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出闹剧，李顾金吴四人都没有了去张司令家吃饭的心情，而吴志国一身血污回来，手上又沾了十几条人命，带回的结果却是孤舟那条密电确实是假消息，吴志国干脆把凤凰山上能抓的人都给杀了。
金生火听完以后暗自庆幸，挂电话去张司令府上，接电话的是白小年。金生火给机要处三人还有吴志国都请了假，大概说了一下是因为下午那档子事，白小年也是个通透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另一方面顾晓梦这一次可谓是一战成名，整个司令部都知道了机要处新来的女人是顾船王的千金，那脾气可是不好惹。原本的话题中心由李宁玉与吴志国，直接变成了李宁玉与顾晓梦。
众人都想不明白顾晓梦一个刚来一天的小科员，有张司令金处长罩着，为何这么维护对谁都冷冰冰的李宁玉？还是说顾船王的女儿从张司令那听到了什么他们小人物不知道的情报？让这位船王千金也要巴结着李宁玉？
脑筋机灵的想到了李宁玉才被军部嘉奖升了军衔，连带着金生火都升了将官。又有风声传出来，顾晓梦的父亲私下与汪主席都是以字相称的关系，一时间众说纷纭，然而这个层面就不是他们有命八卦的了，以至于往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司令部内聊起八卦，一说到李宁玉，大家的反应再不是她那个废物老公还有情人吴志国，而是出奇的一致：不可说不可说。
话题中心的两位正主，此刻正坐在李宁玉的宿舍里，准确说从今天下午开始，这变成了她们两个的宿舍。
而顾晓梦当然不是第一次来。
记忆中顾晓梦是在李宁玉走后住进来的，两张单人床，一张写字桌。和眼前的情形一样，只有简单到极致的个人用品，都是司令部给所有人的标配，能留作纪念的东西没有一件。而顾晓梦搬进来以后，也延续了这间宿舍的风格，所有物品的陈设位置没有挪动一丝一毫，仿佛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展览馆，一直到顾晓梦离开这里。
李宁玉看着顾晓梦呆愣在门口，指着旁边的一张空床：“以后如果午休或者加班，你可以来这休息。”
顾晓梦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兀自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处处都与记忆中的样子重叠。
李宁玉也不再管她，走到暖壶边准备泡两杯茶，从架子上拿了茶罐，将茶叶放进杯底，倒满水。
“要喝吗？”李宁玉漫不经心的回头问她。
顾晓梦这才回过神来，从窗前走过来：“嗯，谢谢。”
说着端起端起茶杯，就着冒热气的茶杯小小的嘬了一口，一脸满足的：“好喝！”
李宁玉往顾晓梦的茶杯里递了个眼神，一脸看戏的样子盯着她：“是吗，都没泡开呢。”
顾晓梦尴尬地笑了笑：“玉姐的水好喝。”说着顺手把茶罐放回架子上，端着茶杯跑开。
看着被准确放回架子黄金分割点上的茶罐，罐底边缘用手触摸才能察觉到凸起，抵着架子的边沿，李宁玉的眸色愈发深沉。
“听说顾上尉开车来的，可以带我去兜个风吗？”
顾晓梦顿时脑内拉响了警报，赌上她前后两世的身为谍报人员的职业判断，可以肯定李宁玉绝对给她画了个圈等她跳进去。她顾晓梦会跳进去吗？
会。
于是此刻，她们一个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另一个一个小心翼翼地驾驶，却不知道往哪开，只能漫无目的的捡路好的地方走。偶尔借看后视镜的机会瞄一眼旁边的李宁玉，看她是不是真睡着了。
顾晓梦此刻就像个临近考试突击复习的学生，脑内模拟了李宁玉有可能问自己的一切问题并想好对策。
问她为何会认出潘汉卿，可以说自己入职前父亲将机要处所有人的档案信息都调查了一遍，自己见过他的照片，而事实上顾明章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没有调查李宁玉而已，因为不需要。所以自己只要搬出父亲，就算李宁玉不信也不会再追问下去。
何剪烛的问题她不会问，问了只会暴露她自己。
……
过了许久，天色已经暗淡下来，车内更加昏暗，李宁玉睁开了眼睛，看顾晓梦面色凝重的左手扶着方向盘，右臂担在挂档杆上，偶尔换挡也不像别人那样用手，而是小臂推动。
“玉姐，你是不是有话问我。”顾晓梦余光看到李宁玉已经醒了，被她盯的有些发慌。
“顾上尉似乎很期待我问你什么？”李宁玉手臂抵在车窗上，用手支着脑袋，侧眼望着她：
“或者说，如果我问你，你就会说实话吗？”
顾晓梦一时语塞，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可以瞒她，但是不想骗她。
而就在此时，前方一两军车冲着她们驶了过来，车灯晃的顾晓梦下意识的偏过头，避开强光。
急刹车让李宁玉也差点撞到头，索性都没受伤。顾晓梦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玉姐，不管你对我有多少疑问，但请你相信，我不会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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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正经の小剧场：《不可说》
小顾：听说最近又有玉姐的八卦了
玉姐：说我什么？
小顾：不可说不可说
玉姐：哦。那今晚去沙发上睡吧
小顾：？？？
ps：该铺垫的终于铺完了，终于到裘庄了（吐魂）
第14章
民国三十年六月二十二日零点，裘庄。
餐桌上的食物都是龙川事先令人精心准备好的，王田香觉得没必要。以他的审讯经验，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多半是没有食欲的。而龙川坚持，因为这些食物不是给他们准备的，而是自己的——仪式感。
龙川肥原，特务机关的副机关长，扫视着在座的五个人，此时餐桌上可口的食物在各怀鬼胎的众人眼中，丧失了诱人的光彩，而在龙川眼中，却成为组成他面前这副最后的晚餐中必不可少的要素。
裘庄作为本次隔离审查的地点，龙川觉得最完美的就是大厅里的这副浮雕——じごく‐へん，一个比地狱还像地狱的庄园，用来审判藏在人皮底下的鬼。
五个伪造证词、勾连串供的高手，五个最顶级可口的食材，他们每个人貌似都与裘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么谁才是隐藏在这桌盛宴中的主菜——中共特工老鬼？
“老鬼，别以为这里是密码船，是你们的机要处，只要咬紧牙关就可以有惊无险，记住，这里是裘庄，是你们的法庭，你们的监狱，你们的刑场，不要保任何幻想能够活着离开这里，也许，早些求死是种解脱。”
猎物足够的狡猾，而自己将成为最足智多谋的猎人。龙川一时有些血脉膨胀，这场狩猎游戏可太令人期待了。
五人的住宿安排在了裘庄东楼的二楼，房间是按照军衔大小安排的，金生火和顾晓梦住在走廊首位两端，而李宁玉就住在最中间。
李宁玉关好房门，一边松开军装领口的扣子，一边打量着房间的布局陈设，床品家具一应俱全，房间外侧还有一个几平米的小阳台，不愧是钱虎翼生前看上的宅子。
出于职业习惯，李宁玉将房间的角角落落都仔细搜查了一边，果然找到了窃听装置两只，想必外面的公共区域也都装满了窃听器，目的就是为了掌握他们在接下来几天的审讯中是否有勾连串供。
而李宁玉似乎对窃听器并不是很介意，窃听虽然是龙川的一种进攻手段，但是暴露了的进攻手段，对李宁玉而言，就是草船借来的箭矢。她甚至在片刻间已经想好了有谁会来敲自己的门，又有什么信息可以故意传递给龙川误导他。
李宁玉想起方才在大厅与龙川的数次言辞交锋，初步判定此人生性多疑，逻辑推理能力极高，并且对自己的推理能力十分自信，绝对不是密码船上三莆少佐那样好糊弄的对手，但同时也让李宁玉摸到了龙川的弱点。
正所谓兵强则不胜,木强则折。
一个逻辑推理的高手越信赖自己的逻辑，也就越容易遵循自己信奉的那一套思维方式，也就越容易引导。当然，前提是给出的证据要有足够的说服力。
换而言之，在龙川眼里，只要符合他逻辑的，合理，既是真相。
同样，虽然王田香刚才说各自房门的钥匙只有一把，交给每个人自行保管，以龙川这样多疑的特点，既然已经做出了窃听这种布置，备用钥匙估计也准备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