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禅皱眉，手指一顿，却继续握紧。
教室空空，只剩两人。
窗还开着，不知是谁的卷子忘收起来，被风吹皱。
碍于静电，陆禅握了会就放开手。
“晚安。”他说。
从纯点头：“晚安。”
树梢间的叶片几乎落光，只剩光秃秃的枝桠挺立于风中，颇有些落寞之景。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热点在高校冬令营的报名和北江建校周年+庆元旦联欢会的筹备上。
学生们谈论的话题悄悄转移。
一个男生红着脸，说话声音很大：“今年绝对不会，你别不信我的！”
“之前都参考，今年搞特殊，你开玩笑吧，教育局能允许吗，高校能允许吗？”身边的另一个男生一脸不信，摆摆手要终止话题。
“哎，我这真准确消息，你不信吃大亏啊，我姨夫是一中老师，他说的准没错！”
“……”
叶周望过来，察觉到从纯一闪而过的笑意。
已经下晚自习，两人走在路上，前面的两个男同学已经就“高校冬令营报名到底会不会参考学科等级”这个问题讨论许久。
叶周成绩一般，数学是万年不变的弱科，对理科竞赛之类的一窍不通，不过这回路上听到两个男生说的，她对这个冬令营挺感兴趣。
身边就有个高一高二参加过高校冬令营的的，叶周抓抓从纯的袖子。
“从纯，我记得你高一去参加过那个什么冬令营是不是，这冬令营好玩吗？”
好玩吗……
从纯回想起她高一参加S大的冬令营，是生命科学科目，过程中参观学习，也有亲自动手实践经历，学到很多东西，虽然有小插曲，但不影响总体美好。
“还可以。”从纯说。
“那，”叶周点点头，“那他们说的报名要参考学科等级，真的假的啊？”
身前两个男生听到声音，放慢脚步。
冬令营报名一向要求很严格，必然是要根据学科等级和综合素质先筛选下一部分人，剩下的想要参加冬令营，也得通过严格的面试和笔试，才能正式成为冬令营成员。
今年高校已经发布报名要求，还是老套路，没有改变。
于是，从纯说：“……真的。”
听到说话声，两个男生迅速回头。
一个脸上写满“我不信”，一个带着“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
叶周捂嘴开始偷笑。
“我说吧我说吧，你还不听。”那位一脸“我早知道”的自信男生拍拍身边人的肩膀，叹口气。
另一位先是一愣，却仍然不放弃争辩：“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她肯定没参加过冬令营才这么说。”
显然，自信男生已经认出从纯。
“后边那位，你知道谁吗，年级第一，冬令营人家至少参加一回吧，你不信？”
从纯微笑。
叶周继续问她：“那你今年参加吗，冬令营？”
“参加。”从纯笑说。
眼前浮现前几日的画面——
陆禅提议让也让她考虑保送清大后，从纯鬼使神差地，没有考虑planB，竟然直接答应。
事后，她开始有点点顾虑。
她想保送和陆禅一起去清大，冬令营这个机会肯定是要抓住的。
只是不确定清大今年的冬令营项目，让人有点紧张。万一不是她擅长的生物方面，这一条保送路的可能性基本就减掉一半。
不过，好在现在还没有高校发布冬令营项目，一切皆有可能。
两人路过宣传栏，巨大海报上的“校庆+元旦12.31与您不见不散”字体引人注目。
现在是十一月初。
每年到这个时候，学生会格外忙，审节目单，筹备计划，报预算表……
想想就让人头大。
话题转移，叶周说：“对了，管理处提前公布计划了没，今年校庆怎么办？”
“还没有，不过上礼拜和管理处开会的时候，管理处那边特别要求，建校30周年，教育局领导也会莅临，今年得突出北江的‘新颖’。”
关于这个‘新颖’，是真的难搞。
从纯已经和副主席商量过好几次，依然没有定下关于这个‘新颖’的具体内容。
“得了得了，一说我就头疼，”叶周揉揉额头，状似真头疼，“我都不敢想，你们这些主席副主席都是怎么过的。”
从纯笑笑。
“那我们文艺部这边，那就先等你们通知了。”叶周说。
十一月月底，各大高校纷纷发布冬令营报名方式。
巧的是，今年清大冬令营的项目是生物工程。
从纯有生物竞赛省金，进面试的稳妥性还是比较大的。
陆禅也看到通知，把链接分享给她。
{LC：先报名，明天开始，按计划刷题。[图片]}
电子邮件报完名后，打开图片，瘦金体大标题上写着“大小姐的保送计划表”。
翻开新的一页资料。
{从：为什么是我的保送计划？}
不应该是“我们”的？
{LC：看到你的名字就有动力了。}
从纯笑。
这也太会了。
报完名，大约十多天后高校会出结果。
发报名电子邮件的时候，从纯附件上她的生物竞赛省内一等奖的证书以及高一参加拿到的一些奖项。
不出意外，她应该能进面试。
凌晨十二点，奶粉舀出几勺，温水浇上，热气飘出来，奶香四溢。
她准备照着陆禅的计划表抄一份，刚写一行，又停笔。
明天让陆禅再写一份吧。
抿口热牛奶，她摊开生物竞赛提高卷。
夜里的效率与早晨的效率差不多，大脑高速运转。
相隔一段距离的另一个窗台，台灯也亮着。
日历边贴着计划表，他怎么看怎么满意。
对了，还得抄一份，明天带给大小姐。
时钟转过一个圈，滴滴答答。
灯亮着，如昼一般。
第二天早自习。
余芳已经换上粉红色的厚夹克，一开门，冷风阵阵。
前排的同学发出幽幽凄惨的声音：“老师，关门儿啊！”
余芳好像并未听见，径直走向主席台：“来来来，冬令营的事，我简单说说。”
“先说说报名，各大高校的冬令营，没报名的赶紧抓紧时间，电子邮件报名，上面附件上你获得的奖项图片，但也不是越多越好，学校发的三好学生就不用附了啊，附市以上的奖项。”
“来，报上名的举手我看看。”
余芳环视四周。
“行，差不多了，”她说，“据教育局通知，这回报名结果很快就会发布，大概一个周后，到时候面试笔试时间再会通知。”
筛选报名的时间缩短，所以说——准备时间紧迫。
按照从纯高一参加的冬令营，一般出报名结果后十天就要开始面试。
虽然报名的不是一个大学，但她隐隐觉得，时间只会提前，不会延后多少。
“所以，这就要求大家在学习和家里的效率要高起来，好好做题，举一反三。”
陆禅终于停笔，翻过试卷，装订好。
笔迹顺滑，写完后，他撕下一张草稿纸，同时递出计划表。
嗯？
从纯接过，草稿纸上写着：“大小姐，我们同步一下作息，你几点睡？”
按照平时，从纯晚上十一点睡，最近忙着刷题，睡觉的时间延迟一个小时，十二点半睡。
从纯如实写上。
“知道大家最近肯定忙着熬夜刷题了，也得注意劳逸结合，别累着，不行咱们还有高考。”
教室里没几个停笔抬头专心听她讲话的。余芳说完就走，没耽误多少时间。
陆禅从抽屉里拿出几沓试卷，递给从纯。
“来吧大小姐。”
看眼挂钟，他说：“现在是7:00，到7:50，我们做这套的选择题。”
“谁先搞定，百分百有奖励。”陆禅喝口水，笑道。
从纯接过试卷翻翻，里面全都是经典题型。
奖励？
闻声抬头，她问：“奖励什么？”
陆禅想到什么，笑弯眼睛，说：“奖励——”
“拥抱，一下。”
这——
能不能比得过还不好说。
从纯一笑，决定慢点做题。
7:20，距离规定的时间还差十分钟。
从纯努力耐着性子做，又检查三遍后，她放下笔。
这个时间，按照惯例，陆禅肯定都对完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