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她的话,若是她,说不定她也会李飞鹤一样笑着离开。
“拍了这么些天,累吗?”
这几天姑娘日夜颠倒,每天演完戏回到家倒头就睡。季青临看着也只能无奈的心疼,现在不过是个小配角,若是以后得了名导赏识,成了主角,那该多累。
许星瞳笑着摇摇头,她活泼的在雪地里蹦跶,引得季青临后怕的伸手去扶她。
“不累呀。季青临,我发现我好像特别喜欢演戏,每当我投入到这个人物,用心去感受这个角色的时候。我总觉得,我就不再是我了。”
“没有做许星瞳时的负担和压力,也不会想起那些阴暗的过往。我演的愉快的时候,总有另一种感觉,我是在通过这个方式发泄那些负面情绪。”
穿着月牙色宫装的小姑娘突然回身,发丝上的青色流苏随之拂过她的耳畔,一阵轻快的铃铛声在二人身边响起,她捧着奶茶又跑回季青临身边踮起脚尖拍拍他的肩膀。
很认真和诚恳的语气:“所以,真的谢谢你呀季青临。”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会怯懦的将这个秘密压在心里,永远都不可能实现。真的很谢谢你,让我拥有这一切。
季青临笑,擦掉她睫毛上的雪花:“不要谢我。”永远都不要谢我,这是你本就该拥有的一切。
“那好吧,不谢你。”许星瞳低下头,又做贼似的扑到他身上轻拥,“那抱一下总可以吧?”
她抱完自己觉得丢脸,捂住脸飞奔回剧组:“我要开始拍戏了,一会见!”
季青临愣愣的摸向沾染她温度的外套,他回身,看向风雪中那个逐渐缩小的背影,心跳控制不住的快要溢出心口。
季青临喃喃自语收紧手指:“真是任性……”
任性的小姑娘正低着头乖巧的站在摄像机前听导演讲戏。
“一会你站在假山后面,听到他们讲话要表现出非常吃惊的模样,接着蒋老师会发现你藏在哪里,面对你cp你要傲娇一点,不能对哥哥那样笑的那么甜,知道吗?”
许星瞳哦了一声,又诧异的瞪大眼睛:“我的cp?”她看向一边饰演宋志的蒋闻立,“不会吧?连我也要有cp?”
蒋闻立握着剧本迎着这个小丫头诧异的目光笑笑:“也不算什么正经cp,反正最后结局都是be。”
陈导摇头叹气:“闻立自从结婚后不管是什么类型的剧,只要他有cp,最后通通都是悲剧结尾。”
许星瞳静默,看向一边贵气的男人:“还可以这样做的吗?”
蒋闻立浅笑,摆摆手,然而眼里满是对妻子的宠溺。
许星瞳握紧剧本,若是她以后有能力可以自己选择剧本……
“太子殿下,将韵苑台之事推脱到荣安王身上,是否欠缺思虑?殿下,还请三思。”
年轻的继承人一甩袖子冷哼:“不必!前几日昭狱寺那案子父皇就已暗地里敲打我一番,若是在不能拉低荣安王在民间的声誉,我这个太子做来又有何用!”
李飞鹤捂住嘴,无措的站在假山后面。脚步声慢慢消失不见,她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见没人才敢走出来。
要把这事秘密告诉哥哥说,李飞鹤慌忙的从假山上下来,她僵硬的顿住身体,视线顺着一只如玉的手划到男人脸上。
宋志伸手,扶住快要摔倒的少女:“殿下,小心。”
见人站稳,他克制的将手伸回:“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李飞鹤一甩袖子,冷傲着仰着脸怒视他:“宋大人好雅致,昨日还陪着本宫哥哥,今日便跟在太子跟前谋划献计,您当真是……”
李飞鹤咬咬牙,还是没能把那句见风使舵给骂出来。
她眼里尽是锋芒,宋志叹息着耸肩:“殿下是真真错怪我了。”
不愿在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宋志背过身,只余下叹息似的一句话:“殿下只要好好的,便好。”
李飞鹤收紧手指,恼怒的一脚踹飞地上新落下的飞雪,混账东西!
第 27 章
“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清平公主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择日与西凉世子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
那降旨的大太监一脸笑意将明黄色的圣旨双手奉上:“殿下,恭喜呐。”
李飞鹤眼里一片明黄,她颤抖着手接过去,将头重重磕在被雪覆盖的地上,她咬紧唇瓣,努力控制住鼻头不断溢上的酸意:“儿臣,接旨!多谢父皇赐婚。”
待太监一走,李飞鹤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她捂住胸口,悲愤到满脑子空白,喉间似有痒意,她张开嘴咳嗽,竟心火攻心到呕出一大团淤·血来。
从小把她养到大的嬷嬷吓的上前一步替殿下顺气,她眼角含泪,却对此等情况无可奈何:“殿下,莫要伤了身子。”
李飞鹤殷红的唇咧开一个小小的,讽刺的弧度,她捂住眼滑落在门口雪堆:“这便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闻她这话,嬷嬷吓的四下张望,见没有外人,她这才嗔怒的对着李飞鹤摇摇头:“殿下慎言。”
李飞鹤捂住心口闭上眼虚弱的笑笑:“慎言?如今我与死人有何区别,还需慎言?哈哈,这便是我的好父皇呐!”
宫外,一对士兵拦住城墙外策马而来的荣安王。
“王爷!没有圣上旨意,这几日直到清平公主顺利远嫁,您都不可任意进宫!”
李昭赤红着眼眶,手中的马鞭重重甩下:“滚开!让我进宫,我要与父皇一辩!”父皇怎么能!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让飞鹤远嫁西凉!
守城的几位上将彼此对视一眼,且从对方眼里看到无奈和悲愤,荣安王他日有恩于他们,可如今圣上下旨,他们,不得不从。
“王爷,请回吧。不要让小将再为难了!”
“是啊!王爷!”
李昭喘着粗气,彼此僵持了好一会,他才又哭又笑的勒紧马绳转身回府。
飞鹤!他任由自己摔下马背,捂住脸在这雪落长街疯狂大笑起来。飞鹤啊飞鹤,哥哥终究还是护不住你!我的飞鹤呐……
大雪纷飞,正是家人团聚的时候,迎亲的车队却悄悄从宫里驶去。
李昭驾马拦住这几辆马车,他快速翻身下车,大步走向中间的马车,掀开帘子的手又怯怯收回。
车窗被人“笃笃”敲响,李飞鹤从掀开车窗,浅笑着望着他:“哥哥,近日可好。”
她一袭红衣,额上点了梅花痣,艳丽的,合该是他想象中几年后长开了的模样。
李昭眼里含泪,抚上她的脸:“飞鹤,哥这就去宫里找父皇商量,这西凉世子谁爱嫁谁嫁,除了你。”
他的飞鹤,当配得上这世上最好的儿郎。
李飞鹤摇摇头,浅笑的让嬷嬷下去递给他一身披风:“冬日天寒,哥哥切记的要保重自己身体。这披风是我几日前连夜赶出来的,是丑了些,还望哥哥不要嫌弃。”
“飞鹤,不要走!不要余我一人。”在这天堂炼狱。
李飞鹤敛了笑:“父命难违,何况那人还是当今圣上。”她别过脸放下车窗,不再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眶,“回去吧,哥哥。”
经此一别,再也,不复相见。
李昭愣愣的看着掌心,他僵着身子跪在这雪地,直面朝向东方。父命难违,好一个父命难违!
打着伞的男人温和的叫住轿子里的公主:“前路漫漫,还望殿下多多保重。”
李飞鹤陡然回头,铃铛撞击声响回响在带着暖意的轿里,她含着指尖哑笑了几声,从头上取下一只凤钗交与嬷嬷。
她轻笑:“将此物交给宋太傅。”
嬷嬷抬眼满是不赞同:“殿下,于理不合。”
一个女子赠与男子贴生的首饰,这意思,她摇头不安的叹气。
李飞鹤疲惫的闭上眼:“去吧,嬷嬷。”
嬷嬷拿她没办法,只好下了车将这手中烫手山芋交由宋大人:“我们殿下说,多谢大人好意,还望大人也多偏重。”
宋志握紧手中凤钗,伞面下看不太清这位大人的表情,嬷嬷只听的他浅笑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西凉地处偏僻,清平公主病弱,出嫁西凉四日后,死于漫天白雪,藏身荒野。此生,无缘魂归故里。
“卡!李飞鹤杀青!”陈导叼着烟卷,这么些日子来头一次对着小丫头片子笑的和蔼,“你这孩子还是很有天分的,不要浪费上天给你的恩赐,要虔心学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