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冷笑,“公襄秉不是池中物,他或者可以忍耐好些年,若是到时候本宫人老色衰,见弃于陛下,他未必没有机会笑到最后。但太子妃却不然,就算那韦希颜也是个能忍的,然而……公襄秉忍到后来,有着九五至尊的福泽,她这种没有相当家世的女子,若无子嗣傍身,能死心塌地的跟公襄秉过日子?”
就吩咐清人,“将当年三尸虫的事儿,透露给……”
说到此处,新后面色复杂了一瞬,叹口气,到底说道,“这事儿别叫濛濛知道,就给那青鸟罢。她用与不用,就不必插手了。”
说是这么说,但云风篁笃定,谢青鸟若是知道了这法子,有八成可能会拿去谋害韦希颜。
毕竟,韦希颜需要子嗣傍身,难道谢青鸟就不需要了?
能够让自己的孩子高贵点,更受丈夫重视点,谁不乐意?
谢青鸟许给太子,又不是因为她跟太子两情相悦,不过是为了前途利益罢了。
这种情况下,有机会摆太子妃一道,给自己的孩子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谢青鸟很有可能铤而走险。
“事后将痕迹扫除清楚。”云风篁慎重交代,“这事儿咱们务必不能沾染,否则本宫愿意殉葬这一招,就没那许多效果了。”
新晋中宫一番安排,延福宫很快恢复如常。
与此同时,太子妃却在东宫饮泣:“……妾身进门才几天,这会儿就要落下病根了,往后可怎么好?”
不远处,太子微微皱眉,说道:“孤等会去求见父皇,请父皇为你派遣太医。隗士笃之流医术颇为高明,未必会有事的。”
之前新后罚太子妃跪四个时辰才许走,消息禀告到御前,淳嘉亲自前往延福宫,原是为了劝说新后,以及给太子妃解围的。
可是没想到新后祭出了打算与皇帝共死的大招,淳嘉这下子哪里还记得儿媳妇的处境?劝新后良久未果,拂袖而去!
御前伺候的人倒是记得太子妃还跪着呢,这事儿尚且没个说法,但看着天子当时的脸色,就没有一个敢说什么的。
于是,太子妃跪到一个多时辰时就摇摇欲坠了,却被新后近侍压着,硬生生的跪满了四个时辰才放开。
当时宫婢手一松,韦希颜就直接摔在了地上,起都起不来!
这会子被送回来,召了太医一看,话语说的含蓄,意思就是情况很严重,非常严重,甚至治好了也会落点儿痼疾,总之不可能完好无损。
韦希颜今年才多大?
才欢欢喜喜做了太子妃呢,结果人就要不好了,心中又气又怕,此刻听着丈夫的话,忍不住落下泪来:“就算如此,往后中宫见召,妾身总不能不去!若是去了,新后再这样对妾身,可要怎么办才好?”
“……”太子默然片刻,最终缓缓说道,“这一次不拘治好没治好,你且称病静养些日子罢,免得雪上加霜。”
因为心思就不在女色上头,公襄秉对韦希颜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但这毕竟是淳嘉亲自给他选的正妻,平常时候,他也不介意展示一些温情脉脉。
此刻就柔声说道:“总是孤不好,没能护住你。”
“这怎么能怪陛下呢?”韦希颜心里有数,如今太子自己都被新后弹压着,便是丈夫一千一万个站在自己这边,其实也于事无补。
但太子愿意哄她,她还是很高兴的,“说到底是奸后当道。”
不等公襄秉阻止,韦希颜已经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哎呀,妾身说差了,殿下可别跟妾身计较。”
“知道你天真烂漫。”公襄秉笑着,只是眼神却很是平静,缓声说道,“往后这些话,就算只你我的时候,还是别提了。总归,谨慎些没什么坏处,是么?”
这些日子,皇帝已经在前朝安排一些政务给太子练手,公襄秉表现的极好,但毕竟是皇子出身,没亲自直面过后宫争斗。
他以为称病让太子妃卧榻些日子,总能让韦希颜缓口气。
谁知道云风篁听到,当时就笑了:“太子妃卧病?故此不能来伺候?这可真是个坏消息。只是她自己躺着也还罢了,太子好端端的,难道没人伺候?”
左右小心翼翼的提醒,说东宫还有两位侧妃呢。
“两位侧妃都年少,能顶什么事儿?”新后轻描淡写的说道,“来啊,将本宫跟前那几个好颜色的宫婢召来,本宫掌眼过后,都送去东宫服侍太子。堂堂国朝储君,总不能后宅里就那么三瓜两枣的延续血脉罢!太子妃不中用,侧妃一个年纪小一个独木难支,若还不给添人,本宫岂不是妄为太子母后?!”
第180章
这次塞人跟从前为了胁迫钱氏母女,安排给杜岚谷的宫婢又不一样。
杜岚谷毕竟是外臣,云风篁还得通过淳嘉做手脚,塞上四个,已经是极限。
再多的话,就不好收拾了。
但太子如今在玉碟上是记在了云风篁名下,从礼法上,他也是云风篁名正言顺的晚辈。
作为六宫之主,给太子添人非但合情合理,而且还是彰显自己贤德温柔、关照储君的佐证。
于是云风篁一点儿没客气,一口气挑了二十几个年少美貌的宫婢送到了东宫!
正在“养病”的韦希颜听到之后:“……?!!!!!!!”
二十几个宫婢之外,还每人安排了两名宫人服侍,就这样,连主带仆硬生生的挤满了偌大庭院。
韦希颜出门一看,入目黑鸦鸦的,心里也是黑鸦鸦的,待知道怎么回事后,只恨不能立刻昏厥过去!
“新后这是要将我往死里逼啊!”她一阵晕眩,被扶到里头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眼泪顿时潸然而下,“我却要怎么办才好?”
近侍见状都是恻然,硬着头皮劝道:“娘娘莫要如此,皇后不过借题发挥,给殿下添些服侍的人罢了。区区玩物,又哪里能够跟娘娘比?娘娘如今乏着,不如先缓缓图之,待回头禀告殿下,殿下何等聪慧,怎么会沉迷其中?”
“殿下自然是明白人,哪怕没有本宫提点,也必然不会为其所惑。”韦希颜红肿着眼眶,哽咽道,“但皇后能做初一,就能继续做十五!本宫嫁与储君,也才几日?根本没到能够同甘共苦、情分深厚的时候。那两个出身谢氏的侧妃,就已经不是省油的灯了。如今皇后还安排了这许多宫婢来做姬妾。殿下心里再怎么防备,彼辈这般年少美貌,一天两天不理会,时间长了,那些人也不是傻的,怎么会不想法子?”
“指不定殿下什么时候心头一软,又或者为了叫皇后心里舒坦些,便主动临幸她们呢?”
“如此我将来该如何是好?”
“就算天子赐婚,可天子只管教我成为太子的正妻,可不管我是否过的舒坦自在。往后皇后一直这样盯着,我恐怕只能步上前头继后的旧路,空有正室之命,却无正室之权之地位!”
前头的顾箴,就算不得天子宠爱,好歹是皇帝大婚时候进宫,在宫闱里熬了多年的主儿。
顾箴为后的这些年里,看似皇后威严全无,但实际上,除却云风篁之外,其他后妃也不怎么敢挑衅中宫的。
淳嘉也就是偏爱一个云风篁,至于其他妃嫔,不管喜欢不喜欢,却也始终暗示她们老老实实听着皇后的安排。
这就是顾箴长年伴驾的报酬之一。
然而韦希颜同太子,这成亲才几日,哪里就有这样的基础?
她甚至至今没个孩子!
这会儿就有了俩侧妃、一堆姬妾的分宠,她这什么时候,才能够像正常正室一样,生儿育女以为傍身?
关系到切身利益,由不得韦希颜不心惊。
故此左右的劝说她都听不进去了,哭泣一阵,就等着太子回来商议对策。
太子这些日子被皇帝带着对各样政务进行上手,早出晚归的十分辛苦却也十分欢喜,并无多少心思搁在后宅上。
这日大晚上的回来,就被人请到太子妃跟前,看着韦希颜憔悴的模样,颇为吃惊。待听说了经过,微微皱眉,倒是不怒反喜,挥退左右之后,便与太子妃说道:“母后并非孤之生母,又非养母,自来感情疏远。对于孤成为太子,母后是十万个不服的。故此,你我更须齐心协力才是。熬过这一阵,往后一切好说。若不然的话,你希望孤怎么做呢?公然为你违抗母后之命么?若是如此,只怕转头父皇晓得,就会出手维护母后,到时候,受苦的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