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篁:“……”
她冷静了下,说道,“那你记得当时主动去寻流虹的都有哪些人么?”
陈竹有点儿为难,非常艰难的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几个名字:“好像有他们。”
“你带人去将人都拿住了,好生盘问,同皇城司、同摄政王都什么关系!”云风篁点一点头,“还有再仔细想想有没有遗漏的?事关本宫以及皇嗣们的安危,不可轻忽!”
听到最后一句,陈竹等人都是凛然,纷纷保证一定会用心办差,决计不让主子跟小主子们陷入危局。
打发了他们去做事,云风篁方才端起茶水呷了口,抬头就见清都有些惴惴的上来,小声问:“娘娘,怎么忽然提起来流虹了,莫不是……?”
“方才淑妃在陛下跟前说,之前将二皇子扔下水池的宫人,曾与一宫女相熟,那宫女寻过流虹。”云风篁说道,“本宫忽然觉得从前对流虹有失关切,却一直没能了解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为谁做事?”
她对于这个唯一的亲自开口要到身边来的宫女从来没有信任过。
毕竟是公襄霄开口推荐的。
虽然当时她怀疑这么简单就被交代出来的人不一定就是公襄霄手底下的皇城司成员,就算是,估摸着也不会是太受重视的那种……后来熙乐主动暴露,她就更加忽略流虹了。
去岁要不是被袁太后逼急了,她也想不起来拿这宫女的身份做文章。
本来流虹没了也就没了,反正皇帝迄今没怀疑她,或者怀疑了但不深刻,而且毫无证据,如此牺牲这么个下人也算值得了。
可现在淑妃跟欧阳家为了脱罪扯出来的人与事,却让云风篁心里有些不安……
她不信任流虹,但也不忌惮流虹,因为流虹的主子很可能是公襄霄,而云风篁自觉公襄霄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可要是流虹背后还有人……
虽然那人未必知道她中毒的真相,但只要确定流虹不曾下手毒害她,这份破绽,留着到底不安全。
云风篁摩挲着掌中的茶碗,缓缓说道:“趁这光景叫人去查一查,也好心里有个数。”
这会儿查的话皇帝知道了也不会起疑心。
清都松口气,垂眸道:“只是时过境迁,恐怕查不到什么了。”
最好自家主子中毒的真相也是这样。
云风篁眯着眼,笑了笑,没接这个话,却慢悠悠道:“本宫有会儿没去看孩子们了,他们现下可还乖么?”
四位皇嗣这年纪走路说话都还不是很顺畅,倒是淘气不到哪儿去的。
但谢猛谢阔这俩孩子,却是有点玩疯了。
云风篁见着她们时,活脱脱两个泥猴子,还笑的开开心心,惹的云风篁到嘴边的呵斥都转成了个苦笑:“两个小祖宗,这才多久没见,就搞成这样?等回头仔细晒黑了,再也白不回去,长大了也是黑不溜丢的,看你们哭不哭!”
“那怕什么?”谢阔闻言还有点儿担心,谢猛却全不在意,还笑着对姑姑扮鬼脸,大声说道,“嫁不出去就让姑姑继续养着咱们呗,到时候哭的就该是姑姑了!”
云风篁抿嘴笑:“你想得美!你要是嫁不出去啊,姑姑就把你嫁给那种讨不到媳妇的老鳏夫,能换一分彩礼是一分。”
谢猛认为她根本舍不得,笑嘻嘻的凑过去,试图将沾着泥巴的手朝她身上抹……如此一番嬉闹后,云风篁打发她们下去梳洗,谢阔却悄悄儿靠过来,小声道:“姑姑,方才我们玩耍时,看到明惠长公主殿下在角落里烧纸……猛姐姐想过去看,我找借口将姐姐喊走了。”
云风篁微怔,旋即笑着摸了摸她蓬乱的发顶:“乖,你姐姐确实鲁莽些,你往后多看着点她。”
谢阔小声说知道了,却没走,继续道:“后来猛姐姐实在好奇,我们就从另外一个方向绕过去偷看……过了会儿,就有个人鬼鬼祟祟走出来,同长公主殿下私下说了好一会儿话。”
“……那人什么样子?”云风篁一挑眉,颇有兴趣,这明惠怎么还不消停?嗯,不消停是好事,这金枝玉叶不搞事,她想报仇雪恨就只能主动出击,就淳嘉对孝宗骨血的情分,肯定不会让她把事情做的太绝。
可要是不做绝,那算什么报仇雪恨呢?
所以明惠长公主主动出击她横插一手让长公主自食其果,甚至自食其果了好几倍,这才是最合算的。
谢阔虽然年纪小却很是聪慧,当下就给云风篁仔细描述了一番,云风篁听罢,沉思片刻,总结道:“你说……是个道士?”
第6章 善渊观
谢阔确定明惠长公主私下与道士相会后,云风篁就让陈兢去打听。
陈兢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禀告:“不是道士,是道姑。善渊观那边过来的,道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给明惠站公主殿下送些东西。”
云风篁之前没怎么注意过善渊观,闻言倒是来了兴趣:“太皇太后就算打算在善渊观长住下去,身边也不可能缺了使唤的人手。什么东西不让宫人跑腿,却要劳动方外之人?”
“约莫不只是送东西,也是传话?”陈兢想了想,小声说道,“奴婢方才问了知道的人,说那道姑同太皇太后、庶人纪晟还有明惠长公主都算相熟。甚至明惠长公主殿下小时候,那道姑还抱过她、为她祈福来着。”
“还有这么个人?”云风篁说道,“那怎么本宫前两回过来,都没听过看过她?”
陈兢声音更低:“是这样的,当年,孝宗皇帝的时候,膝下一直空虚,太皇太后与庶人纪晟都心急如焚,是时常去善渊观祈福求子的。后来庶人纪晟生了明惠长公主殿下,吴太嫔、沈太嫔呢也分别生下一位长公主。这时候孝宗陛下却因着纪氏的步步紧逼御体欠佳,以至于暑期到了却无力前来绮山行宫。圣驾不来,太皇太后同庶人纪晟总不能丢下孝宗陛下过来避暑罢?那之后同善渊观联络就少了。”
“之后孝宗陛下同庶人纪晟为了纪氏的事情时常争执,基本上不往延福宫去,庶人纪晟纵然求子心切也是无可奈何……如此过了几年,孝宗陛下就驾崩了。”
“咱们陛下登基后,庶人纪晟那等歹毒心思,谋害皇嗣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为陛下祈福求子呢?就是去岁那一趟,多半也是做样子。跪在那儿默祈时,天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云风篁笑了一下,说道:“也罢,说起来本宫都还没去过善渊观呢。一直让皇后娘娘她们在那儿伺候着太皇太后也不是个事儿,等过两天,你去一趟,告诉皇后娘娘,本宫想去替换她两日。”
陈兢立刻问:“娘娘可是觉得那道观……不对劲?”
“你说的什么话?”云风篁板起脸,“那是太皇太后亲自莅临的地方,能有什么不对劲?只不过本宫想表一表孝心罢了。”
陈兢连忙大力称赞了一番云风篁的纯孝,简直说的二十四孝子都自愧不如……云风篁懒洋洋享受着他的吹捧,心里却寻思着,要怎么就这件事情做文章?
道观有没有问题她才不关心,只要栽赃技巧好,哪有无辜害不了?
反正当初明惠长公主亲自下场欲置她于死地的过节她记着呢!
次日云风篁亲自去醒心堂同淳嘉说这事儿,当然她没说谢阔听壁脚的一节,只说太皇太后一直留在道观恐怕居心不良,皇后性情太过纯良,婉妃柔昆夫人宣昭仪也都不算精明能干,思来想去,还是她过去一趟,看看太皇太后在搞什么鬼?
至不济,也能试探一二。
虽然如此,素知她秉性的淳嘉却也不怎么相信,笑着道:“之前皇后说去的时候,你可没这么讲。”
“那毕竟是皇后娘娘,再说纯良也不是什么坏事,妾身何必扫娘娘兴致呢?”云风篁振振有词道,“这会儿皇后娘娘已经在那边伺候了几日了,妾身就说受不了几个小祖宗,请娘娘回来跟妾身换上两日,娘娘也不至于下不来台。”
贵妃要是这么体贴的人那才怪了。
淳嘉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笑着搪塞几句,说自己考虑一下,打发了她离开,回头就将雁引喊到跟前,问他怎么回事?
雁引也不知道谢猛谢阔玩闹偶见的一幕,寻思了一回,说道:“之前贵妃娘娘跟前的陈兢,似乎打听过道士的事儿,有人告诉他,行宫如今出现的出家人,八成是奉了太皇太后之命过来给明惠长公主殿下送东西的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