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他便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复返,就为了阿侗吃的开心满意。
六岁的沈山跑上二楼,看到自己阿爹又搂着阿娘在哄。小小年纪心性却很稳重的他立刻停下脚步,在门口唤了两声,得到沈嘉远允许才进去。
不怪他如此谨慎,实在是阿爹对着阿娘时,一点都不喜欢别人打扰,即便是亲儿女也不例外。小时候他不懂事,老是在阿爹哄阿娘的时候跑进去找阿娘,第二天就会被阿爹检查功课,然后让太傅加重他的课业。
“小山放学了?”周舒侗看到自己帅气到让人妒忌的儿子,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忙把他拉到身边,又是抱又是亲。
沈嘉远看得直瞪眼。他怎么都没想到,生个儿子出来,会分掉周舒侗这么多注意力。每次儿子出现,阿侗眼里就只有他。
罢了罢了,沈嘉远那想再和周舒侗孕育子女的热情,又被浇灭了。
神医也无法保证,他和阿侗再生的一定是女儿。
想到女儿,沈嘉远紧绷的脸柔和了不少。
还是女儿好啊,软软糯糯的,长得简直就是小版阿侗,让他欢喜不已。
沈山和母亲说了一会话,见父亲不发一言,怯怯往她怀中靠。以为定是自己又打扰了父亲哄母亲。
儿子这反应看得周舒侗心疼,冷冷瞥了沈嘉远一个眼神,不满他怎么在儿子面前老是严父做派。偶尔也要扮演一下慈父的角色嘛。
“小山今日在学院学了什么?”周舒侗边给他擦额头的汗珠,便找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小沈山很有逻辑条理和母亲说了今日老师叫的知识,只是说着说着,渐渐露出苦恼表情,道:“阿娘,我这次又不小心考了第一。”
沈山是两年前去书院上学的,才去不久就在入学考试上夺了第一名,因小小年纪所做文章出彩,一下子轰动书院上下。周舒侗担心他太子的身份暴露,便要求他低调些。
“策论都没作答了,还考了第一啊。”周舒侗皱眉,别人的父母是盼着自家儿子优秀,恨不得回回考第一。她和沈嘉远则是担心自家儿子太优秀,坏了现在平静的生活。
“这次第一就第一吧,太傅下个月去书院任职,以后让他帮着压一压小山的成绩。”沈嘉远看到自家儿子那么优秀,还是忍不住一脸骄傲。
虎父无犬子啊!
听到父亲这么说,沈山松了口气,开开心心下楼,去后院找妹妹。
儿子走后,周舒侗注意力又落在了窗外那排队的人龙上,喃喃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们酒肆在扬州城太成功了,必定引来其他商家妒忌。再不收敛一些,怕是会被人排挤。虽然他们根本不安排任何人排挤,但既然想在扬州城好好过平凡人的日子,还是别太张扬了。
“阿侗有何主意?”沈嘉远其实也不喜这么多人来酒肆,但阿侗说中秋节一年就一次,百姓也不过是想在这样的日子一家人吃点好东西,他们能提供就尽量提供吧。
“明日让阿翠装作不经意把制作月饼的方法透露给卖鱼的大婶。”周舒侗决定了,就这么干。卖鱼婶子那大嘴巴,不出一天定全扬州都知道。
她不过只是想开间铺子赚点生活费,可若赚钱已成为负担,不赚也罢。
“好主意。”沈嘉远很是赞同,这样他和阿侗就更多时间在一起了。
周舒侗笑了,她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沈嘉远会说不好。这种捧着她的坏习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的?
“你啊……”周舒侗一脸幸福娇嗔了他一句
“阿侗可莫要这样和我说话,你知道的,我无法抵抗……”沈嘉远再次把她搂入怀,附在她耳旁低声说着让人脸红的私密话。
听到这些羞人的话,周舒侗脸不争气红了。
明明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还是那么容易脸红?
“青天白日的,你可别胡来。”周舒侗轻捶了他几拳,脸烫的厉害。
沈嘉远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轻笑道:“苍天可鉴,我这颗心啊,已由不得自己了,满满都是你。见不着你时想你,见着你时还是你。日想夜想,真恨不得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俩能时时刻刻连在一起。”
明明是深情款款的一番话,周舒侗却不争气想到了别的方面,脸更是红的厉害。
“你、你莫要讲这些胡话。”
“阿侗不爱听?若是不肯听,我岂不是要憋得慌?四年前觉圆大师说过,我这身子可禁不起太重的思虑……”
提到四年前,周舒侗身子一僵。
当时大家都没想到,好好的皇上,忽然轰一声倒下。
毫无征兆,凶险万分。
幸好那日觉圆刚好在宫里,才能及时保住了他性命。
但也就是那一次毫无缘由忽然倒下,让沈嘉远萌生了退位的念头。
于是他说服宁王,筹划了一场关于他的诈死。
庆元十四年,皇上病重,危在旦夕,朝廷震荡。关键时刻,皇后拿出秘旨。秘旨中交代,若他有个万一,宁王即位。
在和死神斗争了三个多月后,年仅二十岁的庆元帝最后还是驾崩了。
宁王即位,年号德正。
一家三口准备携手逍遥之际,宁王却欲立沈山为太子,沈嘉远不同意。
一向好说话的宁王这次却很坚持,他和宁王妃成亲多年无子嗣,想来今生是没有儿女缘的了。不立沈山为太子,大梁江山岂不是后继无人?
沈山是周舒侗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孩儿,她怎么舍得把他留在宫中,便在在皇宫又陪了,独自住在宫外别院的沈嘉远煎熬了半年。最后和宁王妥协,同意立沈山为太子,但太子必须陪伴在母亲身边到十岁才回宫。
沈嘉远知道她又想起四年前,心有余悸,故意道:“阿侗怎可老在我面前恍神?莫不是成亲几年,开始嫌弃为夫了?”
本是为转移她注意力故意说的话,说着说着,竟然真觉得万分委屈。有了儿女后,她甚少再双眼发亮看着自己。
低头吻住那红嘟嘟的小嘴,轻轻撕咬,誓要拉回她的注意力。
房门不过虚掩着,周舒侗生怕儿子撞进来,忙出声阻止他这欲罢不能的亲吻:“别……小山也许会进……”
沈嘉远哪肯,加深了这个吻,把她的话全吞了进去。
周舒侗没了抵抗,在心里叹了口气,情不自禁闭上眼,感受他这个急躁却很专注的亲吻。
就在沈嘉远两手滑入她衣襟内,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扣扣扣几声过后,白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夫人,公孙大娘来送菜了,说是你昨日特意嘱咐她留的。”
这一生呼唤,终于把周舒侗的理智拉回。她抓住沈嘉远那只不安分的手,柔声道:“郎君,我先下楼见见公孙大娘。”
“交代阿翠去便可。”沈嘉远哪愿意停下来,狠狠看向房门处,隔着门都想把白二那嘴给缝起来。
白二真是越来越不自觉了,明知道他进来了,也敢来打扰。
“我也就这一点喜好,你何必不许呢。”周舒侗娇俏一瞥,眉目间尽是风情万种。
说了也没人信,周舒侗就是很喜欢逛集市买菜。一来二去,和几家摊贩也熟了,加上买的量多,便改成了她选,然后他们送货上门。
沈嘉远眉一皱,最终还是让不了,替她整理好衣裳,轻声叮嘱:“阿侗要早点回来,莫让我等太久。”
言外之意,就是还要等她回来继续。
周舒侗脸又红了,说了句讨厌后把他推的远远的。走到铜镜前补了补口脂才下楼。
公孙大娘在后院等着,跟前放在两担绿油油的青菜。
一看到周舒侗出来,忙笑呵呵上前两步,道:“周娘子安好,这些都是昨日你让我留的,刚从城外庄子运来的,新鲜着呢。”
周舒侗翻了翻,满意点点头。确实如她所说,新鲜着呢。
这批芥菜,她打算用来腌制咸菜的。看这质量,腌制出来的咸菜肯定很不错。
“阿翠,给公孙大娘结银子。”
“谢谢周娘子谢谢周娘子。”公孙大娘笑眯眯从阿翠手中接过一串铜钱,小心放好后,还热情帮着把菜拿出放好。
在房间等了有些焦虑的沈嘉远也下楼了,来到院中,被知书抱在怀中的小沈卉看到他,立刻支支吾吾哭着向他伸出双手,示意他抱。