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怀的表情别提有多僵硬了。
之前把人家捧到天上一顿天花乱坠地夸,也不管真假不管能不能闪到舌头,等到人家飘飘然已经骑虎难下的时候,再猛地一松手,做出自己无意间勉强了人家的样子,一顿愧疚一顿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个时候还让人家说什么呢。
秦若和赤井,两个关系敌对毫无默契可言的人第一次误打误撞地合作,效果出奇的好,成功让穆怀变了脸色,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要说清楚,估计得一大堆话,得费更多的脑细胞来编织谎言呢。
————---
秦若和两个男人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找了好久还是没有感受到封印的气息,她似乎是对一无所获很灰心,进屋之后就脱鞋上床,身体斜倚在墙上,有些倦怠地沉默着。鬼女从水晶里面出来,在屋子里面停一会飞一会,看她一会又看外面一会,活动了好久也没见秦若有什么反应,忍不住飞到她面前,用长发代替手去摸秦若的头。
“别这么灰心,才第二天而已。”她安慰着无精打采的女子,“那些人一个比一个坏,你这么单纯,斗不过他们是情理之中的。而且他们可是费了好多心力好多时间才到今天的。你一个才当了两天的预备通灵者,怎么可能一出场就消灭全部妖怪呢……”
“我们的目的只是找出封印解开,剩下的就不用管了。他们做尽坏事,就交给老天来惩罚……”
“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脑子会坏掉的。”
鬼女说了那么多,秦若仍旧无动于衷,鬼女终于急了,动作也大起来,将头发从秦若的头顶挪到了肩膀上,用力地摇,誓要将她摇醒,秦若被她晃得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你能不能把事情想得简单点啊。我这是为对手太复杂而伤神吗?我这分明是困得想睡觉啊。”
“啊?”鬼女被泼了一盆冷水,松开头发,秦若直接扑通一声趴倒在床上,握起拳头拼命砸棉被,痛苦不已:“困死了,困死了,我想睡觉。”
鬼女一旁冷汗直流。
秦若昨晚在妖孽房间里忙碌了一晚上没睡觉,早上回来之后为了讨论她的事又耽误了好长时间,所以看着是躺了一上午,其实真正睡觉的时间没多少,再加上从穿越开始的体力透支,几次受伤,会撑不住也是正常的。
“困了就躺下睡一会吧,这么痛苦地坐着干什么啊。”鬼女嘀咕。
秦若爬起来,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以手代梳整理了几下头发,下地,穿鞋,到镜子前看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深吸一口其,清醒。
“大白天的躺着睡觉人家该怀疑晚上要做坏事了,而且又不是自己家,哪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秦若道出自己的苦衷,既然起来了就上足马力精神抖擞地做接下来的事情。她拿过之前从妖孽房间里偷出来的纸笔,展开放在桌子上,认真回想着白天走过的地方,画出一份粗略的地图给鬼女看,“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出入?”
鬼女靠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赞叹,“你记性真好啊,一点都没错。”
秦若点头:“走过的地方你都没有感受到你身体被封印的气息所在,排除掉之后……还剩好多地方。今晚、明天,在他大婚之前我们争取把剩余的地方排查完毕。”
“嗯。”鬼女点头。
“不过,就算真的到了封印你身体的地方,你确定你能感受得到吗?”秦若不太敢相地看鬼女,
鬼女愣了一下,叹气:“我也不确定。”
两人对望一样,同时叹气。
这才是最大麻烦,鬼女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被封印在哪里了,连到了身体附近是否能感应到都无法确定。总之就是到目前为止都毫无感觉。说不定之前走过的地方就有,两人错过了而已。
不好说啊。秦若就凭着鬼女的那份不确定,傻乎乎地跟着穿越了一回。
“总之,先以和平的方式查找一边,找到最好,就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有牵扯了。管他们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随他们吧。可要是这个方法行不通……”秦若的神色陡然凝重了起来,目光聚集的眼眸透出一股凌厉,“那就只好从他们下手了。”
那个神情,比鬼还要阴骘,吓得鬼女一个哆嗦。却见秦若忽然眨了一下眼睛,用指甲刮着睫毛,说眼睛好疼。那种轻松呆萌的语气才是鬼女认识的秦若,她松一口气。
“不过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啊。”短暂的玩闹过后,严峻的问题还摆在眼前,秦若不知不觉间严肃起来,“好像是知道你会回来一样,连当初封印你的焚花宫宫主都找来了。我说我是你的好朋友,但具体住处说的含含糊糊,有很多问题都说不知道,都可疑成这样了,他们竟然让我住进秦家,以礼相待。是不是暗中在准备着什么,想一次将我置于死地?”
鬼女摇摇头,她也弄不清楚。穆怀并不是那种会轻易表露真心的人,他表现出来的亲和有礼实在是太真实,也太具有欺骗性和诱惑性,让不知情的人没办法看到一丝破绽。经历过背叛和死亡之后,鬼女就不敢说她爱过的男人是什么样子的了。因为有谎言这件外衣,她看不清楚。
“他不是那种办事粗心会出明显纰漏的人,所以一定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才对啊。”鬼女能说的只有这些。但这些,才和他相识没多久的秦若也是料到了,也可以绝对肯定的。可怜鬼女几年间付出的感情,那段单薄的脆弱的恋情啊。如此不堪一击。
秦若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注意到鬼女心绪上的浮动。
“所以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才行。”想了很久的秦若下结论,“为了他的婚事城里来了很多有头有脸的客人,他应该不至于在这时候对我下手闹出动静才是。后天之前,我们得将穆家彻底找完,不管有还是没有,一定得在婚事办完之前离开才行。”
她抬头看鬼女,告知她的决定:“就算找不到,在那之前你也得跟我跑路才行啊。”
“嗯。”鬼女想也不想地答应。
让大反派声名狼藉
秦若和鬼女这边缜密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另外一位当事人秦婉词在别院里等待着大婚之日的到来。因为心里有事,等待的时间也变得漫长且不安,只好拿出针线给未来的夫君做寝衣,打发时间,也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尽量安抚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
可是,心绪不宁可不是转移注意力能改变的,平日很有耐心的活计愣是看着就厌烦,几次扎手,脑子里乱乱的,根本就没办法集中精神。
只得她放下针,起身去外面透透气。
刚一推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外面的景色,一阵阴气忽然扑面而来,迅速包裹她的全身,那种让她做噩梦至夜不敢寐的感觉瞬间掌控了她的表情,取代了之前的不安——全部化为恐惧。
白衣黑发、五官妖媚的男人像鬼一样悄然逼近,一下一下,秦婉词根本就看不到他怎样走路,他已经到了跟前他已经到了跟前。秦婉词已经退回到了房间里,跌坐回椅子上,没有了退路。赤井进到房间里,关上了门。
桌子上还放着秦婉词做了一半的寝衣,他看了一眼,拿起来,轻声一哼,讥讽:“处心积虑得到的一切都快要被抢走了,还有心思做这些。你们姐妹,还真的是同命。”
秦婉词吓得浑身发抖,听到他那句话吼也没缓过来,一直向后躲着。
赤井把寝衣一扔,错了一下手指,似乎寝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弄脏了他的手。他睥睨着被吓得浑身瘫软已经不敢抬头看他的秦婉词,轻蔑,“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穆怀,似乎有推迟婚期的打算。”
“啊?”秦婉词茫茫然,总算反应过来一点了。
“我今天在花园看见他们,你姐姐的朋友似乎歌喉不错,也极有才情,跟传说中你姐姐很像啊。我看到了穆怀的表情,完全被迷住了。”赤井的嘴角勾起恶意的笑,明摆着挑拨离间。
秦婉词僵住,想起从那个叫秦婉歌的女人来以后她心里生出的种种的不舒服,一点一点累积,她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是欺骗自己去相信他,刻意蒙蔽自己的双眼,直到这一刻,才被狠狠地揭开。
她抬起头去看邪恶的宫主,却见门扇在风中摇晃,人已经不早了。空间里空空的,只剩下她和风撩拨起一直不肯安分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