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刻,姚菲知道自己是彻彻底底地输了:“那我祝你们……百年好合。”
醉意上头的沈清澄怕进屋被纪尘唠叨个没完,便坐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打算等酒气散掉些、人也清醒点了再进屋。
“初夏夜风凉,小心感冒。”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清澄猛然抬头望向隔壁小院的二楼,可一片漆黑的景象又将她带回现实:“明明都已经是深秋了啊……”
“妈咪,你在说什么呀?”慕星辰踮着脚趴在阳台的围栏上:“怎么不进屋。”
沈清澄侧身,仰头看着自家的宝贝闺女:“妈咪在说今晚的月亮真好看。”
“今晚月色真美。”也不知慕星辰从哪里听来的,说起来却是别有一番韵味。
沈清澄笑弯了眼:“宝贝,这话以后只能对你心爱的人说。”
慕星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妈咪,你快上来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好……”沈清澄刚起身就觉得心口一窒,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忙靠在秋千旁的木架上,然后伸手进口袋里翻找药瓶。可眼前的景象慢慢重叠交错,眼皮也越发地沉重起来。药片因沈清澄手中无力拿稳而撒了一地。阖眼前,她只听见了慕星辰急切的哭喊声。
“妈咪……你怎么了!”
大梦一场
当无尽的黑暗要将自身吞噬殆尽,忽如其来的白色闪光伴着巨响惊醒了睡梦中人。
沈清澄迷迷瞪瞪地半撑起身靠在床头,大哥和三哥家的那两个小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的屋,竟是闹得把她办公用的文件夹给撒了一地:“明悠、明悉。”
“姑姑。”沈明悠虽是沈时照的儿子,但他作为沈家长孙还是比他父亲要来的稳重:“是我把文件夹弄倒的,不关弟弟的事。”说着便弯下腰把地上的文件夹给一一拾了起来。
老二沈明悉看见哥哥替他顶了包,小脸立马就红透了:“姑姑,是我……”
“没关系,放着我来整理就好。”沈清澄从床上起来松了松筋骨,这躺久了也是会乏得无力:“小明思呢?”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左舒凡推门而进,把自家闺女往沈清澄的怀里一塞:“交给你了,大伯母约了我们打麻将。”
自从沈清澄在度假村住下之后,她仿佛就成了育儿所的所长。除了处理集团的相关事务,就是替哥哥姐姐们看着家里的三个小家伙。而其中最为黏她的就是老三沈明思,小小的人儿每次见她就笑。起初沈清澄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在周岁宴上替她起了一卦,才知晓其中缘由。
“棋……棋……”才十四个月大的沈明思连爸妈都喊得含含糊糊,但对沈清澄说棋一字却是口齿十分的清晰。
沈清澄轻拍着沈明思的后背,轻声道:“好,姑姑陪你下棋。”
“幺儿,那我先走了啊。”左舒凡对于女儿每次要来找姑姑下棋早已是见怪不怪了,反正能有人陪着沈清澄消磨时间也是好的。虽说小奶娃和大人博弈这事听起来有点不太寻常,但发生在他们家也就没那么不寻常了。
“二嫂慢走。”沈清澄握着沈明思的手对着左舒凡挥了挥:“祝你今天大杀三方,赢个盆满钵满。”
背了好几个星期的左舒凡听到这话,直接笑眯了眼:“还是幺儿会说我爱听的。”
沈清澄目送着左舒凡离开了房间,一转头就和怀里的沈明思对上了眼:“今天又打算输我点什么?”
沈明思闻言敛起笑意,速度之快堪比变脸。本想要表达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因身体尚小而没有办法完整地说出口。
“小朋友总是要慢慢长大的不是吗?”沈清澄起了逗她的心思,捏了捏那肉嘟嘟的脸颊:“反正上回已经输了我二十年的免费工,不如再输个二十年?”
沈明思气急,攥起小拳头砸在沈清澄的胸口,怎奈就像是打在棉花上,软乎乎的一点力道都没有。不过,婴孩的身体有点好处就是容易哭,都不用情绪到位,眼眶里就噙满了泪水。
沈清澄瞧她瘪着嘴,双眼含泪的模样,立刻凑到沈明思的耳边:“如果想要明悠和明悉来哄你的话,那你就哭吧。”
顿时,沈明思就吓得不敢哭了。与其让那两个小屁孩哄自己,她还不如多输几局棋给沈清澄呢!
“这才是姑姑的乖宝贝。”沈清澄无视了沈明思送来的白眼,在她的额头上满意地亲了亲。
“哥哥,我也想要姑姑亲亲……”沈明悉也就比沈明思大了半年,以前也是最爱黏着沈清澄不放。自从妹妹出生后,他就连亲亲抱抱的号都排不上了,全让沈明思一人给独占了。
被沈家长辈们从小灌输女生是家里宝贝的沈明悠摸着弟弟的头,安抚道:“妹妹和星星姐姐一样,是咱们家的宝贝,所以我们作为男子汉要宠着她们,不可以吃醋。”
沈清澄在院子里安置好沈明思,回屋准备拿棋的时候就见沈明悉耷拉着脑袋。对家里三个小家伙的情绪完全能拿捏到位的沈清澄蹲下身抱住了两个侄子,在各自脸颊上亲了一口:“明悠带着弟弟去玩吧,我陪妹妹下会儿棋。”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沈明悉完全呆住了,连少有会撒娇的沈明悠也是愣了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然后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Soleil话剧社是法国有名的独立剧团,以出演莎士比亚等大师剧作而闻名。慕晚晝在社团一次演出时,因为临时替场Jeanne而被剧团团长相中。在经过了资料收集和半年的考察之后,剧团团长亲自向她发出邀请,希望这位来自东方的优秀演员能够加入Soleil。而慕晚晝也没有让他失望,应邀入团并且成为了常驻演员。
“Surprise!送你的花,祝巡演前的最后一场也顺顺利利的。”程斐然靠着慕星辰刷脸成功地混入了剧院后台,见到了正在化妆间里为十点演出做准备的慕晚晝。
浓郁的玫瑰花香让慕晚晝放下了手中的剧本,她接过花束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想起来送玫瑰了?”
“嗯?不一直是玫瑰吗?”程斐然是按照沈清澄给她的花店地址去买的花。所以当花店工作人员问她需要什么花的时候,程斐然直接就说是送到剧场为了庆贺演出顺利的。
慕晚晝心有存疑。三年多以来无论她是幕后工作人员还是台前演员,最后会收到的都是一束百合,而并非是玫瑰。不过,演出在即让她也来不及细想,只能等结束了再仔细询问程斐然。
慕星辰等到慕晚晝离开化妆间后,才开口道:“程阿姨,我们还要瞒着妈妈吗?”
程斐然幽幽地叹了口气:“先瞒着吧。”这些年凡是经历过沈清澄的九死一生和慕晚晝的治愈重生,没有一个人不觉得她们之间太过曲折了。
“好。”慕星辰点头应下。她至今也难以忘记沈清澄倒在院子里不醒人事的那一幕,以及救护车的刺耳鸣笛和抢救室外久久没有熄灭的红灯。
“明思,你又输了。”沈清澄把手里剩余的白子放入棋盒中,气得对面的小人儿把满盘棋子推的一团乱。
纪不言提着医药箱走到院子里,面对欺负小侄女上瘾的妹妹,他也无可奈何:“四十,该吊针了。”
“说了多少遍,不要喊我四十。”沈清澄一边卷起衣袖,一边吐槽着纪不言:“和大哥一样叫我幺儿不好吗?”
“那每次让你不要欺负明思,你听了吗?”纪不言先是用碘伏消毒了静脉帽胶塞,然后将静脉输液针头插入其中。
沈清澄语塞,起身手持着输液袋径直往屋里走:“麻烦大嫂帮我把明思送到明悠他们那儿吧。”
“大嫂”纪不言把药箱收拾好后,一把抱起了沈明思:“虽然知道你不爱搭理哥哥们,但是你姑姑现在要休息了,等她身体好些了再陪你玩。”
沈明思趴在纪不言的肩头不作声,她在暗暗思考自己的表现是不是太过明显了点。要不然就像沈清澄说的那样,有点小孩子的样子慢慢长大,说不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安顿好三个孩子的纪不言又回到了沈清澄的房间里:“这次睡了多久?”
“十七个小时二十三分钟零九秒。”沈清澄指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与其说是闹钟,不如说是记时器更为准确。近一年来,她的嗜睡情况越来越严重。为了知道每一次的具体时长,沈清澄便在入睡前按下记时器,等醒来的时候再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