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就是这件事,我得不到?”
“蓝景仪,我只要你活着。”
莲花坞
蓝思追的房间
门被推开,夜风裹挟着莲花的清香涌进房间。
正在抄写家规的蓝思追抬眸,一眼就看到少年郎衣襟飘飘白袍翩翩地跳进来,顿时眉眼一弯,“景仪。”
“思追,”蓝景仪笑得眉眼灿烂,快步来到蓝思追身侧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刚才我送子苓了一趟,这才回来晚了。”
蓝思追已经检查过蓝景仪的手掌,确定蓝景仪的手掌已经敷上了药并且包扎好了,便从乾坤袋里拿出巴掌大小的手炉,暖烘烘的手炉塞到了蓝景仪的怀里,暖意沿着冰冷的指尖漫延至全身,蓝景仪舒服地眯了眯眼,凑近了蓝思追,目光落在桌案上摊开的书册,“家规?啊,我忘记了!”
蓝思追失笑,“最近事情太多,你家规还有七十八遍没有抄写。”
蓝景仪瘪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手炉,“这不是忘了吗?放心,我一定会早日补上的。”
蓝思追笑着摇了摇头,“对了,你说你刚才去送子苓了?他去哪里了?”
“子苓回云深不知处了,”蓝景仪等自己的手不冷后,将手炉塞到蓝思追的怀里,再用暖洋洋的手掌心覆盖住蓝思追的手背,“族里长辈有事找子苓,所以我才先送子苓上船。”
蓝思追被蓝景仪焐着手背,想了想,“是商量泽芜君与金光瑶前辈交好的事情吗?”
“可能吧。”提到泽芜君,蓝景仪也忍不住叹气,“先前我去大堂那看了一眼,如今仙门百家可是恨金光瑶前辈恨得不行了,我离开大堂的时候还看到有两位女郎走进大堂里,也不知道她们和金光瑶前辈有什么关系。”
蓝思追也感到不解,“金光瑶前辈一向敬重小金夫人,不可能与其他女子有所牵扯……既然如此,为何会有女子上堂?”
蓝景仪眨眨眼,“我去问问?”
未等蓝思追拒绝,门再度被推开。
穿着清河聂氏的青色宗主袍的聂氏宗主明显心情不太好,待他抬头看清楚屋里的情况,原本微红的眼睛顿时睁大,“思追公子,景仪小友,你们怎么在这?!”
蓝思追:“……”
蓝景仪:“……”
“聂宗主,”蓝思追和蓝景仪起身,脸上表情一言难尽,十分复杂,“这是江宗主给我们安排的房间……聂宗主你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匆匆找来的江紫更是心累,“聂宗主,你的房间在另一边。”
聂怀桑顿时不好意思地展开扇子,掩住半脸,讪讪笑了笑,“啊,我好像走错房间了,景仪小友,思追公子,打扰了。”
蓝景仪上前一步,“聂宗主,你们商量好了吗?”探头看了看聂怀桑和江紫的身后,并没有看到大堂里有人出来。
聂怀桑摇摇折扇,幽幽叹了口气,温顺的眉眼微微垂下,脑袋也耷拉着,“我不想留在那里。”
蓝思追和蓝景仪一愣。
聂怀桑突然一抬手,手臂抵住眉眼,隐隐有哭音透出,“我不要留在那里听他们骂三哥。”
蓝景仪三人顿时炸了,蓝景仪赶紧去把聂怀桑往屋子里拉,蓝思追对正在安慰聂怀桑的蓝景仪点了点头,便迈出房间,关上门,转身看向江紫,“大堂里发生了什么事?”
江紫皱眉,带着蓝思追往外走去,“先前有两位女子上堂,说了一些事情。”
蓝思追心生不好的预感,“什么事情?”
江紫抿抿唇,“秦愫夫人,是金光瑶的亲妹妹。”
第73章 人性难勘破
门被关上,确定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蓝景仪看着被自己半揽着的眼睛红红鼻尖红红就快像只软兔子一样哭出来的聂氏宗主,一阵头疼。
“聂宗主,”蓝景仪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聂怀桑来到案榻前,扶他坐下,“大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聂怀桑眼圈红了一片,如同一抹艳红的水墨在他的眼眸处晕染开来,生生令这个白面小生温顺的眉眼间染上几分妖冶狠厉之色,“我……他们都说,我大哥是被三哥害死的。”
蓝景仪身体一僵。
聂怀桑还在神情恍惚中,没有发现蓝景仪的异样,“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可是我的三哥啊,自从大哥死后,是三哥帮我镇压族里的异声反抗,也是三哥推我上位的,否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为聂氏的宗主。”
聂怀桑瘫坐在榻上,森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蓝景仪的衣袖,目光落在虚空中,低声喃喃,“在我在位的这十几年里,宗门的大小事务都有三哥帮我处理。我遇到危险时,我会去找三哥帮我;我遇到困难时,我会找三哥帮我;我做错事时,我还是会找三哥帮我。如果不是三哥,聂氏早就败在我这个废物的手里了。”有水光在他的眼眸里晃荡,“而那个害死我兄长的人,阴狠毒辣,不择手段,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怎么会是我三哥呢?”
往昔的记忆纷纷扰扰在脑海里回放,聂怀桑闭上双眸,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额头抵在蓝景仪垂在身侧的右手背上,“在我生辰的时候会带我偷偷出去玩,带我背着大哥去买话本折扇纸画,遇到危险时会在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后,曾经能用命来保护我的人,怎么会是害死我大哥的凶手?”
蓝景仪的身体早就随着聂怀桑的话一点一点地僵成了石头,但看到聂怀桑这般伤心,犹豫片刻,蹲下身,伸手揽住聂怀桑,任由聂怀桑继续抵着自己的右手背,左手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聂怀桑的后背。
“那个,你也不要太伤心。”蓝景仪磕磕绊绊地安慰聂怀桑,但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咳,还是先换个话题,别让聂宗主继续陷在这个问题里了,想到这,蓝景仪不动声色地左手掐了个清心凝神的法诀,“对了,聂宗主,先前我看到了有两位女郎上大堂了,她们是干什么的?”
似乎因为那个法诀,聂怀桑的情绪缓和了几分,他坐直了身体,虽然还是被蓝景仪半揽着,但好歹有了几分成熟大人的模样。他用衣袖擦了擦脸,吸吸鼻子,声音微哑,“那两个人,一个是风月女子思思,另一个是秦愫夫人的贴身侍女碧草,她们二人证明了金光善和金如松是被二哥害死的。”
蓝景仪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忆起金光善的死因,又想到思思姑娘的身份……臊红了耳朵的蓝景仪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然后忍不住皱了皱眉,“金如松?他不是金光瑶前辈与小金夫人的儿子吗?金光瑶前辈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儿子?”
聂怀桑眼神闪了闪,“就是因为他是金光瑶和秦愫夫人的儿子,所以才非死不可。”
“啊?什么意思?”蓝景仪越发不解,他虽然不了解聂怀桑,但就这段时间里他同聂怀桑的往来,他也知道聂怀桑虽然懦弱,但心地是好的,怎么可能会说出一个无辜稚子非死不可这种话来?
难道……
蓝景仪脑海里浮现出金光瑶和秦愫二人的影像,越回忆越察觉到有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皱眉苦想,一不小心就想起了金光善在仙门百家中的名声。
瞳孔猛地一缩,蓝景仪压下几欲出口的惊呼。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秦愫夫人可是秦老宗主的女儿,秦老宗主更是金光善的心腹部下……但想想金光善的私德恶名……
蓝景仪脸色难看,压下恶心作呕的感觉,定定神,低下头一看,发现聂怀桑双眉微皱,“聂宗主,你哪里不舒服?”
聂怀桑抬手揉了揉额心,“头疼。”
蓝景仪抬手探了探聂怀桑的额头,“没发烫,应该只是一时着凉了,你先上床休息,明天就好了。”
“哦。”聂怀桑听话地点了点头,被蓝景仪扶到床上躺好,又被蓝景仪盖上了被子,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麻烦小友了。”
“无事。”
蓝景仪替聂怀桑掖了掖被角,顿了顿,一挥袖,璃榭浮现到面前,手指搭在琴弦上,默念一端琴谱,蓝景仪才拨动了琴弦,琴音潺潺流出,琴音和缓,分明是静心凝神的曲子。
半柱香后
蓝景仪挥袖收起璃榭,再次替床上的聂怀桑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处,打开房门,便看到留青正站在一旁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