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袍泽俱是一惊：“公主？什么公主？”
“……”山安一愣，他怎么连这个也说出来了？！
那个问题最多的人也追着问道：“百长，究竟是你的同乡收留了你的妹妹，还是你妹妹也进了公主府当差？”
山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冷声哼道：“我就算把我自个儿卖了，也不会卖掉我妹妹！是公主心善，收留了我家小妹，如今我家小妹正在公主府里学认字呢！”
闻言，几个袍泽一阵哗然，就连看向山安的眼神都变了，纷纷说他的福气可真好，怎么就遇到了这样的贵人！又让山安跟他们讲讲公主府的事情，也好让他们开开眼界。
“你们几个！聚在一起瞎嚷嚷什么？”一道洪钟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张校尉来了，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将领。
山安认出来人正是谢鸿身边的副将徐项明，连忙带头行礼：“见过徐副将、张校尉！”
“没有听到我问的话吗？还是不知道这里是军营？”张校尉板着脸又问了一遍。
“回张校尉，我们刚刚只是在说山百长他家里人的事。”
不等山安开口，他那几个多嘴多舌的袍泽就倒豆子似的，把他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张校尉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处罚他们，便听徐项明问道：“你姓山？这个姓可不常见！”
山安拱手行了个军礼：“回徐副将，在下山安，燕州人士。”
徐项明笑道：“怪不得！方才听你所言，不知你妹妹是去了哪一位公主的府上？”
山安只好如实答道：“……是琅川公主府。”
“原来如此！”徐项明轻轻一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倒是挺走运的！……军营之中，不可大声喧哗，不过念在你们是初犯，本将就不惩罚你们了。记住！下不为例！”
说完，徐项明就带着张校尉走了，留下山安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皆是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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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博山侯府来了好几位客人，谢芷坐在翟夫人的身边，陪着客人们说话。她原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坐了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忽然她想起今天来的客人之中，有一位姓张的表姑，她的夫家正好和乐家有亲。
自从那天在大相国寺遇到江斯柔，谢芷就一直惦记着她的事。今日见了这位张表姑，可不就是刚想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
于是拉着她来到僻静处，跟她打听起来。
“你问她做什么？”张表姑笑着反问一句。
谢芷道：“前些天我和阿娘去大相国寺，在那里遇到她了！听说她嫁到外地去了？嫁去哪儿了？这一次回来，是跟着夫家回京的？是探亲，还是别的缘故？”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张口就是一大串。张表姑听了，只觉太阳穴突突痛了起来，不由笑骂了一句：“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问题？”
谢芷叹了口气：“表姑不知道的话，我只好去问别人了！唉！我们家和乐家没什么交情，不过仔细找找的话，总能找到一两个知道的人的！……表姑只管坐着，我去那边转转！”
“回来坐下！”张表姑把谢芷拉了回来，伸手捏捏她的小脸，“是你想知道，还是你母亲想知道？”
谢芷俏皮地眨了眨眼：“表姑，你猜猜看？”
“小机灵鬼！”张表姑朝左右张望一眼，见附近没有多余的人在，便道，“告诉你也没什么，原本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表姑快说！”谢芷精神一振，连忙坐直了，等着听故事。
张表姑笑道：“那位江娘子没有远嫁，还留在乐家呢！”
谢芷闻言一怔：“可是那天，我明明看到她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张表姑冷笑一声：“当然了，她都多大了，怎么还会是云英未嫁的女儿家？可惜没当上正经娘子，只当了她表哥的妾室。对了，就是那个当了驸马的表哥！哎！想当初若不是……”
张表姑突然想起来，当初若不是谢鸿打了败战，这个驸马都尉的位置就是谢鸿的了！当着人家妹妹的面，张表姑连忙收住话头。
“……嗨！想当初她们江家也是诗礼之家，没想到江斯柔居然情愿给她的表哥做妾？！辱没了自身不说，还平白辱没了先祖的名声！”
谢芷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等等！表姑你刚刚是说，江娘子是乐驸马的妾室？！”
“没错！”张表姑点了点头。
谢芷目瞪口呆，支吾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思绪：“既然如此，齐夫人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江娘子已经远嫁了？”
“从小养在跟前、当亲闺女一般养大的外甥女，最终成了自己儿子的妾室，说出去很好听吗？”张表姑冷笑。
“……”谢芷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二公主和乐驸马之间，怎么就多了一个江斯柔？
张表姑叹道：“其实这事在乐家的亲戚里头，也不算什么秘密，只不过平日里齐夫人总不许她这个外甥女出来，一直把她拘在家里，外面的人就没有注意到。”
“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家的亲戚也没有往外说？”
“到处乱说有什么好处吗？要是被齐夫人知道了，这门亲戚还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了？……我也只是因为你来问，才跟你说的，你可别到处乱传啊！”
谢芷点点头：“那琅川公主她……”
“公主当然也是知道的，据我所知，江斯柔进乐家的事，还是公主亲自点的头。”
“……”
谢芷愣愣听完了张表姑说的话，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后面张表姑还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
晚膳过后，客人们各自回府，谢芷立刻找到翟夫人，把打听到的事都跟母亲说了。
翟夫人听完，也是十分惊讶：“你之前去枕水园，回来不是还感慨说，公主和驸马十分恩爱吗？”
谢芷茫然地看着母亲：“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
翟夫人想了想：“如今你也大了，有些事为娘就不瞒着你了！你想想看，公主成婚至今，还没怀上孩子。而江娘子，那天她差点摔倒的时候，我看到她小心护着肚子，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她分明是怀孕了！”
谢芷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已经怀孕了？那公主她……”
翟夫人摇头笑道：“这世间有多少夫妻，都是凑合着过的，熬着熬着，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不行？”翟夫人哂笑，“总而言之，这件事千万不能跟你二哥说！免得他知道了，又胡思乱想！”
“我绝对不说！”谢芷捂着嘴巴，连连点头。
“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芷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她的二哥谢鸿就站在门外，颀长的身影背着光，探究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朝她们这边投了过来。
翟夫人：“……”
谢芷：“……”
作者有话要说：谢芷：麻麻，我想原地消失！
翟夫人：冷静点，不要怂！
第24章 送还木匣
“二哥？”谢芷笑得有点勉强，“你刚刚听到什么了？”
谢鸿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越过她的身侧，上前给母亲行礼，方才坐下，端起丫环递上来的净白茶盏，轻轻吹了吹。
“我并非有意偷听。”
谢芷浑身一僵：“你都知道了？！”
谢鸿点头：“都知道了。”
“二哥，你……”
“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他糊弄你呢！”翟夫人飞快打断了她的话。
谢鸿勾唇一笑，算是默认了：“什么事这么神秘，连我都不能说？”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翟夫人叹了口气，从身旁的茶几上拿起一张请帖，“今天你们的三舅母到家里来了，又问起你的亲事，还跟我说，她有个内侄女待字闺中且品貌俱佳，刚刚随家人进了京，问我要不要过去见见。你说我是该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我回房更衣去了。”谢鸿当即走为上策。
“别走啊！”翟夫人在他的身后喊道，“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再不然，我比照着给你选一个！”
谢鸿回头看着翟夫人，面露无奈：“阿娘，再过几天我就带兵离开京城了！”
翟夫人莞尔一笑：“你就是去了天涯海角，也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