只琥珀瞳的黑斑小白猫蹲在脚边,正满目天真地向他乞食,他便大方地送了一枚猪肉脯。
伙计瞧了小白猫一眼,笑道:“哪里来的小野猫,可真可爱。”
无砚轻抿了一口冷泡茶水,趁机问道:“小二。打听一件事可行?”
伙计大方答道:“客官要问什么?”
无砚直言:“上淅雨台,要往哪里走?”
伙计闻言,吓了一跳,紧张地张望四周一眼,确定没有奇怪的眼线才肯启唇,压低了声音,关心道:“客官要去淅雨台做什么?平常百姓可去不得那里!只要越过了他们的牌楼,被他们抓了,就有去无回了!”
无砚好奇:“淅雨台还有这个规定?”
伙计坦然:“这是咱们百姓与淅雨台的约定,牌楼以内就是他们的地盘,谁越界了被他们抓了,命就落到他们手里,不冤枉呐。”
无砚问道:“那这个牌楼,在什么地方?”
伙计万分无奈:“客官。您真要去那个地方啊?要是被他们抓了,变成了鬼也不要回来怪我呀!”
无砚平静道:“我会平安,你也不会被鬼打扰。”
伙计叹了叹,趁没有第三人在,便取来了羊皮地图,细细地指给无砚瞧。
待伙计收起羊皮地图离去后,无砚才拿起碟子里的猪肉脯,品尝了一片,稍软而有些许韧劲,浓郁的肉味以及烤炙的香气又在唇齿间扩散,令人很是回味。
离开茶铺,无砚沿着大街走,准备回客栈,却又被那只猫追上纠缠着,猫头不停地蹭脚脖子,不停地低声叫着小鸟音似的‘喵’。无砚愣了愣,半蹲下来,轻抚猫头,猫径直扑到他膝头。
无砚有些不舍,便将猫捧起来,对猫说:“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既然如此,你便是慕容世家的猫了。我看你的头后方有一片黑毛像蝴蝶,尾巴是黑毛,小菊花周围还有一片黑毛像桃心,明明是一只白猫,却有那么一丢丢黑毛,从今日起,你便叫黑黑吧。”
随即,他便找个方便的地方,用帕巾擦去慕容黑黑毛上和肉球上的尘土,还为它捉虫,然后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带着它继续穿过大街,在货摊前买了一只龙眼般大的轻巧金铜铃铛,用红绳系在它的颈项。
作者有话要说:注:【千叶妖姬共瑶池,熔炉不穿南客翎,乌龙吼声震千秋,花鹤谢羽亲缘外】是我特意为黄延这个场景创作的诗。
本文有一个或者N个特殊配角,台词只有一个字——喵。
PS:谁能想到,我今年的产出是《青鸾奇谈2:凤皇破月》和一两只自制口罩……(笑哭)
☆、第22章
黄昏降临的时候,无砚带上佩剑,用肩头载着黑黑,沿着山径与石阶走,走至山腰,抬头远望,瞧见苍翠之间屹立着一座极为显眼的白石牌楼,便知自己到了淅雨台的入口。他回头瞧了瞧肩头上的黑黑一眼,确定黑黑亦十分平静,便继续往前走,不出片刻就穿过牌楼,潇洒地闯入淅雨台的界线。
黄昏以后,习武的门派弟子就都吃饭沐浴以及歇息,不比白日那般活跃,只为了防止有人上山作恶而留了十几人组成巡逻队在山间彻夜巡逻。在雁归岛上,亦设有这样的巡逻队,无砚自是清楚不过,远远见火把移动,又徐徐往这边而来,忙转身闪进大树后边躲藏。
黑黑的爪子紧紧勾着无砚的衣袍,而没有在无砚躲闪之时跌落,但受到了些许惊吓,无砚回头瞧了它一眼,抬手轻轻抚摸猫的后脑勺,好好安慰。
待巡逻队自眼界里穿过,远去了几十丈的距离,无砚才敢从隐蔽处出来,继续沿着径道快步登上山顶。
淅雨台的座座石砌楼宇近在咫尺,无砚便更加小心翼翼,半躲半接近,藏身在一块巨石的后边,探头瞧了瞧不远处的正大门。
高耸而宽敞的门楣两侧悬挂着两只灯笼,照出两个徘徊着的身影,正是带着神兵把守的弟子。无砚第一次偷偷闯入淅雨台的地盘,对楼宇里的环境不甚知晓,便不敢贸然闯入,只将立在肩头上的猫捧到身前,对猫低声说:“慕容世家的黑黑公子。今晚便靠你了,替我进去探一探情况,我会拿小鱼干等着你。”说完,就将它轻放在草地上。
黑黑似乎听得懂,回头瞧了无砚一眼,低低地叫了一声:“喵。”便迅速往前跑,一眨眼间就溜进了淅雨台。无砚只背倚着冰凉的巨石,在胸前交叉着双臂,既欣赏眼前的良辰夜景,又警惕着四周,以此等待那只猫。
黑黑灵敏地在楼宇之间穿行,随意攀爬,滚过许多地方,寻寻觅觅,铃铛儿在身边微微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只当它在廊道的横梁上停步,瞄准折角处的另一根横梁,纵身跳跃之时,低估了距离,猫手没有碰到横梁便径直坠落下去。
但它反应灵敏,在半空中迅速翻身,令手脚灵敏着地,没有受到半分外伤,连内伤也没有,但只是很沮丧,抬头望了望那一根横梁,收拾好心情,准备要往别处去,突然一只大手自黑夜里伸出,揪住它的后颈,将它逮个正着。
“哪里来的野猫?敢在淅雨台乱跑。”声音响起,是一个穿着蟹青交领袍与山水纹浅青广袖长衫的拥有一双柳叶眼的清秀男子,脑后的发缕都绾成丸子形发髻,只留两束鬓发垂过肩膀,肩上还背着中阮,似是演奏怡情过了回来。
话落,那男子的目光才落在猫的颈项上,不由微愣:“铃铛?你是有主的猫?”对上猫的琥珀色瞳仁,发觉自己正被这只猫凶巴巴地盯着又张嘴发出威胁的低吼声,心忖:这只猫不似本门养的猫,难道……是有什么人闯入了淅雨台?
只勾起唇角,微露狡猾的笑容,男子却不急着向高层禀报,只捧在手心,抚摸猫的后脑勺,不料被猫无情地挥了一爪,随后猫迅速挣脱,落地就跑,眨眼间就不见踪影,独留下男子,以及男子手背上的抓痕。
那男子捂住抓痕,脸上浮现一丁点沮丧,盯着猫离去的方向。不巧一名弟子上前,拱手恭敬地对他道:“阳堂主。掌门传唤于你。”
那男子只淡淡地答道:“告诉掌门。我不可能代替他,也不可能走他那样的路!如果掌门需要娈童,年轻英俊的弟子多得是!”说完,便负手桀骜地离开,任夜色笼罩身影。
转入了深夜,仍不见黑黑回来,无砚等得有些焦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草叶的沙沙声,并且伴随着一阵铃铛声响,忙回头,瞧见黑黑来到了脚边,黑黑亦仰头冲他发出低低的叫声。无砚将它捧起来,瞧见它满脸委屈,便奇道:“怎么了?”张望了一眼四周:“先回去再说。”只将黑黑放在肩头,就离开淅雨台的地盘,往山脚下跑去。
回到客栈的客房,点燃了灯火,无砚将黑黑轻放在桌案上,检查猫毛和猫爪,又嗅了嗅猫身上的气味。猫毛上沾了些许尘土和细小的枯叶碎片,猫爪子很干净,猫身上散发着极其淡极其淡的熏香,闻起来有白兰花与玉兰的香气。
无砚对猫说道:“你是去过了花丛,还是钻进了熏衣房?”依稀记起十几年前,阳清名身上衣袍的香气似是这样的香气,不由令他怀念起来,忍不住再嗅了一次猫毛。
黑黑开始叫,似乎在讨要小鱼干,无砚轻抚它的猫背,一番安慰,这才揭开小坛子的封口,取出五根小鱼干,放在桌案上,让黑黑享用。
此时,正泡在宫都一间浴房里的浴桶里安享沐浴的杨心素,将双臂搁在浴桶边缘,发呆片刻,忽然喃喃:“无砚舅舅好几天不来找我了,去了香语楼也不见他,让我这几天过得好无聊。这宫里这么大,有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