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禁军看了一眼小印子的腰牌,又随意打量了他身后的苏竞晚和杨桃一眼,开口道:“进去吧。”
苏竞晚悄悄舒了一口气,多亏了李佑。
若单凭她自己,恐怕无论如何也难以绕过重重障碍见到常安公主。
待进入院中,小印子在一棵大树下站定,转身看向苏竞晚,低声道:“苏大人进去吧,奴才在这里为苏大人把风,还请苏大人长话短说,不要耽搁太久。”
苏竞晚点点头,带着杨梅径直向前走去。
嘎吱——
房门被推开,只见常安公主颓废地靠在软榻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整个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一旁的婢女正跪在地上,收拾地上打碎的瓷片。
“东西放下,你们走吧……”
声音嘶哑,语气无力。
与生辰宴上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常安公主判若两人。
“微臣来是有话想问公主。”苏竞晚淡声应道。
常安公主听见这个声音立马来了精神,忙挺直了身子,又用手捋了捋凌乱的发髻,强撑着一口气道:“你来做什么?看本宫的笑话吗?”
话虽这么说,常安公主却还是使了个眼色,叫身旁的婢女退下了。
苏竞晚知道这就是想谈的意思,便叫杨梅去门口等自己。
“自然不是,微臣只是想知道公主那日在纸条上写了微臣弟弟的姓名,是真的知道他的消息还是故意诓骗微臣?”
常安公主扬起高高的唇角,看向别处,“本宫凭什么告诉你?”
“凭公主似乎也有用得到微臣的地方!”
苏竞晚笑容恬淡,神色却是出奇的自信从容。
作者有话要说:苏竞晚:为什么不见我?其实除了请你帮忙……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李佑(搓搓手):什么?
苏竞晚:新年快乐!
李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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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公平交易
常安公主眼睛微眯, 细细打量着苏竞晚,惊讶于她竟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不过瞬间又笑道:“也是, 听说苏大人擅长破案, 自然是观察入微, 明察秋毫,本宫也不与苏大人兜圈子, 本宫要苏大人为本宫做一件事, 本宫自然会将本宫所知令弟的消息悉数告知。”
苏竞晚看向常安公主, “保证句句属实, 且丝毫没有隐瞒?”
“自然, 若是本宫说谎,就让本宫天打五雷轰, 永世不得超生!”常安公主道。
苏竞晚摇了摇头,“不,若是公主说谎,就让公主生生世世与卫世子结为夫妻, 永不分离!”
常安公主明显愣了一下,冷眼瞧她,一字一句道:“苏大人可真毒!”
“好,若是本宫说谎, 就让本宫生生世世与卫靖结为夫妻,永不分离!”
苏竞晚这才问道:“何事?”
“本宫要卫家倒台!”
常安公主怒目圆睁,眼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 “卫靖宠爱小妾,处处给本宫难堪,临死还要拉上本宫垫背,卫镰和刘氏一味袒护卫靖,卫靖死了,还想让本宫给他陪葬,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苏竞晚不在意地笑笑,“公主高看微臣了,卫国公府家大势大,岂是微臣一介小官能撼动的?即便是皇后娘娘,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苏竞晚提起高皇后时,常安公主的表情有片刻的不自在,不过很快恢复如常,继续道:“你只需要答应便是,本宫这里有卫镰虚报兵员、贪污军饷的证据,只要苏大人敢出这个头就行。”
虚报兵员、贪污军饷?
卫镰现在确实在兵部任侍郎一职。
“若是公主所言属实,微臣答应,只是事关重大,公主若想让卫家倒台,还需从长计议,微臣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出这个头,但微臣愿意以性命起誓,会在适当的时候提起此事。”
常安公主略微思量了下,也知此事对于苏竞晚这种小官确实困难了些,补充道:“本宫要你以你弟弟的性命起誓。”
不得不说,常安公主还真是了解她!
她素来不信鬼神之说,若世间真有因果报应,还要律法衙门作何?
若是需要,苏竞晚可以给你发一百个毒誓,还不带重样的。
但如果涉及她弟弟的话,她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好,微臣以弟弟性命起誓,若是公主所言属实,微臣一定会帮公主完成心愿。”
常安公主放下心来,转身到内室拿出一本厚厚的账簿。
“这是卫镰贪污军饷的证据,你好生收着,他日若你违背誓言,投靠了卫家,本宫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苏竞晚接过账簿,随手翻看了两页,见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和数字,便知常安公主所言十有□□都是真的,故作随意道:“公主为何不让皇后娘娘和四殿下为您做主,反倒要委托微臣一介小官?”
常安公主垂下眼眸,凉声道:“四弟与卫家的关系一向不错,母后才不会为我出这个头,她不会管我受了多少苦多少罪,她的眼里只有四弟……”
原来如此!
看来卫家应该是四皇子派了,怪不得高皇后要让常安公主下嫁卫家。
若是如此,李佑应该会对这本账簿很感兴趣。
“好了,公主让微臣做的事情,微臣都应下了,公主现在可以告诉微臣关于微臣弟弟的事情了吧。”
“本宫确实派人去查过你母亲和弟弟,六年前,你母亲和弟弟在前往岭南途中感染了疫病,押送的官兵不敢靠近便将他们扔在了山上,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常安公主语气平淡,听在苏竞晚耳里却是一阵阵地揪心。
母亲和弟弟生前肯定受了很多苦!
“过了几日,等官兵回去看的时候,却只发现你母亲的尸体,至于你弟弟,听说是被附近的农户抱走了,那些官兵怕上面怪罪,故对外宣称你母亲和弟弟都死在了流放途中。”
所以朝辉有可能还活着?
苏竞晚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满含期待地看向常安公主。
“本宫的人也到附近查访过,但听说那户农户在那之后就举家迁往了江南,后面的事情本宫就不清楚了。”
苏竞晚心里虽有些失望,但还是努力打起精神鼓励自己。
至少现在有了希望不是?
“多谢公主告知。”苏竞晚将账簿揣到怀里,准备离开。
常安公主冷哼一声,“别高兴的太早,这么多年不见,你那弟弟即便活着,说不定也长成了白眼狼!”
苏竞晚知道这是因为高皇后偏疼李俭,才使常安公主心中生了怨气,闻言也不在意,恭敬行过礼后就退下了。
“公主为何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若是皇后娘娘和四殿下不肯为公主出气,奴婢也可以设法将此物带给熊御史或者严尚书,为何公主偏偏……”一个婢女从里间走了出来。
“交给熊秋暝或严行知确实也能促成此事,但也仅限于此,交给苏竞晚就不一样了,苏竞晚初来乍到,根基尚浅,而卫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着本宫讨厌的人互相争斗,你死我活,多有趣啊!”
常安公主以手托腮,看向窗外,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苏竞晚自从知道弟弟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一路上都很高兴,扬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对面的杨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见她这般兴奋,也忍不住弯了嘴角。
突然马车一个颠簸,苏竞晚差点儿被甩了出去,幸亏杨梅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
“是流民,流民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流民?
她最近没听说哪里受灾了啊!
苏竞晚稍稍掀起车帘儿一角,见足足有四五十个人跪在他们的马车前,那些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倒真像从哪里逃难到这的,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大爷,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杨梅小时候家里也是遭过灾的,闻言便有些不忍,目光落到角落里的纸包,那是出门前冬瓜让她带上的,说是她和苏竞晚清晨出门急没来得及用早膳,让她们路上垫肚子用的。
但是这是小姐的,她没有处置的权力,于是强转过头不去看它。
苏竞晚却将纸包放到了她手上,“一会儿我说扔,你就将纸包里的糕点分散扔到四周,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