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见是昨日到自己家中查案的那位姑娘,又想着幸亏有她才扯出这背后许多事,要不自己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心中便存了几分感激,于是静静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苏竞晚看向秦柏,“既然你一直跟着秦松,可看见是谁杀了他?”
“大哥警觉性颇高,我跟到城北后就跟丢了,不过我再傻也知道他来这里肯定不是来找我爹告状的,一定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秦柏看了看秦老爷那张黑透了的脸,小声嘀咕道:“我想知道他的秘密也用来威胁他,然后就在附近找了一会儿,后来发现前面有个破庙,我就走了进去。”
“谁知进去就看见大哥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旁边还躺着一位姑娘,不过那个姑娘身上没有血,可能只是晕过去了。”
“那个姑娘就是唐云柔对不对?”苏竞晚道。
秦柏点了点头。
苏竞晚看向堂上的章明。
“大人,结合秦柏的证词,秦松死的时候,唐云柔还在昏迷,那么后来乞丐进来时看见醒着的唐云柔和死了的秦松便认为是唐云柔杀了秦松的说法就不能成立了,如此说来,应该是真凶拿了唐云柔的簪子杀死秦松又借机嫁祸给唐云柔,唐云柔应当是无辜的。”
章明的脸色有些难看,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便把气都撒到了堂下的秦柏身上。
“你既然看见了,为何不说?还害得本官差点冤枉好人!”
“小人不敢啊,小人和大哥向来不和,大哥之前又威胁过小人,小人怕说了大人便要怀疑到小人身上……”
秦柏喃喃自语道:“而且输了铺子的事也会被人知晓……”
秦老爷闻言又狠狠瞪了秦柏一眼。
“来人啊,唐云柔无罪释放。”章明看向旁边的衙役。
衙役应了一声,便向门外走去。
秦柏的目光很是急切,“那小人呢?”
“苏姑娘怎么看?”章明看向她。
苏竞晚沉吟了一下,说道:“目前来看,此事无非两个可能,其一,事情确如秦柏所说,有人杀了秦松嫁祸给了唐云柔,碰巧被秦柏看见了;其二,秦柏的话半真半假,秦柏见秦松欲对昏迷的唐云柔施暴将其打晕,又顺手拿起唐云柔的簪子刺死秦松,借机嫁祸唐云柔,现在事情败露又推给了其他人。”
“没有啊,不是我啊,我没有杀人……”
秦柏情绪激动,恶狠狠地看向苏竞晚,“你怎么张嘴就瞎说呢?”
苏竞晚面容沉静,“我不过是在分析可能性,并没有说人一定是你杀的,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你确实有嫌疑罢了。”
“苏姑娘说得对,来人啊,将秦柏暂且收监候审。”章明道。
说罢两个衙役便上前将秦柏拖走。
秦老爷有些担心地看向苏竞晚,“苏姑娘,这……”
“秦老爷不必担心,若令郎是无辜的,晚辈自会还他个公道。”苏竞晚温言道:“只是这两日怕是要委屈令郎在牢房住几天了。”
秦老爷摆了摆手,“我自然是相信苏姑娘的,昨日是秦某无礼了,还望苏姑娘早日查出杀害松儿的凶手,秦某必定感激不尽。”
说着又向秦柏被拖走的方向看了一眼,“至于那个逆子,闯了这么大的祸,就让他在牢里好好反省吧!”
苏竞晚嘴角微翘。
秦老爷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担心秦柏,却还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晚辈自当竭力,秦老爷慢走。”
秦老爷前脚刚走,唐云柔就灰头土脸地走了进来,一看见苏竞晚就激动地扑了上来,大喜道:“阿晚,我都听衙役大哥说了,谢谢你,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帮我的!”
苏竞晚看见唐云柔这副模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她苏竞晚冷心冷肺、见死不救、唯利是图、无利不起早,哪里就值得唐云柔如此相待?
唐云柔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
“阿晚,你知道吗?从前我看见邱先生收你为徒,心里羡慕得紧,便也拿了东西去求邱先生,可是却被邱先生拒绝了,邱先生说你祖父待他有恩,而且你天资聪颖非常人能及,我心里还一直不服气来着,可是现在我真的心服口服。”
唐云柔看她的眼神就差冒粉色星星了。
苏竞晚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向章明说了句“告辞”,就拉着唐云柔向外头走去,“你还是快些回家吧,你爹在家一定担心坏了。”
说罢又有些嫌弃地吸了一口气,“还有你这身衣服都在牢里待几天了,快回去洗洗吧。”
唐云柔听罢也举起袖子嗅了嗅自个儿,然后皱眉道:“那好,我先回家了,你改日来我家,我亲自下厨报答你救命之恩。”
苏竞晚笑着点点头,唐云柔便像一只刚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开心地往葫芦巷去了。
苏竞晚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心里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晚上,宁远将此案的最新进展放到了李佑的桌子上。
李佑将折子看完后,随手拿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还真被她查出点东西,看来也不是只有嘴上功夫厉害,不过这章明可真够糊涂的……”
“那章明的事要不要向京里递个折子?”宁远看着主子的脸色,揣测道。
“不急。”
李佑将册子合上,“现在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等他活干完了,本殿回京再问他的罪。”
宁远攒着眉头,神情为难。
“殿下还要在萦州待几日?京里催的实在有些急。”
“四弟不是爱扮仁孝吗?本殿就给他表现的机会,齐王叛乱,以前受过齐王恩惠的大臣正要给齐王的家眷求恩典呢,本殿记得齐王从前待四弟也很是疼爱。”
李佑笑意浅浅,“可是父皇又对齐王忌惮得很,四弟不求便是不仁,求了便是不孝,本殿倒想看看他会怎么选,至于咱们,过了大朝会再走。”
宁远恭敬道:“是。”
第7章 新的线索
第二日用早膳的时候,苏竞晚心里还一直琢磨着秦松的案子。
秦柏的确是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都有了,也确实是秦松死后的最大受益者,但是秦柏看起来心思浅显,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像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然后嫁祸给唐云柔的人。
秦柏要么就是真天真,要么就是心机深沉,故作天真。
但是她总觉得第二种可能性不大……
“一大早又想什么呢?饭也不好好吃!”
苏清兰看着又在出神的苏竞晚语气不满,主动为她夹了一筷子藕片。
苏竞晚有些讨好的甜甜一笑,“谢谢姑母。”
说着便主动将碗里的藕片吃掉。
姑母的好意她一定得好好接着,否则一会儿又要被念叨了。
苏清兰见她终于开始好好吃饭了,面色才好看了些。
“你不说我也知道,还不就是衙门那个案子?既然唐家姑娘已经救出来了,就叫衙门的人继续查不行吗?老折腾你一个姑娘家算什么?你看你这两天脸都瘦了,一定是又没好好吃饭!”
苏清兰看着苏竞晚心疼道。
这是她那可怜的弟弟弟妹仅存的一点儿骨血,她一定得护好了。
“姑母忘了,不是衙门的案子折腾我,是我要借衙门的案子出头。”
苏竞晚淡声道。
她这两天虽然一直在查案,但也悄悄关注着章府的情况,李佑现下还在章府,但李佑身份贵重,一定不会在萦州待太久,所以她一定要尽早破案去求见李佑才行。
虽然她和李佑身份悬殊,但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觉得李佑一定会见她,不仅因为她曾经救过李佑的外祖母,更是因为她父亲苏嶙峋当初得罪的就是当今皇后的亲弟弟高尧,高尧贵为国舅,还在太仆寺领了一个四品闲职。
而她不过是一介孤女,势单力薄,所以她如果想往上爬,想和高尧对抗,就必须找一个靠山,而身为太子的李佑便是最好的选择。
李佑虽然贵为太子,但不代表他的身边没有威胁,当今皇后所出的四皇子李俭性子温和,待人宽厚,在大臣中素有贤名,而李佑的性子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因此不少大臣实际上更看好四皇子李俭,更何况李俭也是嫡子。
不过苏竞晚倒不这么认为,李佑是元嫡长子,由他继承大统名正言顺,只要他不犯什么大错,便没有人能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