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家世子有要事,不能来接,派小的过来,送世子妃到昭州,这是世子的令牌。”
“我们收拾一下,稍后就可启程。”云星玄接过令牌,上面刻着“牧樗”二字。
云星玄坐着那日见的华丽马车又路过桃花渡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在雨中吹笛。那笛声幽怨,似是诉说着绵绵情思。
“这笛子不错。”云星玄说道。
岑清垅:“我怎不知你还会品笛子的好坏。”
云星玄:“阿楠师叔曾有一柄白玉笛,他那笛子吹出的声响与这笛听起来差不多呢。”
岑清垅:“阿楠师叔的笛子,可是法器?除了能吹出声音,还有什么法力?”
云星玄:“他没细讲过,但是好似说,觉得困顿不前的时候,可临风吹笛,能柳暗花明呢!”
岑清垅不屑的说:“那岂非有了一只白玉笛,每日拿来吹上一吹,从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笑话!”
夜洗尘相拥泪两人
云星玄随着接亲的队伍到昭州时,雨仍是下个不停。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夜的大雨,她瘫坐在陶惟衍的宅子前的情景,哭喊的再无力气,就挣脱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自此,一夜无眠。
清晨她推开房门的时候,岑清垅已经在门口等候她多时。
岑清垅:“师姐,你,你昨晚是去做贼了么?这脸色,我觉得我‘姐夫’不能娶你啊!”
云星玄顶着满脸疲惫,叹了口气:“你昨日不还说他是我‘夫君’,怎的今日就叫‘姐夫’了?”
岑清垅:“昨日未曾好好细看。今日一早将这世子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瞧了个遍。你不是带我去过晁碧落家里,啧啧,跟这没法比!”
云星玄白了他一眼:“你在浮生酒肆,什么样的东西没瞧见过?怎的说出这样没见过世面的话来,丢人!”
说话间,有婢女敲门:“世子妃,婢女小名阿奴,来侍奉您梳妆。”
只见阿奴身后两两排开,足足有十二人之多,每人手中一个托盘放着各色大婚所用器物。
云星玄虽也是惊讶万分,但还是收敛着自己的眼神,摆出了大家闺秀的风范:“阿奴,我乃北地人氏,婚嫁之礼与此处甚是不同,有何安排,需向哪些长辈请安拜礼,还请你提前告知。”
阿奴:“世子妃严重了。世子有交代,要照顾世子妃的身子,一切从简,所有繁文缛礼尽数已经除了的。”
云星玄:“那今日宾客有多少人?”
阿奴:“今日无宾客。世子让我告诉您:南朝的主上,也就是世子的父亲现下还病着,不大好,因此这婚礼并不大办。待主上病好了,会给您行册封之礼,那时才会办一场群宴众臣和世家的酒宴。本来昨日是要送到驿馆,然后今日世子去接亲的,可世子说您身子弱,折腾不得,是以昨日就将世子府的别院收整出来,让您住下了。”
云星玄心想:“怪不得如此着急呢。本以为只是看上了嫁妆里的东西,没想到还有一层——冲喜。这牧樗棠娶了自己,一来为主上冲喜,二来还收了他们一直想要的嫁妆。这买卖可做的真合适。”
云星玄笑了笑:“世子人呢?”
阿奴:“世子说按照你们北朝的习俗,黄昏时来接你。”
一众婢女前后侍奉了两个时辰,才将云星玄的婚服、红妆全部收拾妥帖,已是晌午时分。
待众人退下后,岑清垅已趴在桌上睡着多时了。
云星玄拍拍他的脸:“师弟,师弟!”
“嗯?”
岑清垅揉揉惺忪睡眼,只见眼前着红袍的仙子,前面的头发束着高耸的发髻,金黄的凤冠上坠着九个衔着珍珠的凤凰,奇玉珍珠点缀着发冠,后面的青丝垂在身后,还有零零落落的小珠串沿着发丝摆布着,闪着耀眼的光。
细挑峨眉,婉转眉眼,一抹妃色挂在眉眼间,配上光泽白皙的皮肤和亮红的唇色,岂一个美字了得!
“哇!”
“你赶紧走,去昨日我们看好的那条街边的梨树下等我。黄昏时,牧樗棠会来接我。争取一个时辰内搞定。若事情有变,我传符给你。”
岑清垅还沉浸在云星玄的美色中不可自拔:“师姐,我后悔了,要么你还是嫁给我算了。真的太美了!”
云星玄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醒醒,醒醒。赶紧走!”
岑清垅:“我觉得是个男人,看到穿这喜服的你,都不会放你走的。我们肯定要想别的办法。”
云星玄:“正经些,不是闹着玩的时候。”
岑清垅调整了自己的神态,很正经的说:“我,是,认真的。”
云星玄拿出岑清垅给的符:“我有这个定身符,但凡想占我便宜,他一夜都不要指望动弹了。如果顺利的话,我开启迷沱棋局,去府外面梨树下见。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我会用定身符将他定住,之后传符给你。明天白天我脱身后去找你。”
岑清垅:“你的白玉扇呢?”
云星玄从袖笼中拿出来:“在这。”
岑清垅:“你现在能收放自如么?”
云星玄将扇子摇开,两指相对,集中意念,折扇如平铺的棋盘般展现在他二人之前,云星玄转动手指,空中就出现了蓝色和绿色的棋子,然后她看着岑清垅说:“你看,除非我动情,否则,收放自如。”
岑清垅:“听说这牧樗棠长得是相当的不错,你不会一见他,就动了凡心,打不开这棋局吧。”
云星玄:“我在你心里,竟然是这么容易变心的人么!”
岑清垅忽想起了什么:“他就是帅的和陶惟衍一样,你也不要动半分心啊,这个牧樗棠不是个好货色。他为何把你放到世子府别院,而不是从驿馆接亲?”
云星玄:“刚阿奴说……”
岑清垅:“放屁!那些都是瞎扯!我早上跟了很多人,听了许多墙角,前天夜里牧樗棠去跟那心上人私会,两天两夜没回来了!”
云星玄:“他,他不会今天不回来吧!”
岑清垅:“一早他们家管家也着急了,管家自己出去找了!”
云星玄:“那可一定要找到啊,不然那青缃玉髓,我今夜拿不到手啊。”
岑清垅:“总之,你给我记好了,他们牧樗家没好人,谁都别信。这坊间传闻不近女色的,都能两夜未归,你千万莫要吃了亏去!”
云星玄:“嗯,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岑清垅:“你昨夜弄坏的脚,还疼么?会不会影响你逃跑?”
云星玄:“哥,你快走吧!”
昭州的气候与千世台全然不同,这一日下了三四场雨,还出了一会太阳。云星玄就在一会看下雨,一会看晴天,一会又看下雨中熬过了漫长的半日,可直到黄昏行礼时分,牧樗棠还是未归。
阿奴找了一众婢女来给她解闷、唱曲儿,生怕委屈了这个北边来的世子妃,可云星玄除了觉得这一身行头带着甚是疲惫,时间过得太过漫长,她无甚不好的心情。反而她觉得这牧樗棠对她越是不好,她更有逃婚的理由,那么,负罪感就会更低一些。
她吃过晚饭就已困顿的不行了,遣散了众婢女,说自己想睡一会。
然后她赶紧取出符,传了信给岑清垅“人未出现,怕是要明日见了”。传完符,她自嘲的笑道:“等夫君等不来,等来了好几场雨呢。”
此刻夜来微雨洗芳尘,最适合睡觉了,可云星玄刚躺下,只听“叩,叩,叩”的敲门声。
“世子妃,世子来了。”阿奴说道。
说话间,云星玄赶忙起身将红纱蒙在头上,规规矩矩坐在了床边上,双手交叉,一手摸着定身符,一手摸着白玉扇。
只见门被推开,走进了一个一袭红衣的公子,身形清瘦倾长,还带着一股窗外雨水打过泥土的清香味。
“世子,世子妃,阿奴退下了。就在下头厢房侍候着,随时唤我。”说罢带上了门。
牧樗棠慢慢的走到了云星玄的身前,云星玄透过红纱,往前看只能看到这人大概的身形,往下看只能看到他着的一双黑靴。其余长相、衣饰都看不清。
就在她寻思,为何这牧樗棠还不张口说话的时候。牧樗棠在她两肩点了两下,封住了喉咙的穴位,暂时让她不能说话。
云星玄心想:“还是有些伎俩的。不过对我,没有什么大用。我手里有符,有法器,不说话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