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总说他对娇芙是利用,可利用到记得对方喜恶,会因为对方一句话,就特地绕远路,只为买对方爱吃的东西?
苟寻头次来京城,对京城各处并不熟悉,以为三爷只是路过蜜饯铺。可徐子初却知,从这条道到他落脚的院子,需要多绕他们半个时辰,明知是要去他住处,偏生三爷还要绕远路走这边。
他看了眼蜜饯铺子里的男人,素来不爱这些的人,正在掌柜的推荐下每个品尝味道,挑拣再三,最后挑了大抵五六种果脯。
如果这都算利用,那三爷的演技未免太好了些。
待到男人将全都挑好,付了银子直接将东西都交给苟寻,让苟寻带回侯府,还特地叮嘱苟寻记得同娇芙交代,今儿晚上他不会再回去了。
徐子初皱了皱眉头,像是察觉到赵郁对娇芙的不同后,越观察赵郁神色越感觉心惊,回想起以往赵郁提起娇芙的神态与语气,以及两人间的相处,这种相处就连许多平常夫妻都做不到。
“三爷待姨娘真好。”徐子初道。
“嗯?有吗?”赵郁眉梢微挑,似是并未察觉到自己所做有多好,反而奇怪徐子初为何这般说。
“三爷不仅记得给姨娘买果脯,还亲自替姨娘试了味道,刚刚我可看见三爷尝了好几样你不喜欢吃的果脯吧?”徐子初忍不住想笑,要是从前谁跟他说赵郁会替人做这些事,他肯定不会相信,偏偏如今就发生在他眼前。
“送人东西该投其所好。这不跟你送你红颜知己金簪宝石差不多?但她不爱那些繁杂的头面首饰,还不如拿真金白银给她让她欢喜,可每回拿银子,俗气。”听赵郁的语气,似乎他如今颇有心得。
徐子初不由得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他真不明白,还是在故意装看不透,说是投其所好,重点是要花心思。他送那些女人珠宝,觉得东西尚可就随手赏了,不会花心思,更加不会投入感情,明显和赵郁所说的不同。
“三爷往后可别后悔。”他见赵郁死活不承认,低声提醒。
赵郁抬眸:“后悔什么?”他送个果脯蜜饯怎么会后悔,他又不是缺钱的人。
“后悔人跑。”就他死活不承认的态度,还拿着利用人家做借口,又不把话明白,到时候可别弄得到嘴的鸭子飞了。
赵郁眉心微拧,他就不能指望从徐子初嘴里听到好话,这张嘴迟早要把人全都得罪,“爷几时说过要将她弃之不顾?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徐子初看了眼赵郁,张了张嘴就要说但愿如此,赵郁仿佛猜到他要说的话,一把捂住他嘴,催促道:“赶紧走,正事要紧。”
徐子初不料自己嘴会被堵上,脖子还被赵郁勒住,挟持着往前走。他一路踉踉跄跄,呜呜地挣扎出声,直到到他落脚的宅院门口,才被赵郁松开。
他靠着门想喘气,赵郁已经大步走进院子,就像是在他侯府似的,他刚刚差点就被他捂死!赵郁竟然敢这么对他,哪怕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再给他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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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宣和帝
宣和帝缓缓抬头,默默扫向下方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苍老的嗓音在大殿响起:“你当真确定赵郁对他那姨娘百般宠爱?”
哪怕宣和帝体弱年迈,但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身上龙威依旧,不怒自威,让下方的黑衣人不敢与其直视。
“回圣上的话,属下看得真切,自恩伯侯入京以来,但凡他在侯府,几乎夜夜宿在芙姨娘的月落院。哪怕是芙姨娘出府逛街,她身边也是时刻都有恩伯侯的人按暗中保护。”谁能想到,素有不近女色的赵郁,有朝一日败在一女人身上?把人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宣和帝干枯的指尖划过杯盏边沿,褐色老年斑的脸微动,轻笑道:“听闻那芙姨娘出生青楼,生得绝色容姿,还有副好魅惑人的娇娇嗓子?”
“是,京中怕是无人能及,要不然也不会勾得恩伯侯欲扶她为妻,侯府后院其他女人他碰都没碰过。”黑衣人抬眸看了眼上首已年过七旬的皇帝,那双眼睛里已是苍老浑浊,宣和帝似乎什么都没说,又似话全说了。
要说皇帝年老体迈,精神气比壮年不及,总是私下传召太医。但现在还没到大选,承明宫就又添了好几位后妃,宫里还有所传闻,如今皇上还能一夜御三女。
宣和帝摆手:“行了,退下吧。”
等他再抬头时,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书房,宣和帝毫不意外,让身边的曹培盛传皇后到承明殿。
孙皇后听闻宣和帝召见,眼底闪过厌恶之色,强忍着恶心,等曹培盛离开,她才冷冽出声问道:“皇上怎么有空想起我来,可是新添的后妃伺候不尽心?”
“娘娘,皇上召见是好事,证明娘娘恩宠尚在,那些小浪/蹄子算什么东西?总不可能爬到娘娘头上。”嬷嬷在旁边低声劝着,哪有男人不好美色,更何况还是坐拥天下的帝王。
这话让孙皇后心里更加觉得恶心,她根本不想伺候那老男人。要不然不会在他刚表露出想让后宫添新人,她不仅没有丝毫拒绝,反而一口答应下来,甚至亲自替他物色美人,将人送到承明宫。
外头那些大臣还上书请求废后,批她这皇后当得不称职,无顾龙体安危,勾得皇帝夜夜笙歌,简直字字珠玑。但他们压根不知道做这些事是得了皇帝首肯,就算她从中牵线搭桥,有自己的私心,可如果没皇帝点头,那些女人能进得了承明宫?
皇帝舍不得处罚她,可不是因为多疼爱她,只不过是没了她以后,这些骂名没人承担,皇帝还想继续做他垂范千古的明君。
嬷嬷怕耽误时辰,催促了好几声,孙皇后才收敛起脸上神色,让宫娥伺候她换衣梳妆。
铜镜中的女人明明才二十五岁,但脸上沟壑纵横,犹如历尽沧桑,唯有双偶尔流露怨恨的眼睛,泄露出她心底情绪。都说孙家圣眷优渥,一连出了两任皇后,但只有她晓得宣和帝心中的龌龊心思。
大家都说他对她姐姐百般宠爱,可她小时候就听过姐姐跟母亲诉苦,姐姐身为继后,在后宫的日子并不好过,相比较起来,她是淑妃时日子兴许还能好些。至少在她是淑妃的时候,宣和帝的赏赐与偏爱都是当着众人面前展露的,等她成为继后这些不复存在。
那时候姐姐常说,宣和帝与孝昌皇后是年少夫妻,哪怕王家儿郎在朝中被人被挤压,王家只能落寞地退回澹州,帝后关系恶化僵硬,但谁都取代不了孝昌皇后在宣和帝心中的地位。
尤其是在孝昌皇后难产去世后,姐姐恍然明白,她只不是宣和帝树立起来的靶子,宣和帝最在意的还是孝昌皇后,孝昌皇后身后是有半朝之称的王家,有底气和宣和帝闹矛盾,而她和孙家只能靠皇帝恩宠度日。
姐姐整日里郁闷哀愁,自觉自己比不上孝昌皇后,甚至连累的原本顺遂安稳的孙家,不得不卷入朝堂争斗,爹爹一把年纪还得操劳奔波。
孙媛垂眸掩盖住眸底神色,可怜她姐姐到死都觉得她输的人是孝昌皇后,其实她输的从来都是宣和帝那颗冷酷绝情的帝王心。这人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玩弄朝堂大臣,又将后宫女人玩得团团转。
或许他曾有过年少心动,孝昌皇后又是他嫡妻,他可能喜欢过孝昌皇后,但最终他最在乎的人只是他自己。
王家自来人才辈出,先帝第二任皇后出自王家,孝昌皇后亦是出自王家,宣和帝自然不能看着王家外戚做大,所以哪怕他刚登基,就封当时还是他王妃的王家女为孝昌皇后,但也是这一举措,导致孝昌皇后注定活不长久,也注定不能生下带有王家血脉的孩子。
孙家在京城根基不深,与其他人没有太大纠葛,宣和帝需要孙家这种无依无靠的朝臣,不论生死都在皇帝手中,无需担心会不会外戚专政。
现在她孙家只有不成器的哥哥撑着门楣,侄儿倒是好的,才及弱冠之年。在宣和帝眼中,孙家人丁不旺,掀不起大风大浪,只能听命于他。倘若孙家儿孙如同王家那般儿孙争气,她何必刚及笄就被逼做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