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此时秋天虽然已经过去,但是血色胭脂,却是跨越千古。都是一样的鲜红。
有明人的,也有瓦剌人的。
敌人的血液和汉人的血液都留了一地,时时刻刻都在死人。
伯颜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他中了敌人的套了!
但是却只能鏖战。
敌军人马太多,对他们形成了包围之势。若是不能冲出重围,他们便是要死在这里了。
只能杀出去,要不然他们打下来的玉城,恐怕就保不住了。
瓦剌人死了很多,明军也有所损伤,却因为提前准备好伏击的缘故,损失比起瓦剌要小很多。
良久,在城西出瓦剌人终于撕开了一个口子,伯颜率领兵马冲了出去。
“敌军溃逃,快追!”仇钺提前安排好的军士大声喊道。
此处防线便是谢棠提前布好的套,为的就是把瓦剌军队逼到那处峡谷之中。
谢棠登上了高台。
他身边有着盾手拿着厚盾保护着他,而他则是拉起了那张硬弩。这张弩是将作局里面最巧手的匠人打造了半年才打造出来的硬弩。射程比之寻常弩机要远上两百余米的射程。
他射出了一箭。
那箭好似穿云箭,箭头上泛着让人心寒的蓝芒。
这箭上抹了最毒的毒药,只要沾上血肉,就必死无疑。
他本来也没自傲道认为自己一箭就能射中伯颜的头颅。
伯颜用尽全力,避开了这一箭。
接着却又有三箭迎面而来。
那箭带着冷厉的风,伯颜躲闪不及。只好用兵器格挡,护住自己的心口和脑袋。
那箭射中了他的肩头和大腿。他直接把箭拔了出去,想要快些离去。逃出那不和常理的弩机的射程。却见到拔出箭后自己身上淌出的血,却是不复鲜红,而是一抹黑色。
箭上有毒!
真是卑鄙明人!
这时候,追上来的敌军夭折他们不放。瓦剌军队此时人数大大少于明军。只好拼力溃逃。伯颜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中毒,只顾着快点儿逃命。
这毒是慢性毒药,是最毒的牵机、乌头与雪上一枝蒿提取制成的毒液。虽没有鹤顶红一样一时三刻就能见效的药力,但这毒液最大的妙处是只要沾了血,渐渐地就会蔓延到全身的血液之中。没有解药定会浑身麻痹,然后黯然离世。
伯颜已经尝到了这毒液的威力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半个身子都像木头一样僵硬,胸腹之间钻心地疼痛。思维也慢了下来。
他身边的副将也发现他有些不对。还没等他问伯颜怎么了,伯颜就摔到了马下。
“小王爷!”周边的人惊呼道,忙下马去看伯颜的状况。
只见伯颜的脸色发青,气息奄奄:“我今已经中毒,药石罔替。诸位快逃,莫要管我。待到来日再为我报仇。”
几位副将还未向伯颜表忠心,伯颜就咽了气。这几个瓦剌将领虽然担心左贤王找他们的麻烦,但是这种时刻,还是保住自己的命更为重要。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仇钺已经从自己手中的望远镜看到了伯颜摔下马去。
这望远镜是将作局仿照佛郎机夷人的图纸所做,在战场上的用处很广。
比如在这时。
虽然他并不知道伯颜到底死没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这个消息来鼓舞军心。
于是他喊道:“谢阁老射中了敌军主将伯颜!伯颜如今已经因中毒而死。诸君随我歼灭敌军!”
消息一层一层地传了下去,渐渐地传遍了全军。明军因此士气大胜,直接追了过去。
正可谓是: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瓦剌军队被明军追赶,主将又死于马下。自然是哀兵必败,军心溃散。此时直接往西奔逃,竟是到了那座峡谷之下。
若是峡谷后面没有通路,他们今日逃了进去的话,不用明军打他们,只要把这地儿给围了,就能困死他们。
但是现在的情况,他们进不进峡谷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反正情况都是一样的糟糕。不进去要和明军背水一战,敌我之间差距太大,就是以命换命他们今天也要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这里了。进去了的话,要是这峡谷有通路的话,他们就能博得一线生机。就算这峡谷没有通路,只要里面有水和能吃的东西,他们也能在里面挺上一段时间。甚至还能够利用地形进行一些反击。总不至于让人绝望。
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这峡谷没有通路,也没有吃的和水。他们也不过是要与明军一战,和不进去没有区别。
所以瓦剌的将官下达了进入峡谷的命令。而在看到瓦剌军队进入峡谷之后,谢棠和仇钺击了一掌。
成了!
明军军伍讲到两位将军潇洒地相视而笑,方知这两位将军的关系竟是如此之好。
原来前些日子的不和都是装出来的。
而那些听过谢棠和仇钺的计划的人在心中感叹这两人的神机妙算,智计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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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瓦剌的败军逃到了那峡谷之中。
明军也射出了一支支火箭。箭雨伴随着火苗, 在这漆黑夜色之中形成点点光芒。
这光芒虽美,却是杀人火。这箭雨虽气势磅礴,却是夺命箭。
火苗粘上了被浇了油的稻草, 一瞬之间烈火燎原。
汹涌的火焰夺走了瓦剌人的性命,也正是这火焰尽可能地让大明士兵活了下来。
战场之上, 你死我活,从来都没有慈悲可讲。
君不见当日瓦剌人打进玉城之时, 玉城整座城池将近被屠了近半。如今种种, 也是因果循环。
那一晚的夜色格外地凉。到了第二天早上, 尚能够看到被烧毁的残破峡谷里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立刻攻打玉城。”仇钺下达了指令。他亲自带着人马和被石灰销好的伯颜的头颅, 前去收复玉城失地。
而谢棠, 则是带着兵马, 牢牢守住凉城这个大后方。
瓦剌之后, 还有另一个敌人, 鞑靼。
达延汗可不是伯颜那样的小毛孩子一般好对付的对手。
十余年前那个剽悍隐忍的蒙元恶狼,如今已经变成了更加奸猾狡诈的对手。
平城
苏文不知伏案在绢帛上写着什么,文家家臣虽是好奇,却不敢抬头多看一眼。
苏文写好之后,把那绢帛折好, 放入一个锦盒之中。他把那锦盒递给了自己身旁的黑衣男子。那男子一身黑色箭袖, 银色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没人知道对方的容貌是什么样子的。
在苏文身边,这样的黑衣男子一共有八个。每一个都能以一敌十。当日屠杀文家众人,便是少不了这些黑衣人的身手。
苏文也不知道这些男子的来路。
这是谢棠交给他,为他保命做事的人手。也是谢家看住他的工具。这些人每日只会说是,按照上面人的吩咐做事。真正忠心的只有谢棠一人。
不过他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反正这世间让他留恋的也不多了,如今锦衣华服大仇得报,他再无任何不满意之处。
如今得知这样的秘闻, 自然是要告诉谢阁老。也算是报恩。
密信很快就送到了谢棠的手中。
苏文身边的黑衣人便是牟斌当初送他的那一批人,便是比起夜不收,也不会逊色。
自然有把消息掩人耳目地传到他的身边儿的本事。
谢棠看完了绢帛上的消息,把那块绢帛扔进了燃烧着的火盆。看着火舌蔓延过那块素色绢帛,谢棠随手把桌案上的印章往舆图之上一口,然后离开了自己的卧房。
而那枚雕兰草蝙蝠的田黄石印章,正是被扣在了舆图之上的辽东之地之上。那拴着印章的银色缨子与白色珍珠扫过了舆图之上画着的海疆边界,直接把高句丽给盖住了。
好似像是在告诉敌人一句,不过尔尔。
辽东都督沈三铨收到了谢伯安的来信。
来信的内容十分简洁。大概是在告诉沈三铨,他谢伯安的族兄出使高句丽,发现高句丽王族和辽东的女真有所勾结。女真或许没有那么老实,如今大明内有藩王造反,外有鞑靼瓦剌侵边。女真说不定也想占大明的便宜。他去的那封信,就是在告诉沈三铨,看好了辽东,不要出什么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