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不,你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维克多.哈里森转身跑开的时候差点儿跌倒,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速度。他快速跑开了,远远地还回头看了约翰和歇洛克一眼。
约翰看着他的背影,而歇洛克却毫无表情。
“哦,我有不好的感觉,歇洛克。”约翰说,“瞧他害怕的。”
歇洛克抬了抬眉毛,刚要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打断了他。他掏出手机瞧了瞧。
“是雷斯垂德的短信。”歇洛克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
“怎么了?”约翰已经感到不妙。
“你的感觉真准,或者还是我的预见性?”歇洛克嘲讽地说着,把手机递给约翰看,“雷斯垂德发短信来说,又发现了一具尸体,还有一张纸条。”
“Iron and steel will bend and bow, bend and bow, bend and bow. Iron and steel will bend and bow, my fair lady.”约翰把短信的最后一句话读了出来。
这绝对是圣诞节迟来的礼物,约翰这样想,歇洛克一定高兴坏了。
“哦,天哪,又死了一个。”约翰从歇洛克的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迎面遇上歇洛克闪闪发光的眼睛。
“可不是嘛,雷斯垂德需要我们。”他把手机放进口袋,“快来,约翰,在那帮蠢驴破坏了现场之前赶到。”
此时街上人群攘攘,刚才那个神经质的记者早已经没了踪影。老实说,约翰心中对那个人很不放心。他刚才满脸恐惧的模样,像是见了鬼似的。约翰跟着歇洛克打到了出租车。
“这次死的是谁?”约翰问,他转头看见司机望了一眼后视镜。
“马克.柯里尔。”歇洛克看着黑莓,“名单上的人。”
约翰深吸了一口气,往座位里缩了缩。他看了看身边的歇洛克,虽然这个疯子正在淡定地看着手机,但是约翰知道他心里已经在手舞足蹈了。一定是这样。
约翰笑了笑。他靠在座位里,一种满足感升起。歇洛克的侧脸轮廓发着浅浅的光,是从那边窗户上折射过来的,边缘上带着淡淡的粉红色。约翰和萨拉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看到粉红色,那是暧昧的颜色。约翰眨眨眼睛。粉红色晕开,好像是宣纸上的墨水,甚至歇洛克的墨色发丝也淹没在粉色光晕里。
约翰往歇洛克那边坐近了一点。
“约翰?”歇洛克突然抬起头,正好面对着约翰的鼻子。
约翰愣了一下,不过让他欣慰的是,至少歇洛克也愣了一下。
接着歇洛克扬了扬眉毛。
“约翰,你要——干嘛?”歇洛克拉长了语调,约翰咽了一口口水。他瞥了一眼歇洛克的黑莓,歇洛克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约翰没瞧见那上面有什么,只看见手指,手指,和该死的手指。
“你——你在调查。”约翰抬眼又对上歇洛克的眼睛。歇洛克歪了歪眉角。
“你在……呃……搜索什么?”约翰觉得自己有点词不达意,他的眼神逃避歇洛克的捕捉,游离着却瞧见了歇洛克的嘴唇。约翰感到燥热。
“约翰,从你的角度看不到我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歇洛克说。
“啊?”约翰再次看着歇洛克的眼睛,那双透明的像玻璃珠子一样的眼睛,正引诱约翰去亲吻它。
“那么,你要干嘛?”歇洛克好像又坐近了一点,约翰都能呼吸到空气中他的体温。
燥热进一步吞噬着医生,他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攀上歇洛克的手腕。歇洛克颇有兴趣地看着他,很好奇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约翰知道他和歇洛克之间的距离在彼此拉进,他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是的,嘴唇,同时盯着歇洛克的,那两片平时尖酸刻薄的唇瓣,此时在约翰面前却显得那么柔软甜腻。这时约翰的口袋震动了一下,他没有注意,倒是觉得那一动,让他不安的双腿舒服点儿了。他能想象到下一刻就能把歇洛克的嘴巴彻底驯服在自己的唇间。
他们的距离还在拉进,鼻尖轻轻相碰。美妙的传热正在发生。
他们甚至没注意到自己都微微朝车前冲了一下。
“恩,恩,先生们?”司机小心翼翼地看了后视镜,然后迅速收回眼神,忍住嘴里的笑容,“你们到了。”
约翰在心里咒骂了一万遍该死,他的手已经顺着歇洛克的胳膊到了他的肩膀,下一秒,就能固定住那家伙疯狂的脑袋,就能抓住那混蛋讨厌的嘴唇。
“约翰,我们到了。”歇洛克向后退了些,仿佛又回到平时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在说“你还愣在那儿干什么啊”。
约翰顺便咒骂了歇洛克。他回头望了望车窗,车已经停下了。
啊,是到了。这漫长的车程,终于结束了。
约翰爬下出租车的时候两腿还软着,扶了一下车门才站稳。而歇洛克还是像往常一般精力充沛地跳下来。约翰不断告诉自己那一定是伪装,同时又无法忽略司机偷偷的笑声。
他用杀人的眼光瞥了一眼司机,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干掉过一个的哥的军医啊!
司机一脚油门开走了。约翰才跟上歇洛克的脚步。
这里是高尔广场,约翰熟悉这儿。他曾在这儿浪费——不,是度过了美好的青春。
“马克.柯里尔,是伦敦大学国王学院的教授。”歇洛克说,“他教金相学。”
“哦,我没听过他。”约翰想了想,他当年似乎跟国王学院没有过交集。
他们快步来到一座灰色的建筑前,约翰的感觉还停留在出租车里,所以反应了很长时间才察觉到这是实验室。建筑门口拉起了黄色刺眼的警戒线。
萨利.多诺万依旧插着腰迎接他们。
约翰可以想象萨利和歇洛克又会是一番唇枪舌战,不过她走不了几个回合就会败北。
萨利上下打量了他们两个,歇洛克扬起头,好像在掩藏着些许不安。
“嘿,约翰,你怎么满脸通红?”约翰没想到萨利会跟他说话,而自己还在咒怨着出租车上的事儿。
“怪胎,你把好医生怎么了?”萨利调侃地瞅着歇洛克。
“与你无关。”歇洛克赶紧收起局促的神情,瞪了萨利一眼,接着就举起警戒线,弯腰穿过。他一曲一直的动作,好像一只高雅的野鹤。
约翰大概是看歇洛克的时间略微有点长,然后他就遇上了萨利一副惊讶的面孔,过了几秒钟,她又摆出了那样“啊哈,原来如此”的神态。
“上帝啊。”约翰在心里默念,努力无视萨利对他挤眉弄眼,穿过了警戒线。
约翰跟上了歇洛克的脚步,还听见萨利在他身后喊:“约翰,你真勇敢!”
约翰假装没有听见。他跟着歇洛克进入实验楼,不停有往来的警察,也有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女围在一起议论着什么。这是新建的房子,没有古典气息,实际上,煞白的墙正好昭示着他们要去干的事。约翰和歇洛克径直上到三楼,那里有更多的警察,他们经过的一个房间里有四个学生坐着,继续向前,雷斯垂德站在另一个房间门口向他们招手。
“马克.柯里尔,44岁,金相学教授。”雷斯垂德一边说一边和约翰互相点头,而歇洛克没有打招呼的习惯。
“隔壁房间是他的四个研究生,还有一个正在赶往这儿的途中。”雷斯垂德看了看手表,“他被发现死在这里,金相实验室。”
约翰和歇洛克在雷斯垂德的引导下来到这个房间里面。实验室不大,一张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一台显微镜在桌边,桌子上放满了观察用的样品,一面墙上挂满了图片,约翰扫了一眼,都是各种金相组织图片。显微镜边上是一张简单的凳子,就在那儿,地上趴着一个穿白色褂子的男人,脸歪向一边,脖子上被人抹了一刀,地上满满一滩血迹。这个人的头发有些灰白,脸上有些皱纹。
歇洛克向前一步,蹲下来查看尸体,完全不顾漂亮的大衣下摆碰到了血迹。
“约翰,你来瞧瞧。”
桌子和墙边的距离只有一米多些,尸体占据了大部分面积,约翰和歇洛克蹲在一起感觉很挤。确实挤了些,甚至他们的体温渐渐混合在一起。约翰尽力集中精力在尸体上,他看了伤口,不免叹息一声。
“死因是脖子上的伤口,切断了动脉。”约翰越看伤口越觉得这个凶手做得有些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