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三像是和褚骁很熟一般,自然而然地和褚骁找话聊。“那条老护着你的狗呢?今天怎么没在你身边转了?”他脸上带着笑,说出满嘴垃圾话来。
褚骁喝着他的旺仔牛奶,一个字都懒得回答。
“要不然你们两个跟了我吧?你们两个能打,我挺喜欢的。”
褚骁觉得,不是赖三癫了,就是赖三疯了。
又走了一段,他们穿过小弄堂,准备拐进大路路口的时候,褚骁看到一人,长身玉立地依着电线杆子正在看手机,那人听见脚步声便抬头朝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脸上原本的笑意全然垮塌了下来。
“哟,原来在这里等着。”赖三左右扭着脖子,仿佛已经兴奋了起来。
褚骁踹开挡道的一个跟班,走了过去,“你不是接单去了?”
白帆为了赚之后的生活费,又开始营业,所以最近他们补课的时间都会提前十五分钟结束,白帆去接单,褚骁回家。今儿是年前最后一个单。
“老板临时有事,改时间了。”白帆道,“怎么回事?”
褚骁:“遇见了,他想打,在找地方。”
赖三撵着脚底下的石子在背后喊道:“聊够没?”
白帆看着赖三,眼里没有温度,是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幽黑且沉寂的死水。
褚骁的眼神虽戾,但总透露出太多的情绪,愤怒的、挑衅的、不屑的、嘲讽的。
白帆却不一样,他从不像褚骁那样一点就着。这个人的情绪藏得极深,轻易不会外露。可一旦能被轻易察觉,那就说明此事不能善了。
白帆握住褚骁的手腕,带着他往车站走。
“这么就想走了啊?未免太特娘的不把我赖三放在眼里了!”赖三被白帆的无视给激怒,伸手就要去捉褚骁。
白帆眸色一寒,推开褚骁,一手挡下赖三,一手一挥拳而上。
赖三被他打得猝不及防,直接倒在了两个跟班身上,嘴角裂出血口。赖三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哈哈哈哈,有意思。你先动的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可以试试。”白帆的声音是褚骁从未听过的音色,低沉、沙哑,像是把怒意压在喉口发出的浊音。
褚骁皱眉,他还来不及思考,赖三已经冲上去和白帆动起手来,另外两个小跟班也围了上来。
为了以防路人报警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赖三一行就把褚骁和白帆往小弄堂里逼。
赖三出手极脏,手里藏了东西。才交锋了几次,白帆的手背已经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却不甚在意。
赖三受了白帆一脚,捂着胸口背抵着墙喘着气笑得有点癫狂,“好好好,你让我开始有点兴奋了。”
白帆冷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张了张五指,满是粘腻的血。他舔着唇,发出了一声低笑。
“白帆!”褚骁被那两个难缠的小跟班隔得离白帆有点远,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昏黄灯光下的那个背影,有些心慌。
他一着急,节奏就乱了。赖三那两个小跟班见准了机会,一个从背后反箍住褚骁,用手脚锁住他,另一个毫不客气地照着褚骁的胃砸了两拳。
“叫你特么的再打我!”一小跟班擦着嘴角的血,反手就给了褚骁一巴掌,“呸。我让你再打啊!”
褚骁的胃被打得直抽,身体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往外吐。
白帆听见动静,为了能往那看一眼,肩膀生生受了赖三一拳,衣服上留下了个勾破的口子。
“哟,生气了。”赖三还在出言挑衅,“你的小疯狗被打趴了,心疼啊?”说着,又提高了嗓门喊道,“六二!别给我客气!”
白帆闭上眼,深深喘了两口气,再睁眼,昏暗的灯光已经照不进他眼里了。
赖三还在那兀自兴奋,叽叽喳喳说着不堪入耳的废话。
白帆脱掉了累赘的外套。
赖三:“小朋友,你这样可是会受伤的。”
白帆用舌头刮过口腔里的每一处,然后一挑眉峰。再次交手,赖三有些节节败退,白帆像是头不要命的野兽一般扑上来撕咬他。
极轻的一声,是有尖锐物品刺破皮肤,扎进了肌肉的纹理时发出的声响。
白帆手臂上的白色衬衣慢慢被血给污了,他轻笑一声,捏着赖三来不及收回的手腕一拧。
“啊!”赖三的手腕被扭曲成了怪异的角度。
白帆死捏着赖三的腕子往身后扯,赖三被带着跌跌撞撞往前。白帆嘴唇被血染得血红,看着赖三极缓慢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赖三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了,只要白帆再下手重一些,他断的就不仅是手腕了。白帆还在拧他的手,就像拧一条固定了一头的毛巾。赖三被迫跪了下来……
白帆冷眸俯视,脚踏在了赖三的胸口。
血顺着赖三的手往下滴,那是白帆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观阅。
第40章
那俩跟班一看情况不对,把褚骁摁趴下后,朝着白帆冲了过来。白帆听见声音,拽下赖三手背上带尖刺的环带,曲着膝盖对着赖三兜头就是一脚。赖三一脑袋嗑在墙上,撞得头破血流,眼前发黑身体发软,控制不住地沿着墙滑了下去。
两个跟班停了步子,面对煞神一样的白帆,一时之间有些不敢上。两个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往后看了一眼,示意另一个去控制住褚骁。
那个人才是压制这个疯子的办法。
白帆的眼底愈发的深,咬肌绷紧凸起,颈侧的青筋全都爆起,他像是一头发狂的兽,随时准备扑上前撕咬他的猎物。尖刺环带被他捏得“嘎吱嘎吱”作响,在看清那两人的意图后,他便再也不会放过他们任何一人。
褚骁看得浑身血都凉了,白帆就像在踩垃圾一样,一手拎着之前揍他那人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在他的惨叫声中,将那人的胳膊生生踩断!
他想阻止,他不能让白帆落入无边的疯劲之中,可是他刚被打得太狠,胃里抽得他全身没力,还不断干呕,只能在喘息的间隙喊出一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白帆”。
又哑又轻,尾音几乎消失。
赖三疼得哼出了声,引起了白帆的注意。赖三眼前黑雾还没彻底散去,在模糊的视线里见到白帆朝他走来的样子,真就和疯子无二。那是一种没有灵魂,仅受□□支配行动的样子,没有思想、没有喜悲、亦无怜悯。
如果现在告诉他,白帆只是一具走尸,他也会深信不疑。
白帆俯视着他,半拢的眼皮因着下蹲的动作而慢慢睁开,深不见底的黑。他伸手,扼住了赖三的喉。他的手上全是血,掌骨在染血的皮肤下根根分明。
他的表情冷漠且平静,言语似冰亦似刀。
他说:“第一次,他惹事在先。规矩你定,过线两清。”
“第二次,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他加重了手里的力道,“你用脏的,我认了。”
“但,事不过三。”
赖三的一只眼肿的老高,正在疯狂流出眼泪,嘴上却还裂着笑意,他愣是梗着脖子从被扼住的嗓子里堪堪挤出一句话来道:“原来,他才是你的死穴,哈哈哈哈好玩。”
“是,又如何?”白帆出声反问。
赖三半张脸上都是血,犹如鬼魅,分明落了下风却仍然不求饶,反而要挟道:“诶,你说你爸知道了会怎么样?”说着,冲白帆挑衅地啐了口血,“我查过了,你是白老狗的儿子。”
白帆的拇指压在赖三脖子的大动脉处,指尖嵌得极深,“你知道他,那你也知道,他是如何对我的。”
赖三龇牙一笑。他自然是查清楚了,才这么有底气拿他出来压白帆。
白帆却只是清冷地一笑,带着满身寒意凑近到他耳边,用气音缓声说了一句话,一句让他冷到骨子里的话。
他说:“所以,你应该明白,我、不要命的。”
这一瞬间,赖三觉得他亮得不是一张王牌,而是一张催命符。他眼睛里攀上恐惧,胸腔里仅剩不多的氧气便被这种惊恐快速消耗着,让他瞬间喘不上气了……
白帆的五指收紧,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就好像掐着那人脖子的手不是他的。那盏昏黄模糊的路灯明明就在他的上方照亮着,他却像是被剥离在了光照范围之外,整个人都是黑色的,是冰冷的,他是披着人皮的恶鬼,身上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