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婳婳叹了一口气,把它置于一旁。
她这么美,用一面毁容镜会让她心情不佳的,她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并不去想银镜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床榻上。
纪婳婳的脑袋枕到枕头上,侧头拉了拉被褥。那面被毁容的镜子出现在她的枕巾旁,纪婳婳神经再粗大也不得不重新审视银镜。
妖?
还是有人的恶作剧。
或者是妖的恶作剧。
她长得这么美,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会对她产生想法的。
美丽果然是万恶的根源。
她自恋的摸了摸光滑的脸颊,由衷发出一声悲叹,“既然是被我美貌迷住了,那我就放心的睡觉了。”
她倒头就睡。
银镜子:“……”
它在山林中时,老树爷爷常常告诫它,凡人的世界千奇百怪,女人是最难懂的一种。
它默默的看了眼纪婳婳。
果然难懂。
银镜悬浮而起,凑近睡得舒服的纪婳婳,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颊。
纪婳婳睁开琉璃眸,被毁容的银镜自动修复,长长的裂痕不在,萦绕镜面的水雾散去后,是一张男人的脸。
两条细长的眉毛弯弯的,眼睛虽然瞌上,却有种睡美人的羸弱感,白白净净的,长得不错。
原来是个爱慕她的男镜妖。
纪婳婳打了个哈欠:“要告白明天再说,我要睡了。”
“……”
悬浮起的银镜俯冲而下,再次拍了拍她的脸颊。虽然动作很轻,但纪婳婳十分恼火,她瞪向镜子:“再吵我睡觉,就算你说喜欢我一万遍,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疯狂的追求者,纪婳婳见过多了。
一般都会识相,毕竟想讨她欢心的,都不想惹恼她,还会把她当成大神供起来。
没办法。
谁让她长得好看。
她再次闭上眼睛。
“……”
银镜着急的加重力道拍她的脸颊。纪婳婳被它拍得疼了,掀开被褥,露出白皙的手,怒指它:“我现在就告诉你,别再追求我了,你没戏。”
“……”
银镜让她看镜中的睡美人长相。
纪婳婳冷哼:“我长得这么美,怎么可能会中你的美男计,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放弃吧。”
银镜隐去睡美人长相,浮现出三个字“沈温良”。
是纪婳婳那个素未蒙面的未婚夫,她不喜欢被人威胁,怒道:“你休要用他威胁我,我这么美,走出房间大吼一声,定会跑进来五百个捉妖人收了你。”
五百个捉妖人是假的。
但狐狸头一进来就把镜子给烧得连渣渣都不剩半点。
银镜怕她真喊,又头痛不知该如何解释,眼看雪獒就要进来了,它着急在晃了晃。
镜面浮现一行小篆。
“沈温良遇害,危在旦夕。”
纪婳婳瞳孔一缩,愣愣地看着银镜。
银镜再次给她看镜中人。
本来只能看到脸,现在慢慢缩放,逐渐能看到全身。
一张白色的床榻上躺了个穿蓝色袍子的少年,年约十七、八岁。他面容惬意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他是沈温良。”
纪婳婳摸了摸下巴,眸光透着怀疑。
银镜听她猜对了,激动得蹦起。它本悬浮于空中,这一蹦就撞到了床帐,又被绿色的纱帐兜了下来。
“你怎么能证明他姓沈。”
镜面中,躺在床榻上的少年胸襟被一股力道扯开,晶莹剔透的燕子玉佩浮出镜面,落到纪婳婳手里。
她摩擦着水晶燕子,斜睨它一眼。
银镜瑟瑟发抖,因为门已经被雪獒的头拱开,它怕被雪獒发现,只能变成一面毁容镜,躺在纱帐上装死。
纪婳婳琢磨着银镜这么怕死,怎么也不像是要为非作歹的恶妖。她把雪獒赶出去,捏起银镜审问。
镜面的裂缝又被修复好,朦胧的画面逐渐清晰。
奢华的厅堂燃起红烛,身穿蓝服的少年走进,伺候在两旁的丫鬟纷纷退下。
正在饮茶的中年男人抬起头,长相与少年有五分相似,温润老成,他放下茶盏,幽幽叹了一口气,给少年递了一封信。
少年接过信,一目十行,眼神越发的冷。
下一个镜头是纪家。
风尘仆仆的蓝衣少年拜访纪家二老,被迎为上宾,他说明来意,二老欲言又止。
他在纪家没待多久,便出去前往横泾。
路过雾蔼山,船只遭遇海贼打劫。
会水的旅客纷纷跳上雾蔼山。
沈温良也是其中一位。
雾蔼山有妖出没,逃上山的人几乎都被妖给吃了。
沈温良很走运,遇到前来营救游客的天师堂三人组。他们一扫被狐狸头欺压的狼狈,掏出法器,把妖打得痛哭流涕。
他们把大部分的妖收走后,劝沈温良把怀里的一面银镜交给他们。
银镜是沈温良机缘巧合得来,他与银镜有约定,只要安然无恙寻到未婚妻,就放它回乡。巧合的是,雾蔼山正是银镜的故乡。
天师堂不愿意他放妖归山,双方产生分歧,想强行收妖。
银镜一届小妖,难逃天师堂三人组的魔手,沈温良以性命护住银镜,被天师堂三人组错伤了。
银镜被抛落水涧,它忧心沈温良,偷偷摸摸跟着他。
天师堂三人组也不想害人性命,他们把沈温良带到医馆,再托人送信去长安让他父母来接。
天师堂三人组没有久留,但他们之前杀过一条公蛇妖。母蛇妖寻气息而来,找不到天师堂三人组,就把杀夫的怒气发泄到沈温良身上。沈温良被蛇妖缠住脖子,奄奄一息,幸亏母蛇妖要留下他做诱饵引出天师堂三人组,留下他半条命。
银镜趁母蛇妖不注意,偷偷摸摸把人藏在镜中,运走沈温良。
沈温良中了蛇毒,命在旦夕。
银镜拖识字的妖朋友以沈温良的名义写了份拜帖送去桃有园给纪婳婳。
“怎么在门口杵着,你姐妹呢!”
半妖欠揍的话就在门口响起,雪獒委屈的低吼一声,半妖眉头一皱,一脚门给踢开了。
他目光冷冽,环视房内一圈。
作者有话要说:狗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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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银镜传情郎二
秋水眸死死盯着绿账。
脚步也随之迈进, 狐狸头阴沉的目光落在纪婳婳安静美好的侧脸上。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慢慢凑近纪婳婳身上的被褥,只要轻轻一掀,便会让凉风灌入她的娇躯。
狐狸头犹豫半刻钟, 转身出门。
比起进门的粗鲁, 关门的他温柔又小心。
他低声问:“她怎么不让你进去。”
雪獒委屈的叫了一身。
他眸色更沉。
“好好反省。”
纪婳婳抱着银镜, 一人一妖假装淡定的假象骤然破碎。纪婳婳把头埋进被褥, 借着银镜面散发出的微弱光亮小心打量躺在镜中的少年。
他安安静静躺着的样子像在睡觉, 可谁又能想到,他这一觉恐怕永远不会醒来。
纪婳婳想起爹爹写信给长安的伯父, 叹出一口气。事情与她有关,她若是袖手旁观, 与那放毒害人的母蛇妖也就没有区别了。
“你要苟住,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捉妖世家的少年极其敏锐,尤其是对妖。
器具一类比植物更难成妖, 也格外惜命。它们别的本事没有,隐藏逃匿的能耐是妖界首屈一指的。
银镜很怕半妖, 在被窝里抖了抖,但是它能苟住, 沈温良不能啊。
镜面又浮现一行小篆。
“蛇牙具毒,七日损命。”
镜面回放里面藏着的沈温良, 他耳旁的两个小小的洞不容易被察觉。
纪婳婳面色难看:“还剩几天。”
银镜面浮现一个大大的字体。
“三。”
“……”
姬坤看完船头的风景, 走回房间时, 与准备进房的狐狸头碰面。两人四面相对, 竟有尴尬之色。
姬坤双手负在身后,目光淡淡。
君跻嘴巴张了张,想先开口打声招呼, 像曾经发生过无数次争吵后,和稀泥一般糊弄过去,两人重归于好。
“你既然说愿意为我效力,我不求你替姬家斩妖除魔,扬名立万,只要你安安静静,当一个摆设。这个唯一的要求,不行吗?”
这句话不止一次出现在他脑海中,每次他看到姬坤那张脸,就会想起原来他们五年的互相扶持,在他心中,他只是一个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