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m抬步走来，“雪太少了。”
这完全止不住谢知的兴奋，“没事，我们从别的地方搬一点雪过来，堆一个小小——特别特别小的雪人宝宝！”他双手划拉出一个十多厘米高的空间。
Liam没有回答，伸臂从另一头的地面扫拢起一捧雪，推到谢知比划出的位置。
谢知的手指已经冻得有些发红，依旧不紧不慢地堆砌起一个袖珍圆球，做出雪人的下半身。
“你来做它的脑袋吧。”谢知看Liam的手心中慢慢团起一个更迷你的白球，觉得大小分外合适。
Liam大手一放，把小雪球放到谢知堆好的身体上，一个迷你小雪人初步成型。
“啧，不大像人啊。”谢知眼珠一转，从树底拾起一根小树枝，折成两段，一左一右插在雪人身体两侧当做是手臂。
“差个眼睛，你说用什么做眼睛？”谢知冰凉的手托着下巴思考着。
Liam起身，“等等。”
没一会儿，Liam走回中庭，手上拿着一小袋巧克力豆放入谢知掌心。
谢知拆开包装，精心挑选了两个巧克力豆。
袖珍雪人脸上顶着两颗绿油油的MM豆，配着简陋的树枝小手，有些滑稽。
“哈哈哈，Liam，它好像你哦。”谢知凑近Liam，呵出的白气笼在两人之间。
Liam：“……”
他微卷的金发自然垂着，发顶零星泼上几点雪渍，像是松软的海绵蛋糕上洒满了糖霜。
“超级像啊——你看这对绿眼睛。”谢知用手指虚指着两颗绿MM豆，视线来回在雪人和Liam的脸上逡巡。
Liam的嘴角似乎提了提，却烫着了谢知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避开对方的目光。
谢知掩饰性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雪尘，“让我画个警示保护小雪人，它太小了，肯定会有人没看到踩过去。”
他用鞋尖在雪人四周抹出个圈，又画了个大箭头，写上大写的Watch Out。
“完工。”谢知跺跺脚，把沾上鞋面的雪抖掉。
Liam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和雪人一样迷你的发育不良松果栓了根草，挂到了雪人的手臂上，让本来就不算健壮的小树枝又往下沉了沉。
谢知眨眨眼，觉得这个松果挂坠和之前自己随手送对方的简直如出一辙——那个从玉米田迷宫带回来的松果现在还用大头针钉在Liam书桌上竖起的软木板上。
谢知的心底莫名有些瘙痒。
他举起手机对着小雪人拍了几张照片，准备之后发上朋友圈。
·
在高弈源反复“初雪当然和火锅最配”的强力宣传之下，两人决定第二天在高弈源宿舍里办个火锅趴，还可以叫上高弈源的舍友林岳以及顾楷。
之前谢知偶然发现顾楷和高弈源玩的同一个网游，便介绍了两人认识。两人有游戏做中介，很快就熟络了起来，谢知甚至听高弈源说他打算在游戏里新建个公会，任命顾楷为副会长。谢知对这类型的综合网游不甚有兴趣，也没想着要加入，倒是看出高弈源和顾楷蛮投缘的样子。
既然顾楷也要来，谢知想不如叫上Liam一起。上次两人聊天时谈到宿舍食堂口味不佳的餐点，谢知可是在Liam面前夸下海口说定要带对方见识见识中国美食，这不机会就来了。
和火锅局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谢知便去邀请自家室友，得到对方的欣然应约。
高弈源早在一个月前就在网上订购了火锅（甚至还是个带隔板的鸳鸯锅），于是谢知自告奋勇去准备食材，当然还喊上了Liam一起。
最近的华人超市离他们宿舍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决定直接走去购物。
路过宿舍中庭时，谢知意外看见他们昨日堆的迷你雪人竟然还存活着，甚至身形还庞大了不少，只是警示的标语已经被新雪覆盖地毫无踪影。不知道是宿舍里哪位富有情趣同学，找来一顶指尖圣诞帽，扣在了雪人的头顶。
谢知看着红彤彤的帽顶，心下软和，觉得这个异国的冬日格外暖和。
于是手机里又多了几张戴着小红帽的雪人照。
·
Liam从未去过华人超市，虽然面上没有表示，谢知却明显感觉出对方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这家华人超市虽然地理位置优越，但是规模着实不大，几排货架的间距显得有些狭窄，Liam站进去后再无法容纳第二个人。
谢知看着这般场景一阵发笑，顶着Liam疑惑的视线在心里嘀咕道：“装修简陋的小亚洲超市实在是和这个异国帅哥不搭调，像是哪里来的贵族公子走进露天海鲜市场淘货。”
周围来来往往不少人，都是亚洲面孔，谢知还发现有女孩子假装经过，来回在Liam附近晃悠，也能听见一些小声的议论……幸好Liam并听不懂中文。
Lian似乎对四周射来的目光熟视无睹——也有可能是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注目，只对货架上写满了看不懂汉字的商品感兴趣，连话都多了不少，频繁向谢知提问。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活泼？”谢知斟酌了下用词，歪着头说道。
“很有趣，”Liam扫了一眼面前的货架，以他的身高能轻松拿下货架顶的物品，“而且感觉多了解了你一点。”
“你以后可以和我一起来逛超市呀。”谢知对着他笑起来，指挥他拿下一箱置放在高出的旺仔牛奶。
Liam点头应道，很快又被一旁的下饭罐头吸引了，在谢知的倾力推荐下将一包榨菜放进了购物篮中。
……
来时雪已经停歇了许久，当二人拎着大小购物袋走出华人超市时，雪又回来了。
刚从室内的温暖中跨出，接触到散发着凉意的落雪，谢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他想要搓搓手，无奈两只手都被购物袋占领，“一想到要在雪里走个二十分钟回宿舍就有点心累啊。”
不似谢知多裹了一层外套和围巾，Liam像是对温度没有什么感知，依旧是一件单薄的低领长袖。谢知贴近他一些，感觉四周的寒气都能被驱散一些，这大概是运动爱好者和死宅的本质区别。
“冬天还是有车方便点。”Liam平静地回答道。
谢知吸进一口冷气，“这才刚买的自行车，就没法骑了，啊——下雪真不方便啊。”
昨天还在兴奋玩雪的他，今天就开始抱怨起了雪的不好，果然一如Liam之前断言谢知很快会对雪感到厌倦的猜测。
Liam微微抬头看向不断下坠的雪片，和谢知不断呼出的白色雾气混在一处，让冬日的阳光更加朦胧了一些。
——该买车了。
他想。
第六章
“啊——吃火锅就该配点啤酒啊！”高弈源从红汤里涮好了雪花猪肉，蘸点酱料就是一顿暴风吸入。
他们在附近的中餐厅打包了几盒米饭，当做吸辣垫底铺在碗中。
“想啥呢，这屋里可没人到法定饮酒年龄。”谢知从桌子下搬出大罐饮料往高弈源的杯子里倒，“喝豆奶吧你！”
他见Liam的杯子空了，也为对方添了些冰豆奶。
Liam不大能吃辣，刚开锅的时候望着红彤彤的一半鸳鸯锅，用别扭姿势举着筷子面无表情，眼神里竟是从未有过的敬畏。
“你要试一点吗？”饭程过半，锅里被反复添加了几次食材，谢知注意到Liam时不时投向红锅的视线，“白锅煮蔬菜好吃，但是红锅涮肉更香。”
“试试吧，尝一口。”边听高弈源和林岳说着游戏里的事，顾楷边看着少见踯躅的Liam，抿起嘴角挤出一点酒窝。
Liam斜睨了揶揄自己的朋友一眼：“……”
顾楷毫不畏惧对方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往自己碗里夹进两颗裹着红汤牛肉丸，明明白白的挑衅。
谢知看着两位无口间的交锋笑个半死，用漏勺捞出一片刚涮好的牛肉片，举在锅边。
Liam伸出筷尖，半戳半夹，把谢知晾出来的肉片转移到面前，没有给肥牛任何的反应机会，一口吃进了嘴里。
艳红的汤汁沾在了他的下唇，红亮的汁水随着他咀嚼的动作将落未落，喉结上下滑动，吞咽的动作方才结束，一小截舌头伸出，在唇缝间一扫，裹挟着汤滴卷进唇舌中。
似乎是不能抵抗麻辣的威力，Liam轻咳了两声，那双绿色的眸子似乎沁出了一些雾气，连带着眼角和两颊都漫开一层薄薄的红晕。一直以来都冷峻的深刻五官在这一刻释放出无限的柔软与脆弱，唇色愈发艳丽，原本看似遥不可及的俊美被这抹艳丽拉下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